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水吃完郇国林留下的药,睡了一会,出了些汗,头脑清醒多了。但他的胃又疼上了,他知道自己饿了。胡水费力地把衣服拽到自己近前,从兜里分几次掏出仅仅剩下的十九元钱,紧紧地攥在手里。他仰着脸看着快要掉下来的棚顶,心里想:自己年龄小,身体单薄,工地挣大钱的活自己干不了,只能干些小活,照这样下去,自己兜里的钱很快就要花费没有了,打工挣的钱除了生活费用,剩不下什么了,想积攒钱那简直是白日做梦。
胡水试着从被窝里爬起来,想到屋外晒晒太阳,再买点东西吃,可他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每当他爬起来刚坐稳,脑袋就像有什么东西拽着似地往下坠,昏昏沉沉的,眼前金星乱转,还想呕吐。胡水喝了口郇国林给他灌的那瓶白开水,又闭着眼睛,躺在被窝里,想着温暖的家,和蔼可亲的妈妈,可爱的校园,敬爱的陈红老师和朝夕相处过的同学。
朦胧中,胡水听到有人在说话。
“快点呀!跳下来。”一个近乎熟悉的声音从走廊深处传了过来。
“砰!”的一声,有人从窗外跳进走廊。紧接着,一个女人娇声娇气地说:“你这老鬼,急猴似的,差一点没把我摔着。”
胡水在被窝支着耳朵听着。
“吱呀呀……”一扇屋门开了,有人走了进去,“砰!”随后门又关上了。
这是谁呢?语音这样熟悉呢,胡水在心里琢磨着。
胡水在这个大房子里住的时间虽然不太长,认识的人也不太多。但胡水知道,这个大房子的屋门钥匙只有工长一个人有。每天工人们上工走了,工长都亲自把屋门锁上,窗户关好;晚上收工回来时,工长提前把屋门开开,除此之外这个房子的大门总是锁着的。屋内每个房间的门也是上锁的,只有房间内住的人有钥匙的,胡水要想出这个房子也必须跳窗户。
胡水又试着从被窝里爬起来,也许是刚刚喝点水,休息一会有精神了,也许是好奇心在起作用。胡水这次坐起来,头也不昏了,也没有呕吐感了。他穿好衣服,轻轻地下地穿上鞋,悄悄地开开房间的门,探出半个脑袋,左右看了看,走廊没有人。他回想了一下,判断刚才有人说话的方向是从工长住的房间那边传来的。
哎呦!坏事了。是不是,有人溜进工长房间偷东西呀!工长有大门钥匙,如果是工长回来了,他会走大门的。有贼了,可怎么办呢?不对呀!怎么还有女人呢?胡水边思考着,边身子紧贴着墙,高抬脚轻落步地一步一步地往工长住的房间挪动着。一定是小偷,那个女人一定是放哨的。如果他们真的在房间偷东西,自己就从窗户跳出去,守着窗户,喊人抓贼,胡水暗中下着决心。
当胡水挪着身子来到工长房间门口时,听到屋内传出来妖里妖气的说话声:“你这老色鬼,两天不找女人,三天早早的。你轻点,你不会温柔呀!”
