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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荣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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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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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风云》连载

第一十五章 夫妻俩江淮告状 王古泽一意孤行

就在季莉揪扭邱木中的当天晚上,郑刚和季莉来到金长山家。金长山关切地问郑刚:“好眼睛现在怎么样?”郑刚说:“出院时好好的,这些日子里感到有些发胀。”金长山说:“甲亢病人跟情绪关系极大,你不能再受刺激,千千万万要保住这只眼睛,保住了这只眼睛就保住了一切。其他事情好弥补,眼睛损失了不好弥补。”季莉忍不住在书记面前哭起来:“我们什么都不要,什么官都不做,只要不受折腾,保住他这一只眼睛。”金长山动情地说:“一切听组织安排,整个事情我都清楚,你们把情况整理一下向上级行反映,成功更好,告不成,县里局长的位置等你。”有了书记这句话,郑刚顿觉精神振奋了许多,脊梁骨硬朗了许多,心情开朗了许多。

坎坷是人生的精神财富,对一个掌握一方大权的领导干部来说尤为可贵。领导有了人生的坎坷,在处理一些重大问题,特别是人事问题才会公正,冷静。

邱木中在处理郑刚问题上别有用心自不必说,王古泽在处理这个问题上也感情用事。郑刚雄心勃勃想在人行干一番事业突然失去一只眼球,心口上已被捅了一刀,谁知邱木中和王古泽抓着刀把子又用力使劲地搅了一下。金长山在处理这个问题时既冷静又热心,始终关心干部,这与他自己曲折的人生经历有关。

金长山毕业于南方一所名牌大学数学系,文 革中分配到青海互助土族自治县山沟里一所小学戴帽子初中班教语文。那几年,他唯一的快乐就是和穷教师们偷挖少数民族信教葬在荒山上的死驴,美餐几天。他为了照顾年迈的双亲,历经磨难才调回江边县,在一所农村中学任教。

他出生在一个穷苦的家庭里。上小学时,他没有雨具,母亲上锅台挡脏的围裙成了他的雨伞,长方形木板下钉着两块横梁,像踩高跷一样的“套脚”成了他的雨靴。他买不起书,大哥读过的书给二哥读,二哥读破的书,他用毛笔一本本地抄写。1958年秋,金长山读初中了。每天,他怕迟到,家里没有钟,靠听公鸡啼起身,有时候到校大门还没有开。他们家门前有一条新开的河没有建桥,每天上学时从家里背着洗澡的长桶划着过河,寄放在河边人家。到县城读高中了,在那长身体吃不饱的年代,金长中回忆起来最美的一件事就是中饭后,和同学一起到城里最出名的“二宜”饭店附近闻香味。

那年,他考上了大学,可是凑不全路费。奶奶替他找了个为十几家“过尿缸”的活,才凑足路费。从镇江轮船码头到火车站有三里多地。他因营养不良发育迟,个头小,背着书包又拎着一只装被子的大网篮,委实吃劲。他把被子交给一个脚夫。那人走过来拎起放被子的大网篮健步如飞,他在后面拼命地跑怎么也赶不上,满头大汗的叫道:“你把被子还给我,你把被子还给我,我不要你送了。”是呀,倘若网篮里的被子丢了,到学校盖什么呢?要知道,家里六口人只剩下一条被子,父母亲都是环着腿睡的呀!

在大学读书时,他因为没有路费,寒暑假也不回来。有一年快放寒假了,同学们问他回不回家过年?金长山已有两年没有回去了,他想老父老母,可囊中如洗,饭菜票都结结巴巴,他摇摇头。同学告诉他,他们村里有一只船到肉联厂来装血料,可以乘船回去。于是,两位名牌大学的学生借着这个好机会,乘着一只粪船在江里漂泊了几天才回到家。

凭着苦干实干,凭着实际水平,金长山从农村中学教师升任校长,把个学校治理得全县无双,高考录取率年年第一。于是,他调到教育局任副局长。体改时,老局长退下,摆一万个领导班子的方案,也应是他任局长。可是金长山有个从政的致命“弱项”:只会干,不会拍。老局长不和他一起工作时还体现不出来,共同工作一段时间后,“弱项”愈加明显。也是的,领导干部有几个不喜欢吹吹拍拍,却喜欢老提不同意见的?听吹吹,受拍拍,就是舒服。“把权交给这样的人,我退了后怎么办?”其实老局长想错了,金长山不会拍,还是很讲人情味,挺关心人的。金长山既然一把手提不上去,就不适宜留在教育局。就这样,老局长凭着他多年的政治资本,凭着纵横交错的关系,一举手,一投足,金长山调到了宣传部宣传科任副科长。职务上平级,这县委宣传部当时在人们眼中是个什么看法?外面的人评价宣传部说:宣传部成年关门有什么事干?

