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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荣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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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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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风云》连载

第一十八章 无情人将错就错 三奔小城搬郑刚

郑刚将邱木中如何利用教育清理整顿打击报复自己的材料向省行、市行、县委书记汇报一个月后,打电话查询省行如何处理的?省行欧阳文行长答复说:“已责成江淮市行党组调查处理。”郑刚一听,觉得邱木中是省行管的干部,按照干部管理权限,应该由省行和江淮市纪委共同调查处理,怎么和上次在他家里当面谈的不一样呢?邱木中是江淮市行党组成员,江淮市行党组调查处理邱木中的问题,自己处理自己的问题,能处理得好吗?但是,既然省行党组已经这样决定,郑刚这个受过党几十年教育的干部,还是循规蹈矩相信组织上能搞清问题。他还像平时一样工作。

王古泽并没有冷静地总结一下,对郑刚调动中存在的问题,也没有执行省行党组的指示,既不调查邱木中的打击报复问题,也不调查傅六八的经济问题,只是固执地认为,市行党组研究决定调动郑刚就要执行。邱木中被季莉拖到县委论理之后,王古泽先派办公室主任黄汪到县委来探听虚实。县委坚持把邱木中打击报复和傅六八的经济问题搞清楚,郑刚眼睛康复后再议调动,给了他个冷板凳。黄汪把情况汇报后,王古泽觉得非自己出马不可了。

王古泽除了跟着江淮市委、市政府领导后面,到基层开现场办公会才下来,平时是不下来的。他对县行行长说:“过去人行、工行一家的时候,你们县每个乡我都去过。”现在为什么不去呢?他有难处,现在手上没有贷款权,下来碰到需要解决的实际问题解决不了反而显得尴尬。上次到江边县人行工作时,人、工两行还在一座楼上办公,他从县工行行长办公室门口经过,几个行长都是他的老下级,他也不停一下,工行也没有一个干部听说几年前的省行技改处长来了走上去叫他的,都装没看见。唉唉,人就是这么回事,有权没权完全不一样。他的这些举动,郑刚完全能理解,可他怎么就不理解郑刚呢?

郑刚调到政府这边来究竟任什么职务?据权威人士透露,原县政府财贸办公室主任刚退二线,如果郑刚愿意调动的话,拟到财办任主任。这财贸办公室是部委办的大口,协助县长杨帆分管商、粮、供、财、税、工商、烟草、盐业、银行等十八个部门。杨帆分管工作那么多,哪儿忙得过来?财办的许多日常工作就由财办主任拍板。

按常规,王古泽第一次从江淮市到江边县委来谈调动郑刚的工作,应事先跟县委联系好,约一下时间,也许由于太急,居然连时间也没有约,就匆匆地赶了两个小时的路到江边县委。谁知,县委一班人去外地考察,竟扑了空,扫兴而归。

王古泽调动郑刚的决心为什么这样大?他是个惹得起的人吗?郑刚不吹不拍,只会像牛一样耕田,现在,有几个领导欢喜这种脾气的人?再说,银行管贷款,各地以产值定政绩,银行优越的地位造就了王古泽这样一类的人妄自尊大目空一切。银行求人少,基层企业包括政府在内都要特别注重和银行搞好关系,而且在搞好关系上有的不择手段。水涨船高,人抬人高,菩萨是人捧出来的。谁动了王古泽一根汗毛,他要人家装金。他的一个下属,小小的县行行长他就不信调不走!这样,王古泽明知有错,却抱定了将错就错到底的决心。

郑刚一天不调走,王古泽一天心难受,只隔了两天,他又带着黄汪第二次来到江边县。金长山副书记接待了他们。

自江边县委1928年成立以来,除文 革动乱外,县委和政府还没有发生过拖地区处级负责人到县委论理的事情。这件事发生后,的的确确丢了江淮人行的架子,也使王古泽头脑发胀,变得恼怒起来。王古泽一口咬定邱木中是执行公务的,坚持要按市行党组关于调动郑刚的决定办。在现今社会上,有官官相护的,也有处理问题实事求是的。郑刚在人行系统内调动,县委管不着,但要调动,县委从实际出发,就由不得王古泽了。

