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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洪小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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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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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花接木》连载

第一十五章 胡水报复于文华

“胡东呀,不是爸爸不给你办置结婚,你去和于波说说,如果于文华还坚持那两条要求,爸死也不会答应的。”胡万昌坐在炕上抱着膀子,低着头,看着右手指夹着的只抽了一口,但烟灰已经很长的纸烟。

把头深深埋在怀里,坐在板凳上的胡东没说话。他想:于文华怎么能提出这样刻薄的两条要求呢?

王快嘴传过话来了,于文华提出两条要求,如果胡家同意,胡东和于波如期结婚;如果胡家不同意,于文华就将胡家过给于波的彩礼退回,取消于波和胡东的婚姻。

雪梅听了这两条要求后,心里明白这是于文华在报复自己。胡万昌听了这两条要求后是火冒三丈,于文华也欺人太甚了。胡东听了这两条要求后,也觉得自家如果答应了,脸面无光不说,以后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的。

于文华那天中午被雪梅用话训斥了一顿后,一夜没合眼。他想:偷鸡不成反到失了把米,自己的脸面丢了,以后自己在雪梅和胡家人面前没有好日子过了。左思右想,于文华最后决定向胡家提出两条要求。这两条要求不但是对雪梅的报复,也是于文华心里早就有的想法。第一,胡东倒插门做于文华的养老女婿;第二,结婚后,胡东和于文华所生的孩子姓于姓。

在农村倒插门做养老女婿是一种耻辱;婚后所生的孩子姓女方的姓,那是背叛祖宗。

胡万昌说什么也接受不了,胡东做梦也没想到于文华能提出这样的要求。雪梅始终没说话,她知道这两条要求关系到胡家的荣辱。

胡万昌不再制作风筝了,整日里坐在炕上闷着头抽着烟,饭也只吃几口,胡东也是愁着脸不说话。

今天胡万昌是实在想不出办法了,才对胡东说了这些话。

胡东无精打采地出了家门,朝于文华家走去。胡东一路上想:倒插门做上门女婿,整天和于文华生活在一起,自己在众乡亲面前怎能抬起头来,怎么面对辛辛苦苦把自己养成人的爸爸呢?生的孩子姓于姓,那么自己姓什么?自己还有没有尊严了?胡东越想愈生气,他恨于文华太自私了,他埋怨于波,有这么大的变故,为什么不早告诉自己一声呢!在不知不觉中,胡东走进了于文华家的院子。

“于波,于波,胡东来了。”端着一盆水,刚走出屋门的于文华老婆,看到胡东赶紧喊女儿于波。

“胡东。”随着甜蜜的喊声,从屋里跑出一个发式新颖,花枝招展的女孩。

胡东见于波迎上来,就停住了脚步。

“走,进屋呀!”于波上前拽着胡东的胳膊客气地说。

胡东朝屋里望了望,只见于文华坐在炕上正看着自己。于是,胡东问于波说:“你回来,怎么不去我找呀?”

“你还说,你怎么不去县城接我呀?”于波撒着娇反问着。

“你爸不是去了嘛!还用我去干什么?”胡东生硬地说。

“我爸是我爸,你是你。”于波不高兴地说。

胡东转身朝院外走去,于波跟在后边,说:“你进屋和我爸打声招呼去。”

胡东边走边说:“打什么招呼?你爸把我家都难为坏了!”

“你说什么呢?胡东。”于波莫名其妙地问。

胡东没有吱声仍往前走,于波紧赶几步上前拦住胡东,问:“你今天怎么了?”

胡东看了一眼于波,从她身旁绕了过去,于波只好在后边跟着着胡东走了。

胡东走到以前经常和于波约会的屯外那几棵杨树前,站住了。他仰起头看了看泛着绿意的杨树枝间正在鸣叫的几只鸟,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砖头朝树枝间胡乱打去,隔着树枝是打不到鸟的,几只鸟叽叽喳喳叫了几声飞走了。

于波看着胡东心烦意乱的样子,上前问道:“胡东,我爸怎么难为你家了?你说呀!”

