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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荣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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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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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风云》连载

第七章 市行连毙两事物 县委书记把理论

也难怪郑刚感到奇怪,江淮市人民银行通知开会竟然通知两个行长去,全市十五家银行,各行都只来一个行长,唯独江边县来了两个行长。特别是傅六八很少在市行抛头露面,更引起了人们的猜测。有的行长对郑刚开玩笑说:“江边县对会议倒很重视,派了两个人来参加。”更有几个行长可能听到什么风声,他们在议论:“多干不如少干,少干不如不干,干的不如看的,看的不如捣蛋的。”郑刚心里很纳闷。会议结束时,王古泽提出江边人行帮助商业银行拆借资金和帮助办城市信用社的事,口气是批评的,会后要郑刚、傅六八都留下来。

郑刚调进银行两年来,从没有看到王古泽下基层。平时傅六八和郑刚聊天时,常常谈到王古泽在人行工作感到处处难办,心里有一股难言的怨气。他对基层情况并不熟悉,召集各行开会时,也只是说几句官话,布置任务文件到文件。

跟他配合的二把手邱木中曾在江边县工作近三十年,对江边县情况熟。情况熟是好事,能作出正确的判断。可是邱木中为人不正、刁钻圆滑、歪点子多,两片嘴唇上下翻动,掩起半个嘴来都说得过人,红的能说成黑的,黑的能说成红的。他走到哪里,说到哪里,又是历史上的教训,又是成套的工作经验,又是滔滔不绝的金融理论,两嘴角上常常冒出白沫来,银行人背后都称他“小马列”。他在王古泽面前反映的江边县人行的情况也就歪歪斜斜的了。

邱木中从小就练就了一套本事,眼睛一眨一个主意,膀子上能跑马。他十三岁因为偷邻居的鸡,被父亲一扁担打得逃到上海。后来,国民党抓富人家子弟当兵,他竟两次替人家去当壮丁,得了二百块大洋。队伍开到台湾后,他居然有本事两次都从台湾逃回来。他能当到市行副行长论硬件实在不行,文化也只有相当于小学。但他的社交能力着实有一套。据说文 革前,他当上江边县人民银行副行长后,入党问题老解决不了。有一次到外地学习,三百名学员只有他不是党员。他把内心的苦处写给小姨子贾妃妃,让她托人活动。贾妃妃真有能耐,三转二转就帮他弄到了党票。

这人政治嗅觉灵敏,很会赶风头。文 革前他别出心裁在会议室毛主席像上面布置三个字“红红红”,以示他突出政治。文 革中,他指挥大唱语录歌出尽了风头。他当官玩权术,就连文 革中那些造反派们也拿他没办法。几个女青年到邱木中家里去揪斗,他脱得赤条条的蹲在铺上,被吓跑了。又进来几个男青年,强制穿好衣服带到会场。他在台上装疯卖傻地反复念:“一、二、三,一、二、三……”邱木中因为相好的女人多,造反派不无夸张地称他“屄串子”,批斗时还用许多河蚌壳串成一个河蚌项链,套在他的脖子上。另一个被斗的人爱吃猪蹄,则用十几只猪蹄串在铁丝上挂在脖子上。邱木中知道造反派揪他要戴高帽子,自己索性做了个“放下来一丈,缩起来一尺”的高帽子。他戴上自制的高帽子在会场主席台上“啪”的一声弹跳起来,惹得造反派们先是一愣,接着忍不住“扑哧”笑起来,会场全乱了。

他熬过了几个月的批判,竟鬼使神差地戴上了誓死“捍卫毛泽东主义”的红袖章,成了“老 造反”,令同级的一些干部眼红。

在“五七”干校里,他活学活用出了名。夏天,太阳象一盆炉火罩在人头上,在家里不动都大汗淋漓。刚吃过午饭,人们都在树荫下纳凉或午睡。邱木中手捧语录本,在孜孜不倦地学。别人劝他休息,他说:“这毛主席语录越学越要学,就像吃蚕豆一样,越吃越有滋味。”有时,邱木中斗篷一戴,手里拿着一张小凳子,坐在田里锄草。厨房师傅说:“现在日头正毒,要惹一手一脚的粪毒呢。”他头也不抬地回答说:“我还没有尝过粪毒的滋味,那就尝尝吧!”