听了王古泽的一番理由之后,沉稳的金长山慢言慢语地开口了:“调郑刚的事,市人行是来通气的。当时我这样讲的:郑刚是个能力强的同志,调出他,我们欢迎,但一定要征求他本人的意见,要做好思想工作。看来,市行党组这个程序没有来得及做。”

“再说,郑刚反映老邱打击报复和老傅的经济问题,到现在没有调查,当然也就没有结论,现在谈调动没有基础。还有我们送郑刚到县行工作时,他是有甲亢毛病,但他的一只眼睛毕竟是在人行工作期间损失的,现在毛病尚未好,这一次受了刺激,另一只好眼球又突出,从人道主义出发,这时候调动不宜。”

王古泽还在强调两人不协调,季莉拖邱木中的事,金长山一针见血:“两人不协调主要责任是谁的?市行党组找他们做过工作没有?傅六八的经济问题查清了没有?邱木中为什么跑到人家家里去谈调动?还有”,金长山平时不抽烟,今天从抽屉里翻出了烟盒,自己点燃了一支烟,也没有和王古泽他们客气,连抽了几口,平抑了一下激动,瞟了一眼僵坐着的王古泽继续开连珠炮:“王行长有些情况可能不清楚,我跟郑刚相处二十多年,他跟傅六八之间的矛盾,责任不在郑刚。郑刚和傅六八相处五年能这样已经不错了。傅六八的问题不是后来才有的,有的原来就客观存在着,郑刚出于不愿把矛盾扩大,‘大腹能容天下难容之事’,没有向市行汇报,处处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希望傅六八能转变。而傅六八倒喜欢经常打打小报告。这些情况,不知王行长清楚不清楚?”

说到这里,金长山又拿出了郑刚最近的一份汇报给王古泽看。王古泽接过来,只见郑刚写道:“傅六八既然这样,五年中为什么我们能相安无事呢?我到人行时,他儿子开刀刚死,我同情他;他原是分设前人行抓信贷的副行长,到人行后用他的话说没有权了,闹情绪难免,我理解他;县人行工作难,一把手要多挑担子,二把手不卖劲,我原谅他;我是一把手,只要二把手对工作无多大影响,就忍气吞声,怕问题捅出去被人说成是班子不团结,我迁就他;我的人生哲学是以和为贵,以德报怨,心诚能使石头开花,忍得一时忿,终生无恼恨,因此,我不计较他;我不愿意他再去害其他人,我熟悉他,愿意继续共事,但要上级支持,我继续帮助他......”

王古泽的眼睛离开材料,头脑发胀,面色潮红,眼前一阵昏花,血压升高了。他过去听吹的多,受拍的多,还极少被人顶过。金书记绵中藏针,柔中有刚,几乎使他下不了台。王古泽这次尽管激动,但他没有在金长山面前摆老资格,没有说:“我的这只胳膊被狗咬掉的?”自然空袖筒始终没有甩得起来,这也是进步。他头有些痛,从皮包里取出药瓶,接连吃了两颗降压片。金书记好言好语真心诚意地留他吃晚饭,他推说晚上要开会,气呼呼灰溜溜地离开了江边县。

这次黄汪跟王古泽到江边县来,没能插上一句话,回到市行实在憋不住了,私下偷偷地在朋友面前言简意骇地谈了一句感想,并严肃交待了保密纪律。第二天这句话还是传到江边县级机关,江边县立即流传开来:“江边县委金书记真厉害!”

王古泽碰了壁,老气加新气,心里更不服气:“郑刚不调走,老邱的脸往哪儿搁?市行党组的脸往哪儿搁?我的脸往哪儿搁?”

找分管干部的副书记不行,找县长不行,找一把手!总之,王古泽铁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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