“于波,我们快要结婚了。你知道吗?我多么想和你结婚呢!”胡东看着那几只鸟儿飞去的方向,眼睛湿润地说,“可现在,我们……”胡东说不下去了。

“我们怎么了?”于波不相信会发生什么事,“刚才我爸还和我说,等我们结婚后,在街上给我租个临街房子开发廊呢!”

“你真的不知道吗?”胡东激动地问。

“你说呀,到底出什么事了?”于波上前握住胡东的手问。

胡东就把于文华提出的两条要求对于波说了。

“真有这事?”于波松开握着胡东的手轻声地问着。

“真的!你爸让王快嘴传话给我家的。”胡东补充着说。

于波想了想,又握住胡东的手,说:“胡东,不管别的,我只要和你结婚在一起就行。”

胡东摆脱于波的手,走到一棵树前,用力打了树杆一拳,说:“你爸提的两条要求,我家是绝对接受不了的。如果你爸解除咱俩的婚姻,你怎么办?”

于波上前抱着胡东的后腰,把脸贴在胡东的身上哭着说:“胡东,我不能没有你!”

“我问你怎么办?”胡东又打了树杆一拳怒吼着问。

于波哭着说:“胡东,你别生气。一会儿,我和我爸爸说说,什么要求也别提了,我们好好结婚。好吗?”

胡东扭过身来,一手抱着于波,一手擦拭着于波脸上的泪水,说:“于波,如果你爸爸不答应你,我们私奔好吗?”胡东停住话,等着于波回答,可于波仍在哭。胡东接着说:“你现在学会美发了,我在外边打工,我们一样可以生活的。等生米做成熟饭,看谁能奈何我们。”

于波闭着眼睛仍在哭,胡东轻轻的用手把被泪水粘贴在于波脸上的头发拿起,放在于波的耳后,然后,吻着于波的面颊。于波睁开眼睛看了看胡东,接着和胡东热吻起来。

四月二十七日早五点多,于文华的老婆起床后发现于波没在屋,心想:这孩子起这么早,上哪去了呢?可是,直到吃早饭,于波还没回来。

于文华对妻子说:“你去找找,干什么去了?快结婚了,还总走什么!”

于文华的老婆出门找了一会,回来说:“没找到,这么早上哪去了呢?”

于文华生气地说:“太任性了!这些天总和我气囊囊的,倒插门怎么了?孩子姓于姓怎么了?年轻轻的懂什么呢!都是我把她惯坏了!”

于文华的老婆吃了几口饭,不放心地到于波住的里屋去看看,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于文华的老婆心里想:于波像自己干净利索。她四周巡视着,当她的目光落在梳妆台上的一张纸上时,开始紧张起来。她知道这几天于波总和于文华吵闹,心情不好。是不是,于波……于文华的老婆不敢再往下想了,她也没胆量和勇气去看看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她跑出里屋,对正在喝酒的于文华哆嗦地说:“老于,你看看孩子屋里有张纸。”

“什么纸不纸的,快吃饭得了。”于文华漫不经心地喝了口酒,当他酒杯放下时,觉得不对劲,起身走到于波住的里屋,拿起了那张纸。

“亲爱的爸爸,妈妈:

我知道你们非常喜欢我,爱我。可我现在离不开胡东。

爸爸,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提出两条胡家根本不能答应的要求。女儿给你跪下向你恳求,你不容女儿说话。我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只好和胡东到外地旅行结婚。

谢谢,爸爸、妈妈的养育之恩。

女儿以后当面向您们谢罪!

