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季莉来大江医院探望时,显得异乎寻常的平静,看似闲聊之中娓娓地讲述了许多人世间在危难中,有人落井下石的故事。
知夫莫如妻,知妻莫如夫。这天夜里,郑刚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觉得妻叙述的故事话中有话,弦外有音,难道行里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吗?
第二天,季莉来病房时,忍不住说出了行里发生的事。她了解丈夫,知道他一身清白,怕说出来感情上对他刺激太大,而甲亢病人更怕精神受到刺激,不说出来又怕延误处理问题的最佳时机。
原来,江边行翔宇先打电话来说,傅六八趁着银行“教育、清理、整顿”活动在整人呢!矛头直对着郑刚。接着郑刚又收到了翔宇的来信。
郑行长:
好盼!好想念你!
现在人行一片白色恐怖,流言四起,人人自危,但最主要的是冲着你而来……你的名声、威严从县行到市行已经大打折扣,邪恶有时战胜真理……详情面叙。
我们盼你回来主政,上班后的主要任务,一是翻看各种会议记录,二是听取部分群众意见,三是听取傅六八汇报〈请行长注意顺序,一切勿颠倒〉有的人跟傅很紧,要留心!
你身体没有完全康复就匆忙回程,我于心不忍,但实在无可奈何,请行长务必谅解。
祝
一帆风顺
您的部下、学生、孩子 翔宇
匆于91.12.12上午7:45
郑刚一夜没有睡,傅六八想干什么?本来还要等半个月检查身体,没有问题才出院,现在决定提前出院。
郑刚回到家里连着两个晚上一直到大半夜,行里的人川流不息反映情况。由于没有睡好觉搞得血压都升高了。
第二天郑刚上班到银行一看,“风云突变”,离家才一个多月,自己的办公桌已经搬离,行长室完全变了样。原来,郑刚和傅六八合一个办公室,现在隔墙已经打通,行长室变成了两间。郑刚的办公桌已经搬离,偌大的行长室里就剩下傅六八一张豪华气派的老板桌,高出地面三尺多,面门而放。一张转式的总统椅旁放着两盆盛开的鲜花,墙角是一人多高的青松翠柏盆景。墙上装上了日式空调,地上铺着进口的红地毯。办公室对面的墙上是35寸的进口大彩电。整个行长室的布置焕然一新,像总统办公室的装饰,很带有点象征的意味。行长室隔壁是办公室和会客室,会客室里的茶几上摆着各种进口的时鲜水果和高级香烟。要进行长室,得先由办公室安排。办公室主任洪精生见郑刚上班,又急急忙忙地把郑刚的办公室搬回原处。傅六八做梦也没有想到,郑刚这么快就会出院,这就打乱了他原来的一切部署。就在这时,“叭叭叭”的皮鞋声骤然响起,傅六八从外面回来,对郑刚解释说:“我让洪精生先买一张老板桌试试,你喜欢再去买一张吧。”他又说:“到你家里去看你的,没有碰到。”郑刚“噢”了一声。傅六八知道瞒不住,便先下手为强,装着诚恳的样子,讨好地说:“市行要我查你的问题。我说,我不查,我已经50个周年了,不是20多岁的麻木绳。我儿子在大江开刀死了,人家郑行长在大江看病,我查他的问题传出去,趁人之危要被社会上的人骂呢。”回到家里,季莉告诉郑刚,傅六八来看你,问病情,问吃药,问食量,问情绪,问得好仔细,好仔细,并关照要多休息,到亲戚家走走,好好休息云云。
那时,行里逢周五组织学习,郑刚到意见最多的稽核股和金管股一起听取反映。郑刚前脚一进门,傅六八后脚就赶到稽核股想支开郑刚,要他到会计股听听。郑刚还是一声不吭,仍然坐在那儿听大家发言。为了把银行的工作搞好,郑刚是能够虚心接受不同意见的,可谁知,郑刚一参加,大家不讲话了。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金管股长赵飞憋不住了,他眨眨眼对主持会议的稽核股长古训说:“平时你的话最多,今天当着行长面你发言。”
古训朝郑刚笑笑说:“其实嘛,大家都是排的情况,有好多是捕风捉影的,只不过排个线索,行里要调查核实的。”
赵飞说:“我早就说过,清理教育活动要注意三条:第一是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第二是重证据、重调查研究,一切结论产生于调查情况的末尾;第三是要与人为善。我看,我们行里前期的活动是对着某人而来的。”
没几天,趁傅六八不在,古训跑到郑刚面前说:“我不查你的问题,傅六八硬是要我查,我搁了一个星期没有动。后来查下来又没有发现你有经济问题,至多外出借资金用了几条烟。”
就在这时,市行派来了以办公室主任黄汪带队的调查组来人行,了解教育清理整顿的情况,查一封反映傅六八经济问题的人民来信。江淮市人行派调查组来了,郑刚满心欢喜,自己心里有多少话儿要对组织说啊。可谁知一切都是假象,一切都是预谋,一场更大的风暴将会席卷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