一个男人嬉笑着说:“宝贝,谁让你把我的魂勾去了。”
女人放荡地笑了起来。
胡水听得真真切切,工长的声音,那女人的声音也很耳熟,胡水赶紧往回挪了几步。那女人是谁呢?胡水又往屋门口挪了几步,张着耳朵静静地听着。
“你倒是快点呀!一会回来人了。”屋里的女人催促着。
“中午没人回来的,现在还没到中午呢!让我多享受一会,我多给你钱。”工长嘴里好像吃着什么东西,吐字模糊地说着。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色狼!”女人傲气十足的说。
屋里静悄悄的只传出来噼噼啪啪的亲吻声和摩擦声。
胡水挪动身子,悄悄地回到房间,坐在炕上想:从这个女人的声音看,好像是在工地养生浇水的王姨。打梁那些天,胡水和王姨分在一个组铲水泥沙浆灰的。王姨虽说不上漂亮但很白皙的,诙谐幽默,爱开玩笑。打梁休息时,总说胡水挣钱回家说媳妇的,逗得胡水脸红红的。
胡水见过王姨丈夫,一个和王姨年龄相仿,三十四、五岁,性格憨厚的矮个男人。打梁时,每到晚上王姨的丈夫都替王姨打夜班。胡水年龄虽小,但他也懂得一些男女之间的事,没想到王姨竟干这样见不得人的丑事。王姨这不是给自己丈夫戴绿帽子吗?再说,工长比王姨大那么多岁数,王姨怎么会跟他呢?胡水胡思乱想起来,肠子又咕咕地叫了。胡水不能再听下去了,他决定跳窗户到外边买东西吃去。
胡水没有自己住的房间钥匙,他用一块破旧的抹布夹在门缝中间,使劲一拽,门就关严实了。胡水站在屋门口想:“王姨的丈夫那么爱着王姨,可王姨还背叛他,他真可怜呢!工长也太可恶了!郇国林给他擦皮鞋,才让我留在工地,并且给我安排了累得要死的活,我一定把这对狗男女的美事搅黄了。”
胡水一边往工长房间走一边哼唱着,当他走到工长门口时,故意喊到:“谁把窗户开开了?”接着,他敲了一下工长的房门,连胡水也没想到,工长的房门竟然没插。
屋门开开了,胡水惊讶地愣在门口,屋内炕上光着身子的工长和王姨也好像忘记羞耻似地,瞪着眼睛看着胡水。
胡水害羞地扭过脸去,说:“我不知道屋里有人的。”
工长和王姨慌慌张张地穿着衣服,当胡水又扭过脸来看他们两个人时,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胡水这一笑不要紧,工长和王姨吓呆了。
胡水用手指了指工长,又用手指了指王姨,前仰后合地笑着说:“你们把衣服穿错了。”
工长和王姨互相看了看,嘴角也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笑意。二人赶紧脱掉衣服,互相换穿起来。原来慌乱中,工长把王姨的花格衣服穿上了,王姨把工长的西服穿上了。
“对不起了!我不知道你们在屋里。”胡水说完转过身,一手开窗户,一手拄着窗台,想跳出屋买东西吃去。
工长像疯了似地跑上前来,拽住胡水的身子几乎哀求地说:“小兄弟,别走,大哥和你说句话。”
胡水扭过脸来看了看对自己如此客气的工长,又看了看站在工长房间内,低着头的王姨,说:“说什么?我什么也没看着。”
胡水想:工长可能要怪罪自己打扰他的美事,说不上,马上给自己结工,开除自己了。先看看工长说什么再说吧!胡水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工长哈着腰把胡水让到房间里。
“小兄弟,今天的事,你可得帮我!”工长一边从兜里掏钱,一边看着胡水说。
“小兄弟,王姐求你了!你可千万别往外说呀!要出人命的。”王姨给胡水跪下了。
啊!原来他们俩怕把丑事说出去呀!胡水坐在炕沿上,看着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王姨,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紧张得直哆嗦的工长,说:“王姨,你家我姨夫多好呀!打夜班时,他累得直喘呢。工长你把这些钱给我王姨 ,让她走吧!”
工长听话似地把手中的一百多元钱塞进王姨的衣兜里,说:“你快回去吧!小兄弟这里,我好说的。”
王姨站了起来擦了擦脸,整理了一下头发对胡水说:“小兄弟,谢谢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说完,王姨出屋跳窗户急匆匆走了。
“小兄弟,我知道你和郇大赖子的关系,大赖子是我的好兄弟。以后咱们的关系一定胜过我和他的关系。只要我在这工地一天,工地里的活你随便挑选着干。”工长看着窗外远去的王姨,缓过精神和胡水说。
胡水捂着肚子说:“工长,今天的事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得吃饭去了。”
工长一愣神,赶紧拽着胡水的胳膊说:“对了,快到中午了,我请你吃饭去。”
胡水和工长来到一家饭店,工长拿起菜谱让胡水点菜,胡水一边喝着滚烫的茶水,一边摇晃着脑袋说让工长点菜,工长只好自己点了四个菜。菜很快就上来了,工长给胡水倒了一杯酒,非让胡水喝。
胡水在工长百般劝说下,喝了一杯。胡水是第一次喝酒,他觉得肚子热辣辣的,脸涨呼呼的,头脑有些迷糊。胡水想:自己的脸一定像关公那样红。
可工长说胡水的脸正常,一定在喝酒上有天赋,并且很有心计,以后一定能成大人物的。胡水照了照镜子,果然脸色正常。
吃完饭,工长又要请胡水到市区的公园溜达溜达。胡水想:老家伙的饭我都吃了,自己还没见过公园什么样呢,正好散散心看看去。
正值树绿草青,风和日丽,公园里的游人很多。
胡水可算开眼界了,他不但看到了凶猛的老虎,上蹿下跳呲牙咧嘴的猴子,还看到了孔雀开屏。
工长对胡水说:“你真有眼福呀!孔雀很少开屏的。”
在潺潺流水的假山前,在百花争艳的花坛旁,在美丽的丹顶鹤展翅瞬间,在高高仰着长脖子,小脑袋的长颈鹿胸前,胡水和工长都拍照留念了。
胡水高高兴兴地和工长游玩了小半天,才回工棚子。在临近工棚子时,工长给胡水五十元钱,笑呵呵地对胡水,说:“胡水,大哥给你放三天假,你明天到市区溜达我就不陪你了。这三天加上你耽误那几天,我都给你记工时。”
胡水感激地说:“工长,我谢谢你!”