不孝的女儿 于波

四月二十七日 ”

“翅膀硬了,飞了!”于文华看完于波写的信,暴跳如雷。他做梦也没想到于波能和胡东私奔。好你个胡万昌!好你个胡东!好你个高雪梅!我狠,你们比我更狠!于文华崩溃了。

胡东和于波私奔的事,雪梅事先知道。

那天胡东和于波约会痛哭一场后,胡东和于波决定在五月一日前私奔。胡东本不想和家人说,可他觉得这是大事,说不定会给家里惹什么罗乱;再说,家人会惦记的;特别爸爸发现自己不见了,会疯的。怎么和家人说呢?胡东在犹豫中选择着。最后,他把私奔的事与雪梅说了。雪梅听了以后,一直看着胡东没说话。胡东看雪梅默默注视自己不说话,就说:“妈,我们没办法了,我们只有这样做了。”

“于波不能和家人说吗?”雪梅担心地问。

“她发过誓的,绝不会和家人说的。”胡东激动地说。

雪梅眼里噙着泪水,说:“胡东,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于波,你听清楚了吗?”雪梅内心对于波不但感激,还很敬佩于波为爱情做出牺牲的勇气。

“妈,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过日子!永不分手。”胡东越说越激动,“妈,我求你先别告诉爸爸。我走以后,你再和他说,你和他好好解释解释,你们多保重!”

雪梅点了点头。

在胡东和于波出走的前一天晚上,雪梅把从徐凤芝那里借了一千元钱,还有家里仅有的五百元钱交给了胡东,胡东感动得哭了。

躺在炕上的于文华简直气疯了,私奔,私奔。我,于文华的女儿和人私奔,屯里的人该怎么笑话我呀?

于文华的老婆在一旁直哭。

“你总哭个屁,你若是生个儿子,能有这些事吗”于文华骂着老婆。

“我想女儿呀!” 于文华的老婆泣不成声地说着。

“你想她,她想你吗?” 于文华从炕上坐了起来。

“老于,于波和胡东都那样了,你还提什么没要求,你这不是逼着女儿走上绝路吗?” 于文华的老婆埋怨着说。

“你他妈的!懂个屁!”于文华站在屋地中央骂道 。

“你懂!你说我不生儿子,你不在外边得病,我能不生育吗?” 于文华的老婆指责着说。

于文华的老婆说的这句话揭了于文华的短,几年前,于文华在外边嫖娼得了性病,传染给老婆。于文华医治及时,他老婆却因没及时治疗,留下后遗症,不能生育了。

“你翻天了!什么事你都埋怨我。”说完,于文华打了他老婆一嘴巴。

如果是往日,于文华的老婆早就趴在炕上哭了,不敢再说什么了。可今天,她像一头母狮子似地哭号嚎着,说:“你打,给你打。这些年你什么事不顺心都打我,今天你把女儿逼跑了,还打我。我和你拼了!”说完,她发疯似地朝于文华脸上挠去。

鲜血从于文华脸上流了下来,他惊呆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以前一直对自己言听计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老婆竟会对自己大打出手。

还没等于文华缓过神来,于文华的老婆大声地对于文华喊叫道:“女儿走了,我也走,这下你找个能给你生儿子的吧!”说完,她开始翻箱倒柜收拾起东西来了。

家对于文华来说就是皇宫,他无论在外边有什么挫折和委屈,回到家都可以像皇上对待佣人似地在老婆身上随意发泄。他老婆不但忍受着,还得毕恭毕敬地服侍他,这也是于文华这些年不离婚的主要原因。可现在,老婆要离开这个家,离于文华而去,于文华真的害怕了。他上前一把抱住老婆,说:“走,没那么容易。”于文华的老婆用手掰于文华的手,于文华死死地抱着就是不松手。于文华的老婆把于文华的手挠出血了,于文华只好松开手。但于文华这回没敢打老婆,他呆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老婆拿着包裹回娘家了。

于文华躺在炕上呆呆地望着棚顶。“胡万昌,我没好日子过,你也别想过消停日子。”于文华在琢磨报复胡家的办法。

当晚十二点多钟,胡万昌家的窗户玻璃都被人用木棒打碎了。梦中惊醒的胡万昌拼着命要往屋外跑抓人,被雪梅死死地抱住了。胡万昌要报警也被雪梅拦住了,雪梅心里清楚,砸碎窗户玻璃的人一定是于文华。

第二天早上,胡水从农机站回来看到家窗户被砸得破烂不堪的样子,心疼得哭了。雪梅上街买了十几米白色塑料布将窗户钉上了,雪梅对胡万昌说:“老胡,你知道胡东干什么去了?”