冬天,一夜漫天暴风雪,第二天清晨停了风,大地上积雪有一尺来厚,小孩臂粗似的冰凌排满在房檐下。已经是早晨7点钟,人们还冷得在被窝里不敢动弹。邱木中已经把通往食堂、码头口、厕所、办公室路上的积雪扫得干干净净。此时,他穿着一件单薄的毛线衣,正卷起裤腿赤着脚敲碎冰块,跋涉在齐膝深的冰水里,修那被积雪压塌了的木板水码头。谁看见都受感动。

于是,邱木中很快地作为第一批解放的老干部的代表结合进了班子,当了县人民银行主持工作的行长,后来又调到了江淮市人行任副行长。邱木中在文 革中既吃了点苦头,更尝到了玩弄权术的甜头。他常常津津乐道十年 动乱中自己的轶闻趣事,并且乐此不疲。现在,他在市行机关做报告时,诸如“我们应当相信群众,我们应当相信党”之类的语录经常挂在嘴上,会场上不时发出抑制不住的“嗤嗤”的嘲笑声,他以为报告挺精彩呢。

话说就在市行通知郑刚和傅六八开会之前,邱木中把江边行拆借资金和帮助江边镇办城市信用社的情况,变了形地添油加醋地向王古泽作了汇报。邱木中把江边行为商业银行在规模内穿针引线融通资金,说成人行直接放贷款到企业;把帮助江边镇筹办信用社说成人行自己办信用社。王古泽一听火了。会后,他把郑刚和傅六八找到办公室。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盖脑地批评不应拆借资金,不应办城市信用社。

郑刚解释说:“这两件事邱行长到江边县去时我汇报过,当时他是同意的。”

邱木中说:“你行没有正式书面汇报,让我们批。”郑刚说:“当时你也没有要我们打报告。再说,融通资金是中央银行提出的,政府是大力号召的,是解决有规模、缺资金的问题。融通的资金是拆借给商业银行的,江南的县行都这样搞的。帮助江边镇筹办城市信用社是政府交办的。一切都符合人民银行的规定。”

王古泽听听情况和邱木中反映的完全不对头,但是头脑冷静不下来,一是他从放贷款转到搞金融监管,头脑里还拐不过弯儿来,很少了解下情;二是顾及邱木中的面子;三是自己从来说一是一,没有人顶过嘴。本来嘛,这几年企业求银行怕银行,政府要同银行搞好关系,银行是垂直领导,谁也不愿意惹,也惹不起,县长、县委书记对银行都要敬重三分。现在有个下级居然敢当面据理陈述,寸步不让。王古泽不禁脸胀得通红,一时竟无言以对。呆坐在一旁的邱木中没有想到郑刚平时不高言不高语,竟是得理不让人。为了使王古泽从尴尬中解脱出来,他“呼呼”地连续打开三个抽屉,在里面乱翻了一阵,终于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口气,拿出了一个语录本一样的证据,责问郑刚说:“十五个蠓虫在我面前飞,七雌八雄我都分得开,你才进几天银行懂什么?你帮江边镇组织股金没有按上面的规定,这上面写着呢!”

郑刚瞟了一眼那个红本本说:“信用社的股金集体股和个人股应当三七开,我们正是让他们这么办的。我们在基层人民银行工作,不能等着城市信用社人员、房子、股金都落实好了坐在家里审查。县政府交待的任务要帮助筹办。我们要在帮助筹办中上规矩,上政策。他们组织股金有困难,银行的同志按照组织股金的要求帮助筹集一部分有什么不对?”郑刚说到这里拿眼睛扫了扫王古泽和邱木中继续说道:“我到荆州市人民银行去,已经到了人民银行门口,马路上问了五六个干部模样的人,人民银行在哪里人家都不知道。基层人民银行的知名度太差!我到金州人行办公室一看,外面晾晒着一只旧式马桶,上班时间有的在打毛衣,有的在下棋,有的在看长篇小说,这绝不是个别行,个别地区的现象,人民银行还是主动找点事做做好。”傅六八在领导面前像小鹿一样温存、忧郁、与世无争、一声不吭,偶尔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秘的笑容。