宣传部的人说:“宣传部是清水衙门,我要调到县政府办公室分到房子,再调到物资局买了木头打了家具,再回到宣传部工作就安心了。”金长山是个闲不住的人,调到宣传部整整两个月,天天喝茶看报纸,一点儿工作也没有。他实在闲得无聊,就找正科长要工作。正科长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难道我有事藏在那里不让你做,我都没有什么事,你还有什么事呢?歇歇玩玩吧!”可以想象当时金长山的处境和心情。后来,又来了一位县委书记赏识他的才华,他的官运才有转机,逐级升到了现在的位置。

金长山虽是江边县的三把手,可他还像个穷教师:抽二块多钱的三塔烟,住两间五架梁的小房子,爱人在集体商店里,常常发不出工资。

郑刚和季莉从金长山家刚出来,县长杨帆打来了长达半小时的电话:“在你看病之前,邱木中也找我谈过调动你的事。我说要征求郑刚的意见,县政府这边安排的工作,郑刚满意我们才能接受。”

金长山和杨帆的观念很鲜明,夫妻两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上班时,郑刚召集县人行股长会议,简要地说明了昨天下午发生的事,并布置了当前工作。傅六八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接着夫妻二人到江淮行找王古泽告状。

这天,王古泽去医院看病,郑刚和季莉找黄端老行长反映情况。老行长是全国人行系统劳动模范,在江淮市金融界,在全国金融界也是很有名气的。他说:“邱木中这个人在行里没有百分之十的人拥护他。他的报复心也怪重的,看门口的老头儿违了他的拗,他都不放过人家。他三番五次地祈请党组研究调你,看来打击报复跑不了。”

“你的调动是因为傅六八跟你有矛盾,两个人不能放在一起,而政府那边,你有基础,职务好安排,而傅六八不行。对你的工作,市行党组是肯定的。跟县委通气时,县委说调出郑刚我们欢迎,但要做好郑刚的思想工作,要征求他本人的意见。这话不能说县委就同意了,还有大量工作要做。党组没有要他急急忙忙去宣布。你去向王行长反映一下。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下午下班前,他们到了王古泽的办公室。郑刚简要汇报了傅六八存在的问题以及自己跟邱木中的矛盾后,王古泽说“邱木中对江边县熟悉一点儿,关心一点儿,急了一点儿。”

王古泽为邱木中开脱,说郑刚调出人行是属正常调动,并无复议的意思,这使郑刚很不理解。

郑刚就是不服这口气,也是急出的主意。他们来到江淮市市长家。市长在听了汇报后关切地说:“根据你的具体情况,你不想调动,我找老王说一下,回去后,你们再做好县委的工作。”

郑刚说:“调动不调动其次,当不当行长并不重要,退二线也行。我要告邱木中打击报复。”市长说:“这就要通过另一个渠道解决了。”

郑刚这人就是这样:认定一个理,十头牛也拉不回头。夫妇两沿着江边河散步,下一步怎么办?江边河是长江的一个分支,经江淮古城一路浩浩荡荡向东流去,在江边镇很有气势的走了个万字形,欢腾地奔向东海。江边镇距离长江很近,涨潮的时候,肥沃、浑沌的江水汹涌而来。江水浇灌了这块富饶、秀丽的土地,千年万载孕育着江边儿女。这里的土地养育过成千上万新四军健儿,这里的老百姓用小车、帆船送过百万雄师过大江,这里的父老乡亲把自己的优秀儿女送往朝鲜打豺狼……

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郑刚从小受到正义的熏陶,上小学时有一次打疟疾,高烧刚退,他不知道高烧对生命有多大影响,以为不行了,就对母亲说,他要上朝鲜,用手榴弹和美国鬼子拼个死。中学时代,老师讲到毛主席《沁园春·雪》对“折腰”一词解释时,老师那幽默风趣的讲解,那令人敬佩的陶渊明的品德,在年轻的郑刚心里播下了正直的种子。郑刚的腰像加固了一道钢墙,碰到任何邪恶,不义的行为也不会弯腰。

早春天气乍暖还寒。这对从江边河走来的夫妇离开家时,天气还好,到江淮后,接连下了几场雨,天老是阴沉着脸,使人感到沉闷、窒息、阴冷。季莉穿着球鞋,陪着郑刚在春雨里走东家串西家,鞋子潮湿了,衣服淋湿了,晚上回到旅馆里身子直发抖。他们在被窝里商量:看来要把情况向省行反映,要反映光靠口头不行,必须要有文字材料。于是,郑刚口述,季莉整理,一篇五千多字的文字材料形成了初稿。季莉真能吃苦,郑刚改一次,她抄一次,一直折腾到天亮。冷、饿、累折磨着他们,但是胜利的信心却鼓舞着他们。这两个共产党员,什么时候也没有向困难低头,什么时候也没有向邪恶屈服,什么时候脊梁骨也没有弯。他们对待邪恶的回答是战斗,对待战斗的回答是胜利。

《实用中国养生全书》上说,对甲亢病人精神治疗尤为重要“病人神经过敏,极易受环境因素的影响,使精神紧张,情绪不安而症状加重,故病人要学会自我安慰,遇事勿乱,静心休养。家属要多接触关心了解病人的思想,去掉各种刺激因素,创造一个舒适安静的休养环境。”经医院鉴定,由于邱木中的打击报复,郑刚的好眼球也向外突6毫米,情况已到了很严重的地步。只要一息尚存,都要把是非弄个明白,他们又马不停蹄地来到T省人民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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