胡万昌惊异地问:“你不说,他上亲戚家告诉信去了吗?”

雪梅在胡东走后对胡万昌撒谎说,胡东给亲属送结婚日期的消息去了。

“告诉你实话吧!你儿子和于波私奔了。”雪梅面带微笑地说。

“啊!私奔。”胡万昌疑惑地问。

“你没想到吧?胡东还有这本事!”雪梅赞许地说。

胡万昌没说话,卷了根烟抽了起来,他吧唧吧唧地紧抽了几口,烟雾一团一团地四散着。

“胡东也是没办法才这样做的。于文华呀,于文华,你让我难堪,看看现在谁难堪!”胡万昌自言自语地说着。

“老胡,咱对外人可不能这样说呀,不管怎么说于波也是咱儿媳妇呀。于文华丢了脸,咱们也不光彩。”雪梅劝阻着。

“于文华还是人?砸咱家窗户玻璃的就是他。这些年来,我胡万昌没和人结过仇,除了他还有谁能干这样的损事。”胡万昌气愤地说。

“别说是暗着砸,就是明着砸,你又能把他怎样?人家女儿都让你儿子领跑了。哎!砸你玻璃出出气,我说你就让他这一回吧!”雪梅耐心地劝解着。

胡万昌手里的那根烟很快就抽完了,他嘱咐雪梅,说:“雪梅,我听你的,就原谅于文华这回,你也和孩子们说一声,别在外边瞎说乱猜。”

“窗户先用塑料布将就一段时间吧,说不上哪天于文华还会下暗手的。”雪梅担心地说。

胡万昌冷笑着说:“他再砸咱家玻璃,我就不客气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胡万昌和雪梅没想到,在外屋地用白塑料布包学生名签的胡水,把他们的对话都听着了。胡水心里想:窗户玻璃原来是于文华砸的 。于文华,我胡水绝不饶过你,这个仇我非报不可!

胡水这段时间一直观察于文华家的动静,于文华家没有人,只有一把锁头看着。胡水本想砸于文华家的窗户玻璃,后来一想:于波是自己的大嫂,于波妈为人也很好。只是于文华这个猴子不是人,所以要找于文华本人算账。

于文华那晚借着酒劲装着胆子,用木棒将胡万昌家的窗户玻璃砸碎后,回家就呼呼大睡了。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他想起昨夜砸窗户玻璃的事,浑身紧张得哆嗦起来,害怕有人在屋外埋伏抓他。他看看窗外没有人,赶紧穿好衣服,收拾好账目和钱,然后装在一个黑色皮包里,戴着墨镜,骑着红色摩托车到外地经商去了。

一个半月后的一天中午,于文华的老婆哭哭啼啼地来到胡万昌家,一进屋就把雪梅给抱住了,非让雪梅说出于波和胡东在外地的地址不可。雪梅劝解一阵并表明自己和胡家人真的不知道胡东和于波的下落。于文华的老婆才失魂落魄地走了,雪梅望着于文华老婆的背影,用手捂着嘴也情不自禁地哭出声来。儿女是母亲的心头肉呀!从这天起,雪梅每隔几天就到只剩下于文华老婆一个人的于文华家,与过着孤苦伶仃生活的于文华老婆唠嗑,帮于文华老婆干些家务活,两个女人慢慢地成了知心朋友。

这段时间胡水的学习成绩下降了,上课时总打瞌睡。女班主任陈红找胡水谈了几次话,胡水除了说头疼,再就什么也不说了。

一天放学后,陈红老师到胡万昌家家访来了。当时,胡水没在家,雪梅听说胡水的学习成绩下降了,非常着急自责地对陈红老师,说:“这孩子,这段时间没在家住,家里事多,我也没太注意,让你费心了。”

陈红老师问:“他在哪里住?”