“看你说的,我们还说什么谢呀!你和郇大赖子千万别说我们游玩吃饭的事。另外我告诉你,郇大赖子也不是好东西,你千万别借给他钱,他赖着不给的。”
胡水点了点头,工长先回工棚子开门去了。
胡水在市区溜达了三天,他逛琳琅满目商品的商场,花费的时间很少,他多数时间都在那些路边的小商贩子摆设的摊床中间转。
胡水想好了:自己本意不是抓奸,只想搅乱一下工长的美事,没想到工长在自己身上花费很多心血。工长心里一定恨自己的,说不上哪天想什么法子将自己撵走。另外,听工友们和工长说郇国林的为人不好,再加上那晚郇国林不认真对待接站,让自己吃了苦。胡水觉得郇国林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好,最主要的胡水觉得做买卖比在工地挣钱容易并且赚钱还多,胡水开始留心别人怎么经商来了。
胡水挑选了给工地刚刚打完的混凝土的梁,浇水养生的活,胡水一只手把持着红色软水管,一只手挤捏着水管出水口,让水管口变得扁平成鸭嘴状,流出的水就成扇面状喷射出去,唰唰地击打着铺盖在混凝土梁上的草垫子,水雾在阳光下,反射出七色光芒。
王姨时而走到胡水面前告诉如何不弄湿衣服,时而走到胡水面前帮胡水理顺水管,时而上前抢下水管替胡水浇水。王姨在这里是不干活的,工长让她负责监管浇水的几个工人。王姨一边浇着水,一边问跟在身后的胡水家庭情况。
胡水觉得王姨虽作风不好,但为人热情。于是,胡水就如实的把离家出走的原因和王姨说了。
王姨劝胡水说:“小老弟,你妈虽一时和你生气,不理你,但你怎么知道你妈心里不喜欢你呀?那是你妈妈因你爸爸死了,悲伤过度,神智不太清醒。现在,你又私下出走,你妈妈该有多惦记你呀?你这不是让你妈妈雪上加霜吗?你还是回家吧,你聪明,好好读书一定能考上大学的。工地这样的活,不是你应该干的!”
胡水没有说话,以前,紧张繁重的劳动,胡水没有时间和精力想这些。前几天有病倒在炕上想家,那是因自己孤独寂寞苦难才思念。现在,经王姨这么一说,妈妈和家人对胡水冷淡的态度,胡水突然一下明白理解了。他真的实实在在地想家了,他决定先给家里写封信。
胡水趴在宿舍的炕上,拿着油笔面对着空白的信纸,不知从何处下笔。家,多么想念的地方呀!胡水情不禁地流泪了,泪水一滴一滴敲打着信纸,好像在说着胡水的心里话:妈妈,你还怪罪我吗?儿子不懂事呀!爸爸,儿子离家出走时,没到你的坟前,向你跪拜谢罪,你在九泉下怪罪我吗?姐姐胡玲、哥哥胡力、弟弟胡海、妹妹胡琼都好吗?前后院子里的果树都开花结果了吧!
