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立臣到东屋和父母说了徐凤芝到高老蔫家保媒的经过,闫立臣的父亲想了半天,说:“既然老高家那头都让凤芝做主了,我看相看的事就免了吧!”
闫立臣坐在地上的板凳上,双腿蹬着板凳腿横梁,抱着膀,歪着脑袋,眯着一只眼抽着烟不说话。
闫立臣的母亲接过话,说:“还是把凤芝喊过来合计合计。”说完,开开东屋门,喊:“凤芝,凤芝,你过来一趟。”
“什么事呀?”徐凤芝整理整理衣服上的褶皱,出了西屋回应着。
“爸说不相看了。”闫立臣从凳子上站起来说。
“怎的了?”徐凤芝惊讶地问。
“凤芝呀,立臣和我说:你到老高家把事办得华堂。依我看:如果万昌同意相看,不如直接就把雪梅姑娘娶过来。这一嘛,防止中间出差;这二嘛,万昌也能省不少费用。最主要的是搞得沸沸扬扬的不好听。”闫立臣父亲有理有据地说。
“爸的意思是快刀斩乱麻。”闫立臣看着徐凤芝解释说。
“这确实是个理,可胡万昌不知怎么想的。再说,若是娶过来也得准备准备呀!”徐凤芝缓过神来说。
“姜还是老的辣,这事就听爸的,咱俩再到胡万昌家看看。”闫立臣说完就出屋了,徐凤芝也只好在后边跟着。
闫立臣父亲看着两人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下小轩可放心了。”
闫立臣母亲撇了撇嘴,说:“都是你外甥干的好事。”
闫立臣父亲边往烟袋锅子里装烟边说:“你懂个屁!少和我扯犊子!”
闫立臣母亲笑笑,说:“你还当真了。”
胡万昌家东屋,闫立臣站在地中央,徐凤芝坐在炕头的炕沿上,胡万昌坐在炕的炕稍后背倚着墙,双手抱着头。屋里静悄悄的,只有柜盖上的那台老座钟还在悠闲地咔咔摆动着,足足有十多分钟没人说话了。
胡万昌心里空空的,脑袋一片空白,他能想什么呢?他不敢想,他也不能想!他不敢说话,他现在只要一说话,那以后这个家就变了。刚才,闫立臣夫妻把话都说明白了。如果想娶女人,现在就得收拾屋子,准备结婚,明天一早就得到前进公社的高家烧锅屯娶亲。胡万昌心里现在开始开锅了,沸腾了。说不娶吧,闫立臣俩口子在女方那头都说好了;说娶吧,可怎么娶呀?家里家外也不像个结婚的样子。再说,左右邻居怎么说呢?新媳妇是个肚子里有孩子的女人呢!
“万昌大哥,你就别闷着了。”徐凤芝看了一眼闫立臣说。
“说句实在话,我都和雪梅拜姐妹了。雪梅的长相和人品,你也了解八九不离十了。就凭你这个家,你的条件,雪梅嫁给你是亏了。但是看你和立臣的关系,我当姐姐的也得向着你说话,咱不能搞摇头不算点头算的事,事情也让我和立臣办到今天这个份上了,我们不图别的,就图你和雪梅以后多念我们俩几个好。”徐凤芝不紧不慢,一句比一句加重语气说着。
胡万昌把抱着脑袋的双手放了下来,用手抠着高粱杆皮子编织成的炕席,低着头不敢抬头。
“万昌大哥,凤芝把话都说到家了。我们俩看你现在真的很难,所以才帮你说这门亲事。你也知道我的脾气禀性,别人天天请我喝酒,我都不会帮忙的。你若是想,我和凤芝从中得什么好处,你就错了。”闫立臣走上前,坐在胡万昌身边说。
“兄弟,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胡万昌终于开口了。
“大哥,咱离雪梅家不近,去一趟不容易,你知道立臣头上的伤是怎么弄的吗?”徐凤芝说。
“别提这个。”闫立臣打断徐凤芝的话。
“真的,兄弟怎么回事?”胡万昌抬起头端详着闫立臣的前额。
“为了送我上雪梅家给你保媒,立臣偷偷地从张罗锅那借了两匹马。回来后,老队长知道了和立臣打了起来,老队长用鞭杆子打的。”徐凤芝下了炕站在炕沿边说。
“兄弟,真为难你了,你们为大哥真是……”胡万昌激动得说不下去了。
“都怪我没事先和老队长打声招呼,我怕他不借我马,耽误事,我就来个先斩后奏。”闫立臣自豪地说。
“大哥,明天要娶雪梅用马车的事,我亲自去求老队长。看他给不给我穆桂英的面子?”徐凤芝也兴奋地说。
“立臣,你和凤芝对我真是没说的,我听你们的。”胡万昌感激地说。
“大哥,从明天你把雪梅娶过来,咱俩就得改口了。”闫立臣高兴地说。
“怎么改呀?”胡万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地问。
“连襟呀!凤芝是你大姨子了。”闫立臣笑出声来了。
“对对,是这个理。”胡万昌也笑着说。
“万昌大哥,院子再收拾收拾,这屋里的墙用纸糊糊。一会让立臣给你的送几十块钱来,简单买点东西,彩礼这事先免了,明天给老高家老两口子买件衣服拿去就中了。”徐凤芝边想着边说,“范围不要扩大,你找几个人过来帮帮忙。我和立臣先回去,明天早点去娶雪梅。”徐凤芝说完就出屋了。
闫立臣对胡万昌说:“大哥,人娶过来就好了,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徐凤芝从胡万昌家出来走到十字路口等着闫立臣,闫立臣一路小跑追上来,说:“万昌是不好意思,是怕雪梅那头要彩礼。”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回家把我柜里的钱拿出来给万昌送去,我到老队长那借车去。”徐凤芝交代着。
“遵令。”闫立臣搞笑地给徐凤芝敬了个军礼。
“看你那德行。”徐凤芝说完就向老队长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