雪梅有些后悔地说:“农机站。”

胡水在农机站住影响学习,雪梅决定让胡水搬回家里住。

陈红老师接着表扬了胡水在班里团结同学,热爱劳动等方面的优点。最后,陈红老师希望雪梅尽快找出胡水真正头疼的原因,希望胡水早日把学习成绩提高上去。雪梅非常感谢地把陈红老师送走后,来到农机站。

农机站内冷冷清清,几辆拖拉机睡觉似地停放在院子里。雪梅推开满是油迹的木门,走进有些阴暗的屋里,一股霉变味混合着柴油味扑鼻而来。一个白多黑少头发的老头,身上盖着破旧的棉被躺在炕上。

“谁呀?”老头有气无力地问着。然后,他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雪梅。

“宋叔,胡水呢?”雪梅看着放在一张旧办公桌上的胡水的书包问。

“胡水妈呀!我病了,胡水在后屋给我做饭呢。”老宋头边往起坐着边说。

雪梅赶紧说:“宋叔,你别起来,我找胡水有点事。”说完,雪梅出屋就向后屋走去。

雪梅开开后屋的门,一股烟雾夹着热气向她涌来,她顺势用手捂住嘴,但还是小声地咳嗽了一下。她朦胧地看到一个矮小身影撅着屁股,头朝下,趴在灶膛口,歪着脑袋,一口一口地吹着灶膛里闪着火星的柴禾,火苗蛇一样地窜出灶膛 ,差一点没舔着这个人的脸。雪梅借着火光看清了,这个脸上被灰和汗弄脏的人,正是自己的儿子胡水。胡水抓起一把柴禾填进灶膛里,看着火烧旺起来,站起身两手拍了拍,用手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锅里咕咕地响了起来,一股股热气从锅盖的四周边沿撒欢地喷射出来。雪梅注视着自己心爱的儿子,一种心酸和欣慰交加的滋味涌上心头,她想哭,但忍住了。

“妈,你怎么来了?”胡水一回头,看见了雪梅 。

“你这是干什么呢?”雪梅明知故问。

“妈,宋爷爷病了,我给他做点饭吃。”胡水不好意思地说。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雪梅追问道。

“我偷着和你学的,但做不好只会煮粥。”胡水坦白地笑了笑说。

雪梅掀起锅盖,看了看:五个鸡蛋在冒着泡的小米粥里时隐时现。

“不用再烧火了,再闷一会就能吃了。”雪梅把锅盖盖上说。

胡水用扫帚把灶膛边的柴禾叶子扫进灶膛里,问雪梅:“妈,你看到宋爷爷了吗?”

“看着了,病几天了?”雪梅边走出后屋边问。

“都十多天了,开始轻,后来就做不了饭了。我让他到医院去看看,他不去,只让我到药店给他捎回点药吃。”胡水也走出了后屋。

“农机站的人知道吗?”雪梅问。

“不知道,现在车都闲着,没人来。我想告诉站里的人一声,宋爷爷说什么也不让。我说给他儿子打个电话,他也不让。我后来一问才知道:宋爷爷怕农机站不用他打更了,怕他儿子把他接到城里去。他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我。”胡水有条不紊地说着。

“你上课打瞌睡,学习成绩下降,就是这个原因吗?”雪梅看着胡水问。

“妈,宋爷爷病了,没人伺候,怪可怜的。我除了早晚给他做饭,晚上他咳嗽得厉害,我得照顾他。”胡水低下头,不敢看雪梅,“妈,过两天,等宋爷爷病好了,我一定把成绩撵上去的。”胡水下着保证。

雪梅看了看胡水,用自己的衣袖擦着胡水的黑花脸,说:“儿子,你的心是好的。可总得和农机站的人和你宋爷爷的家人说一声呀。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呢?”

胡水点了点头说:“妈,你说的对。我知道宋爷爷儿子的电话号码,一会儿,我到邮局打电话去。”

雪梅到老宋头身边问了问病情,然后和胡水一起给老宋头端上饭来。老宋头非让胡水吃,胡水说今晚回家吃去。老宋头吃完饭,吃完药后,雪梅和胡水才张罗回家。

老宋头恋恋不舍地问胡水:“胡水,今晚还回来住吗?”