郑刚的话说得两个上级哑口无言。他们说不过郑刚,转身求助傅六八:“这些情况你们商量过没有?”郑刚惊奇地发现,傅六八像是第一次听《天方夜谭》一样,竟然摇摇头“不知道”。

冷是风冷,狠是权狠。真理狠不过权——至少有的时候,有的场合,有的单位是这样。结论是两条:不准再拆借资金,城市信用社已集的股金全部退还。郑刚想向省行反映,有人劝他说,何苦呢?

这银行是垂直领导,对外面的人来说是一个封闭的世界,一些金融部门,实在是“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还是在巷水镇任党委书记时,有一次县委要乡镇书记评选县级机关谁服务好,谁服务不好?小组讨论时,大家对银行的意见呼声很大,田鸡篓倒下来,个个呱呱叫,可到上台真正提意见时,谁也不肯提银行的意见,一个个评功摆好。结果优质服务的锦旗被几个银行扛了去。到下面调查调查,那些营业所、工商所、税务所个个都是得优胜红旗的单位。你说怪不怪?乡镇书记们也道出了自己的苦衷:越有意见、越不能提,越提问题越不能解决,倒不如贴几张福字。巷水镇抓工业的镇长气不过,瞒着郑刚把农业银行刁难贷款的事写信告诉了县委书记,书记找郑刚说:“信已批转农业银行处理。”郑刚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郑刚说,这下子糟了,不提意见倒好,越提意见越难贷款。郑刚没有批评镇长,而是亲自登门跑到那位行长家里说明镇上工业困难的情况,作了自我检讨,才算平息了行长的怨气。

生活在现在的商品社会上,要么有权、要么有钱。有权的保护有钱的,有钱的利用有权的。银行既有权又有钱,是万万惹不得,管你有理还是无理。这是许多基层干部的共识。当书记镇长的,当支书厂长的很多人都悟出了这个理。过去郑刚的头脑是清爽的,也明白这个道理。在上级银行行长的面前,郑刚今天怎么了?你头脑糊涂了?你犯神经病了?你认为到了银行工作,银行领导就惹得起吗?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郑刚也糊涂,老虎就睡在身旁,还不知道拆借资金和帮助办信用社的事是傅六八打的小报告呢!要不,在这以前,市人行黄端老行长常常关切地问郑刚:“你跟老傅关系怎么样?”郑刚害人之心绝对没有,防人之心也没有,不理解地说:“没什么!”郑刚在黄端老行长面前说了谎话。生活的经验告诉郑刚,领导班子内部矛盾如果公开的话,永远别想解决矛盾,除非矛盾的双方调离。因此郑刚不想公开矛盾,而是想内部消化矛盾,靠自己的大度,靠多挑重担,靠理解和关心傅六八。郑刚这人多么善良啊!越是这样,傅六八越是有机可乘,有恃无恐了。

郑刚一回行,立即传达执行市人行的意见,并向杨县长作了汇报,杨县长气得要到江淮市政府告市人行的状。江边镇把一百多家筹集的股金按银行利息退了。县人行把帮助商业银行拆借的资金要回来还了后不再拆了。全银行的职工只有一个心眼,早早结束拆借资金,不要形成呆账。傅六八则不同,存着一个坏心眼。赵飞要去一个行收回拆借资金时,傅六八心怀叵测的说:“慌什么?”赵飞感到不解,“拆借资金收不回来你幸灾乐祸么?”

