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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洪小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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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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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花接木》连载

第二十六章 杀还愿猪

九点的左右,火红的太阳就将周边本是蔚蓝色的天空,染成橙色的橘子汁和白色的鲜奶混合成的浪漫色了。一朵朵白云或如奔驰骏马状,或如咆哮的狮子状,或如缠绵的羔羊群状快速地悄悄地飘向远方,生怕影响了太阳公公普照乾坤,滋润万物,赏识大地的情趣。碧绿的原野,一群群鸟雀在庄稼地上方盘旋巡视,叽叽喳喳地谈论着丰收的信息。一阵阵微风吹过,田野里的庄稼摇曳着娇嫩柔弱的身姿,跳着动人的舞蹈,在哗哗哗地抒发着各自内心喜悦的情怀。雪梅家门前的两个黑色音箱,播放着欢快的乐曲,这个农家小院被包裹在幸福和甜蜜的氛围中。

一头四个蹄子、长嘴巴被绳子牢牢捆绑的黑猪,在雪梅家院子里的地中央惨烈地嚎叫着。光着膀子,腰系着黑色皮围裙的闫立臣蹲在一旁抽着烟。闫立臣眯缝着眼睛看着眼前这头还在做最后挣扎的猪,心里想:难道自己真的老了吗?若是以前不用别人帮忙,自己就能把这头猪在猪圈里捆绑好,可现在在别人的帮助下自己还累出汗了。雪梅家的这头猪原本是闫革操刀杀的,闫立臣非要亲自操刀,因为这头猪是雪梅的还愿猪。

昨天晚上,雪梅来到闫立臣家。

当时,徐凤芝和闫立臣正在看电视。徐凤芝见雪梅进屋了,赶紧下地让雪梅坐下,雪梅坐下后什么也没说。徐凤芝以为雪梅有什么心事和自己说,就用手掐了闫立臣胳膊一下,并朝闫立臣使了个眼色。闫立臣咧着嘴不情愿地下地,穿上鞋对雪梅说:“妹子,你坐着,我出去有点事。”

雪梅看闫立臣要走,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说:“姐夫,你不能走。”

雪梅这句话让闫立臣为难了,以前,雪梅一到闫立臣家就有心事和徐凤芝说。每次不论闫立臣在干什么,徐凤芝都会立刻让闫立臣回避。可今天雪梅不让闫立臣走,闫立臣觉得雪梅是有事求自己。

闫立臣看了徐凤芝一眼,然后磨蹭着整理着衣服扣子,等待着徐凤芝的意见。

徐凤芝笑着对闫立臣,说:“雪梅不让你走,你还装什么?赶紧坐下吧。”

闫立臣埋怨地说:“你……”

徐凤芝拉下脸,说:“你,你什么?”说完,哈哈地大笑起来,并拍打着雪梅的胳膊,说:“你看你姐夫,都这么大年岁了,在我面前还和小孩子一样。”

闫立臣笑着低下头,雪梅看着闫立臣腼腆窘迫的样子,不好意思地松开了闫立臣的胳膊。

“妹子,你让你姐夫做什么,你就说吧。”徐凤芝干脆地说。

闫立臣豪爽地说:“雪梅,什么事,你就说吧。”

雪梅不紧不慢地说:“明早,我想把我家那头黑猪杀了。”

闫立臣一撸胳膊袖子兴奋地说:“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杀猪呀!什么时间杀?”

徐凤芝接过话,问:“妹子,没过年没过节你杀什么猪呀?”

雪梅眼里闪着泪花,说:“姐,姐夫,胡力考上重点大学了。”

徐凤芝和闫立臣异口同声地说:“胡力好样的!”

雪梅哭着说:“我当初许过愿,如果胡力考上大学,我要杀头猪感谢上天的。”

徐凤芝从柜台上拿过来一条毛巾递给雪梅,说:“高兴地事,别抹眼泪。”

“雪梅,我说你卖那窝猪崽子时,非要留下一头黑猪崽,原来你早就把还愿猪准备好了。”

所以,闫立臣决定亲自动手杀还愿猪。

“老闫大叔,水开了。”一个小青年在旁边临时搭的灶台前和闫立臣打着招呼。

“好了!”闫立臣使劲地吸了两口手中的半截烟,然后,他把剩下的烟往地上一扔,站起身来,用力地踩了踩闪着火星的烟头。闫立臣右手从窗台上拿起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走到黑猪近前,用右膝盖死死地压着黑猪的腹部,左手搬起猪头,他用尖刀在黑猪的脖颈处刮了两下,脖颈处的猪毛纷纷落地,一块雪白的猪皮露了出来。闫立臣挥起尖刀猛地向雪白猪皮处扎去,还在哼哼叽叽的黑猪突然全身抽搐着、嚎叫着,四蹄用力地蹬踹着,一道血线从猪的脖颈处,射进一个男青年端着的白铁盆子里。

胡海用手里的两只木棍快速地搅拌着盆子里的猪血,黑猪的叫唤声渐渐小了弱了,抽动的幅度也渐渐缓了下来。

闫立臣松开猪头,把带血的尖刀在黑猪身上蹭了几下,才站了起来。

围观的一个老头夸奖着说:“杀猪还得阎王呀!一刀准,找血槽找的准呢,不用第二刀,血放干净了的猪肉鲜嫩好吃呀!”