雪梅看了看为难的胡水,说:“他吃完饭就回来。”

吃完晚饭,雪梅让胡力和胡水一起到农机站陪老宋头住。雪梅特意嘱咐说:“你俩换班伺候老宋头,一定不要耽误学习。”两个孩子下了保证就走了。

第三天中午,老宋头的儿子到胡万昌家找到胡水,非常客气地给胡水送上一个新书包,感激地说:“谢谢你,对我爸爸的照顾。”

老宋头的儿子把老宋头接走了,老宋头临上车前老泪纵横地拽着胡水的手说:“胡水,你是我的伴呀!我离不开你。过一阵子我病好了,我还回来听你讲杨家将。”

胡水哭着说:“爷爷,您好好养病,您回来时我一定给你好好讲。”

胡水的学习成绩渐渐地提高了,班主任陈红在班会上讲了胡水照顾老宋头的事迹,在同学们的热烈掌声中,胡水戴上了敬老爱幼小红花。

放暑假了,胡水和几个伙伴到涨水的南大河去看人捞鱼玩,回来的路上,一辆红色摩托车风驰电掣地从他们身旁驶过,险些撞着人。

于文华,是于文华,于文华回来了!胡水的记忆里 ,街上骑红色摩托车的,只有于文华才这样疯狂。

胡水回到家,把二哥胡力和四弟胡海找到屯外的一个僻静处,还没等那哥俩明白怎么回事,胡水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你们还记得那次咱家窗户玻璃被砸的事吧,我告诉你们,那是猴子于文华干的!今天我看到他骑摩托车回来了。你们说说,咱应不应该报这个仇?”

胡海埋怨地说:“三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早知道,我早砸他家了。”

胡力没说话,胡水拍了拍胡海的肩膀说:“老弟,咱大嫂和她妈可与咱们没仇。咱这口气要在猴子身上算,不能祸害他家。”

胡力在一旁劝住说:“三弟,算了吧!咱爸咱妈都没这意思,咱别惹祸了。”

“我一猜,你就得说这话。你回去吧!我和胡海收拾他。”胡水白了胡力一眼说。

“胡水,于文华那么大个人,比猴子都鬼,咱们斗不过他!”胡力担心地说。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不用你管,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走,老弟咱们想办法去。”胡水说完拽着胡海生气地走了。

胡力站在原地看着胡水和胡海看不起自己的样子,张嘴想喊:“我也去。”但他还是放弃了。胡力是家里最老实听话的孩子,学习成绩比胡水还好,来年就中考了,他不想给家和自己添麻烦。

胡水和胡海每天都在于文华家门口附近玩,观察于文华的出入规律。

于文华在外地做买卖又挣了一笔钱,回家后如数交给老婆,可他老婆还是和他嚷嚷着想于波。于文华每天在家吃完早饭后,就借谈生意为由,骑着摩托车到外边吃喝玩乐去了,有时候,夜深了才醉醺醺地骑车回家。

胡水就在于文华的摩托车上打起主意来。

一天晚上八点多种,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胡水和胡海小哥俩偷偷地从于文华家大门口对面的壕沟里窜了出来。两个人在离于文华家大门口一尺多远的地方,用铁锹飞快地挖着坑,两个人气喘吁吁把坑挖完了。胡水用事先准备好的一块大小适度的破炕席铺在坑上面;胡海把一小袋子土面子扬在炕席上;然后,又在土面子上胡乱地扔了几根带着绿叶的小树枝,再把新挖的土扔到一边。小哥俩看一切都稳妥了,就隐藏在于文华家对面的壕沟里,准备看一场好戏。

大约晚上九点多,远处射过来一束亮光,接着,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当摩托车快要驶进于文华家开着的大门时,车的前轱辘突然往下一陷,驾驶人和车一起摔倒了,摩托车倒在地上还轰轰地叫唤着。

胡水和胡海看着于文华摔倒后,躺在地上没什么动静,吓得撒腿就往家跑。小哥俩跑到家门口,坐在地上喘了一会气,整理整理衣服,悄悄地进西屋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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