郑刚刚回行,市行就讨论派人来检查拆借资金及办城市信用社的财务情况。在市行党组会上两种意见争持不下。黄端老行长认为:“在县人行刚成立工作无路子,士气低落的情况下,郑刚主动学习江南县级行的经验,其积极性和开拓精神难能可贵,堪为全市人行行长楷模。据了解江边县资金拆借搞得红红火火,总额超过市行,帮助商业银行和企业解决了燃眉之急,县委领导很满意。我们市人行感到拆借无路,江边县人行却路子很宽。不让县行拆借资金和帮助办信用社已属不对,至少值得商榷,再去检查兴师动众,不利于支持一个同志主动探索人行工作。再说,江边县杨县长已经把情况向市政府汇报了。”王古泽一听空袖洞一甩,满身的肥肉颤抖起来:“什么,江边县的事已汇报到市里来了?难怪人行威信低,下级行都管不住怎么管商业行?这样下去,我们今后还怎么工作?这件事非查不可。黄行长,你负责金融稽核管理方面工作的,带两个人查去!”“我看没有必要查,最近手头上也有些事,办公室和调研室应该去总结总结,县级人民银行应当怎样开展好工作。”

会议没有结果。过了几天,王古泽还是派了名总稽核带了几个人来到江边行。他们认真看了一天账,检查结果,拆借一亿多元资金全部给商业银行,收回万无一失。经费使用合理,无一顿宴请,无一次送礼,只是用了两包红牡丹,赫然写在账上。县委王书记听到消息后,特地赶到县人民银行来和检查组理论。

总稽核向王书记宣传起宏观控制的理论来:“中央银行的资金好比一缸水,你舀他舀就舀没有了。”

王书记说:“这缸水我不舀,他舀,舀舀水就活了。中央银行提出要搞活资金,沿江沿海地区经济发达,有规模,但资金紧张;大西北资金有余,在规模内互相融通资金,有利经济发展。有条件的县行可以搞。”

后来,邱木中找郑刚谈话威胁说:“你还拿县委王书记压人哪!”郑刚一愣,问题严重了。邱木中在江边县信用联社喝酒时,当着江边县二十多名局长说:“郑刚刚到人行就做了拆借资金和城市信用社两件事”,意思是贬义的。当即杨县长反驳说:“那是政府交待他办的,没有错。”邱木中才哑口无言。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不久,江淮市人行党组按照中央银行的指示和市政府的强烈要求,建立和巩固现有的资金市场,迫切需要一名年富力强的融资公司经理,前后开了几次会,研究来研究去,辖区内都没有适当的人选。黄端老行长最后说:“不要茅山的菩萨照远不照近,郑刚不是秃子做和尚——现成的头脑吗?”“行笃定行,就是这人不听话”,王古泽说。最后还是通过了。因为当时郑刚属县委和市人行双重管理,又因为是平级调动,江边县没有放。其实,中央银行对市县行融资是一个规矩,郑刚弄不懂市行为什么不让江边县在规模内搞融资,到现在还是个谜。

郑刚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认为傅六八对拆借资金和帮助办城市信用社只是因为思想消沉而已,想不到他会瞒着自己向邱木中打了小报告。其实,郑刚不知道,除了这事,傅六八还捣了两次鬼:

一次,为县人行职工住房的问题,古训对郑刚有意见,说给傅六八听,傅六八像得了本天书,出坏点子说:“你们一个是行长,一个是副行级,我解决不了你们的事情。”接着傅六八右手一挥,煽动说:“上市行去!上市行去!”还有一次,行里挺忙,古训股里三个人都要一起去江淮回报,古训向郑刚请假时,郑刚没有同意三个人都去。古训在傅六八面前说,现在去市行回报工作,哪里都要得到一把手批准的?傅六八不但没有做工作,反而火上浇油说:“胡说八道!”