雪梅手拿毛巾走过来,给闫立臣擦擦脸上的汗,说:“姐夫,歇一会再退毛吧!”

闫立臣笑了笑说:“水开了,一会水凉了,毛退不干净的。”

接着,闫立臣和闫革还有几个人就把黑猪,抬着放进那口泛着水花的大锅里了。闫立臣和闫革每人手里拿着刮猪毛的铁刮子,熟练地快速地刮着猪毛。不一会,那头黑猪就被闫立臣父子刮得雪白雪白的。然后,闫家父子在众人的帮助下,又将裸猪抬放在一个干干净净的方木桌子上。

胡力穿着胡水给他新买的那套蓝色西服,内着白衬衣,系着蓝领带,在屋子里和前来祝贺的同学和乡亲们谈论着高考话题。

胡水看着胡力脸上的笑容,心里说不出的兴奋。胡水昨天下午才接到妈妈电话,胡水在电话里听到胡力考上了重点大学,高兴得跳了起来。二哥,这些年没白费功夫呀!妈妈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爸爸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胡水向聂三哥交代了一下业务和老张夫妻打了招呼。然后,胡水就给胡东打电话,胡东已经接到妈妈打的电话了,胡东和胡水约定第二天早上起早开车回家,胡水回家心切瞒着胡东自己连夜打车回家了。

都快到十点了,哥哥怎还没到家呀?胡水焦急地看着腕上的手表。

这时,胡海在屋外敲着窗户喊:“三哥,大哥回来了。”

胡水、胡力快步走出屋来到了大门口,只见一辆墨绿色吉普车停在那里。一个戴着墨镜,身着白色T恤衫,穿着休闲裤的男子打开车门下了车。胡水上前抓住这个人的手,说:“大哥,你怎么才到家呀?”

胡东摘下墨镜,打了胡水一拳,说:“还不是四处找你,耽误了时间。”

胡水不好意思地说:“你看我光顾回家,忘了和你说一声了,是聂三哥告诉你:我先走的吧。”

胡东埋怨地说:“不遇上聂三,我说不上还得找你到什么时候呢?”

“大哥回来了。”胡力在一旁和胡东打着招呼。

胡东上前一把抱住胡力,声音颤抖着说:“二弟恭喜你。”胡东闭着眼长时间地拥抱着胡力。胡东想:若是爸爸在该有多好呀!想到这,胡东眼角的泪水不由得流了出来。一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从车的另一侧跑了过来,抱住胡东的大腿摇晃着,用娇滴滴的嚷嚷着:“爸爸,你怎么哭了?”

一位烫着新颖发式的时尚女子跑上前,把小女孩抱了起来,说:“爱丽,爸爸是高兴的。”

胡水、胡力、胡海还有赶过来的胡琼也都默默地哭了。

胡力考上大学对这个家庭来说是多么不容易呀!

雪梅看着几个孩子静静地站在大门口,赶紧把胡玲召唤过来,说:“玲呀,你去把你大嫂和孩子接屋里来。”

说完,雪梅就走到房后那棵杏树下摘起杏来。雪梅噙着泪水摘着杏,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流泪。自从胡力收到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雪梅就想哭。胡力这孩子是胡万昌最心疼的,也是家里最听话最要强的一个孩子。雪梅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哭是想胡万昌了,还是因为胡力考上大学高兴而哭呀。胡力考上大学是自己想胡万昌的引子吧,这棵杏树是胡万昌亲手栽下的,每当雪梅内心有什么想不通的,或者有什么难处,雪梅一是到胡万昌坟前,烧些纸哭一会,把自己的心里话和胡万昌说说,然后静静地在坟前坐上一会;二是到自家房后这棵杏树下,用手抚摸着粗壮的树干,就像自己当初躺在胡万昌的胸脯上,抚摸着胡万昌的肌肤一样,自己在心里默默地述说着心里话。摘了有五分多钟杏后,雪梅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回到院子里。

这时,闫立臣爷俩已经将猪的内脏和肉分离完了,正笑呵呵地与胡东、胡水唠嗑呢。胡东见雪梅从房后走过来,上前欠意地说:“妈,我回来晚了。”

雪梅笑着说:“晚什么?一会儿,你陪你姨夫多喝点酒。”

雪梅朝屋里走去,胡玲接过雪梅手里的小筐,说:“妈,爱丽又长个了,更漂亮了。”

雪梅上前抱起胡爱丽贴着细嫩的脸蛋,说:“来,让奶奶亲亲。”

于波从一个兜子里拿出来一件衣服,说:“妈把孩子放下,你试一试合不合身,我走了好几个商店才选好的。”

雪梅从胡玲手中的盆子里一边给爱丽拿杏吃,一边说:“于波,你总给我买什么衣服?你自己多买些穿,我看着高兴。于波,你妈还好吧?”