这次小报告成功后,傅六八的情绪变得亢奋起来。

这天,傅六八晚饭碗一放,又摸到贾妃妃家,把暗地里绊郑刚一个跟头成功的消息告诉她。其实,郑刚和傅六八刚离开市行,邱木中就将这消息打电话告诉了贾妃妃。晚上,即使傅六八不来,贾妃妃也要打电话要他来玩。这天下午,贾妃妃接到邱木中电话后,特地到几家时装专卖店拿了几套睡衣回来试穿。贾妃妃穿过后,再送回时装专卖店,不要钱的。贾妃妃穿着那时装睡衣躺在床上,十分性感。她听了傅六八的具体战绩,眼睛里也放出异样兴奋的光,整个身子也激动起来:“你这活宝真有运气,身子才干净的,海山下午刚出差,今天陪你好好玩玩。”傅六八今天对那件事倒无多大兴趣,只是躺在床上抽烟,示意贾妃妃谈谈玩玩分享他胜利后的快乐。贾妃妃哪里等得傅六八慢悠悠地抽完烟再玩,跳过去一把掐灭半截长的香烟,兴致很高地骑在傅六八身上左右晃晃说:“你不玩,我要玩呢。”贾妃妃熄了灯,让电视开着,声音调到刚刚能听见,屏幕上模特儿坦胸露乳的表演正引人入胜。冬夜,才7点多钟,贾妃妃帮傅六八宽衣上床。这一次,由于傅六八心不在焉,那物老在港湾边上转悠就是不进港,贾妃妃性急地叫起来:“不好了!不好了!又不中了,我这田种不好,看来你家承包的二亩田也种不好。”

贾妃妃正在埋怨,傅六八那物好不容易进港,突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一个男人在外面高叫:“贾妃妃,开门!开门,贾妃妃!”冬夜,时间虽然早,却万籁俱静。这男人犹如死人失火那般心急火燎地敲门,声声敲击着傅六八的心。他吓得贴在贾妃妃身上,一动也不动,喘气都有点困难,两只耳朵却兔子似的竖得老长。还是贾妃妃久经沙场,沉得住气,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死活不吭声。两人就这样在惊恐、骇怕、焦虑、不安中静默着,保持原先的位置,谁也没有敢动一动。门外那男人像得了什么准确情报,还是满怀信心旁若无人敲了一个小时的门,边敲边喊:“贾妃妃,开门!开门,贾妃妃!”蜷伏在贾妃妃身上的傅六八心想,这家伙也不怕冷,腊月的天气,在过道风地里站上这半天,真有耐心。刚才在被窝里虽然进行了一场失败的战斗,但彼此都出了汗,此时傅六八既冷又怕,浑身直筛糠,筛得贾妃妃也摇晃起来。那床竟像捉弄人似的在静静的冬夜里发报机似的“咯咋咯咋”直响。

“要是那人等到天亮不走怎么办?要是那人破门而入怎么办?要是惊动四邻起来捉奸怎么办?要是治安联防队查到这儿怎么办?”傅六八这时突发联想,智商升华,越想越怕,越怕筛糠筛得越凶,那讨厌的床越发“咯咯咯”卖劲地响个不停。即使傅六八死命地人为的控制着不筛,那床仍然惯性地响着。贾妃妃发狠:明早起来就把这床劈了生炉子。傅六八那物早就脱钩得无影无踪,身体像虾儿一般地蜷伏着。贾妃妃刮了一下他的鼻梁,轻轻地、甜甜地说:“还男子汉呢,没出息。”贾妃妃觉得老躺在床上躲着也不是个办法,那男人到天亮还不走更麻烦了。于是贾妃妃悄悄地在零乱的床上替傅六八找到了裤子,自己也利索地穿起衣裤来。

这时候,敲门声渐小,喊声渐低。贾妃妃凑到傅六八耳边低声说:“你从后窗跳出去。”傅六八虽然鬼点子多,但深夜跳墙的本事却欠学,他两腿站立都有困难,胆怯地摇摇头。贾妃妃看了一下夜光表已经两点多了,估计那人冷得蹲不住,就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借着人行道上路灯的光,从门上瞭望孔里窥看门外的动静。她反复侦察了一会儿确信没有什么,才轻轻地开了半扇门,很潇洒地像交警指挥车辆一样,示意傅六八开路。傅六八的半个脑袋刚伸出门外立即缩了进来,门外“突突突”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摩托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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