“我妈本打算来的,可没人看家呀。”于波一边说着,一边又从兜子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送给胡玲,说:“你穿上这个一定好看的。”

胡玲高兴地接过来,打开塑料袋看了看,说:“嫂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款式的裙子。”

“今年江城最流行的款式。”于波笑着说。

胡玲拿着裙子跑出屋,回家穿裙子去了。

这时,院子里热闹起来了。雪梅和于波赶紧跑出屋去,看看院子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只见一个戴着鸭舌帽,胸前斜挎着洗得泛白的旧兜子的男子,两手打着快板唱了起来。

“竹板一打咵咵咵,胡力考学把状元拿;胡家今天喜事多,大儿子开回吉普车;胡家全屯最伟大,因为有个好妈妈。”

“好!好!”胡水一边喊着一边鼓着掌。

胡东从兜里掏出二十元钱,上前递给打喜嗑的男人,说:“谢谢。”

打喜嗑的男人接过钱向胡东鞠个躬,说:“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早进财,晚进宝,一天更比一天好。”

在欢声笑语声中开席了,一共五桌人就餐,将胡家的院子坐得满满的。开始屯子里的人都拿钱给雪梅,说是给胡力买点东西,表表各自的心意,雪梅婉言谢绝了。雪梅告诉大家:今天杀猪请大家吃饭就是吃喜,兑现自己当初许下的诺言。

闫立臣和胡东、胡水坐在一张桌子吃饭。闫立臣喝了一杯酒后,对胡东和胡水说:“现在屯子里你家是最了不起了。先不说胡力考上重点大学在咱们屯子是开天辟地,就你们哥俩在江城的发展那是数一数二的了。全屯子的人没有不佩服你们的,你们不但会做买卖更会做人。你妈妈这些年,也没白为你们付出那么多的辛苦和心血呀!我希望你们以后,要像现在这样好好疼爱你们的妈妈。”

胡东和胡水默默地听着,不住地点着头表示自己的心情和决心。

当雪梅和胡力端着酒杯,走过来给闫立臣敬酒时,闫立臣对雪梅,说:“妹子,姐夫看着你和孩子们能有今天,我真替你高兴呀!如果你当初不把胡力的志愿改了,胡力今天怎么能考上重点大学呢?你是伟大的母亲呀!来,姐夫敬你一杯。”说完,闫立臣将一杯啤酒一口喝了下去。

雪梅也激动地说:“谢谢姐夫和姐姐这些年对我和孩子们的照顾和关心。”说完,雪梅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也喝了下去。

胡东和胡水看妈妈第一次喝酒都很惊讶。雪梅看孩子们都用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忙说:“你们快喝呀!妈妈今天高兴。”

“为妈妈干杯!”胡东、胡水、胡力异口同声地说。

送走了前来参加酒席的人们,雪梅和于波、胡玲到东屋陪雪梅妈说话去了,胡东和胡水商量着给胡力拿钱的事。

胡东对胡水说:“三弟,你的公司刚买辆汽车资金紧张,胡力上学的费用你就别操心了。”

胡水低着头说:“大哥,你上次借给我的那一万元钱,我还没还给你呢,真不好意思。”

胡东拍了拍胡水的肩膀,说:“三弟,你还提那钱干嘛。今天我告诉你实话,那一万元钱是你应该得的。”

胡水纳闷地看着胡东,胡东拽着胡水的一只胳膊,说:“三弟,不是大哥今天喝多酒了。我早就想对你说,但我觉得以前说不是时候,今天胡力考上重点大学,我们高兴,我觉得是时候了。”

胡水笑了笑说:“大哥,有秘密瞒着我。”

胡东长叹了一声,说:“三弟,你首先得原谅我和你嫂子,好吗?”

胡水想了想说:“看来这秘密还挺神秘的。”

胡东说:“你也知道你嫂子她爸的秉性的,哎!大哥也是没办法呀。”

一提起于文华,胡水就觉得没什么好事。但胡水现在觉得大哥有今天,也多亏了于文华。所以,胡水对胡东说:“于总的秉性和我有什么关系呀?”

“三弟,我说实话你可别生气呀,这件事闷在我心里好长时间了。我如果不对你说出来,我看见你就觉得对不起你,我抬不起头来呀,没看到你嫂子一见到你就躲吗?”胡东低着头下着决心说。

“到底什么事呀?”胡说追问着。

“你还记得几年前的一天晚上,在江城的马路上,你被车撞的事情吧。大哥告诉你,当时开车撞你的人就是于文华,当时我和你嫂都在车上。但我向天发誓,我们当时谁也不知道被撞的是你呀?那年回家过年,你说腿在江城被撞了,我想可能那个被撞的人就是你。后来我找于文华谈了这件事,他害怕你找那个姓汪的女院长收拾他,就让我保密,等以后找机会补偿你。”胡东一口气道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压抑。

胡水听了后笑了笑,说:“大哥都过去的事了,你还提这些做什么?别说是你岳父撞了我,就是别人撞的我,我现在也不会追究的。那一万元钱先放在我那吧,以后给妈妈养老用。”

胡东万万没想到,胡水对于文华开车将他腿撞坏的事竟是这样的态度,胡东觉得胡水变了,不再是好冲动的胡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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