思念中,胡水在信纸上画了歪扭简笔的房子和树,还有几个比例不合理象形的小人,其中一个在画上方眼泪四溢的小人代表胡水自己。然后,胡水写了:“想你们了!”四个字。
胡水把信投入路旁的油桶后,心也随信寄回家去了。当晚,胡水在梦中回到了家,他幸福地和家人团聚在一起。
睡梦中,胡水被喊骂声惊醒。他睁开眼睛见到工长怒气冲天地站在屋中间,叫骂着,几个壮汉将只穿着短裤的郇国林和小崽子,从被窝里拽了出来。从工长的吼骂声中,胡水听明白怎么回事了。
原来,郇国林和小崽子偷工地的钢筋卖被更夫看见了。
郇国林和小崽子被带走后,屋里的工友议论开了。
“我说郇大赖子这几天总抽好烟呢,原来是贼。”
“小崽子,没这个胆呀?一定是上了郇大赖子的贼船了。”
“偷是该偷的,谁他妈的让他不给咱们发工钱了。过两天,我没饭吃再不给工钱我就明着卖。”
“你说郇大赖子是不是要蹲监狱呀?”
“不好说的,我看郇大赖子还没那么大的胆,他不会偷太多,也就是弄几个零花钱。”
“胡水,你怎么没和郇大赖子偷去呢?”
“你他妈的欺负小孩子,胡水是那种人吗?不像小崽子又馋又滑。”
胡水没有理会他们,穿起衣服,推开屋门来到走廊,工长房间那边,传来小崽子杀猪般的哭嚎声。胡水径直走到工长屋门口,站在那里听着屋里的动静。
“郇大赖子,你他妈的还死不承认。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小崽子,你不好好说,今天我扒了你的皮 ,给我打!”工长怒吼着。
接着,屋里就传出啪啪声和小崽子连哭带嚎的哀求声:“郇大哥,我受不了了。别打了,我说我说。”
“给我打,我看你小x崽子还嘴硬不?”工长不依不饶地说。
“噗通”一声,有人跪在地上。
胡水脸贴着门,从门缝往里看。
灯光下,小崽子翘着被扒光了的屁股,看上去红肿了。
郇国林跪在地上,几个壮汉撸胳膊挽着袖子站在一旁,工长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郇国林凶狠地说:“你跪下干嘛?你不是没偷吗?我今天看看你到底有多少钢口?嘴有多硬?”
“头,我错了!我只偷这一次,一共卖了八十元钱,我自己留下五十元,给小崽子二十元。”郇国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
“打更的老头看着你们偷了,你们还不他妈的承认!谁他妈的知道你们以前偷没偷?”工长骂着。
“真的,头,我对天发誓,就这一次,不信你再问问小崽子。头,您饶了我们吧!头……”郇国林抱着工长的腿,仰着头看着工长的脸哀求着。
“饶了你们?饶了你们这工地上的东西不都成你们的了!说得轻巧。”工长冷笑着说。
“头,你知道吗?小崽子兜里没钱了,米也没了。可咱工地还不开工钱,不卖点东西,怎么活呀?”郇国林为小崽子开脱着说,“头,要收拾你就收拾我吧!是我看小崽子可怜,才让他给我放哨的。”
“英雄,大英雄。郇大赖子,你他妈的挺有种呀!”工长啪地一下打了郇国林一嘴巴,郇国林的嘴角流出血来 。
郇国林擦了一下血,看了看说:“你打吧!打死我,我都没什么说的,我认罚。”郇国林的牙齿间流淌着鲜血。
“怎么罚?”工长追问道。
“我赔三倍的价钱。”郇国林低下头说。
工长伸开右手象五指山一样在郇国林面前摇晃着说:“五倍。”
“头,我认了。五倍就五倍,我现在没钱,你就从我的工钱里扣吧。”郇国林有气无力地说着。
“不行。你得给现金。”工长生硬地说。
“头,你要我命吧!我上哪里拿那么多现金呢?”郇国林仰起脸看着来回走动的工长说。
“你还存一百多元钱。剩下的几百元,你得找几个人担保。”工长坐在凳子上,从兜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烟敲了敲说。
“头,你知道的。谁能替我担保呀?我在你手下也不是干一年两年了,我离不开工地。以后,我多加几个班,年底我就能多挣回来。求你了,头。”说完,郇国林跪着走到工长面前,抢下工长手里的火柴,划着火给工长点着了烟。
工长抽了口烟,然后,把一团烟雾喷在郇国林脸上,哈哈大笑起来。“你不说我到忘了,你是有名的郇大赖子。谁敢为你担保呀?那,我一会就报警,让你蹲蹲监狱,尝尝坐牢的滋味。”工长威胁地说。
“头呀头,您是我亲爷爷!以后我给您当牛做马都行,您别报警。”郇国林又抱着工长的腿哀求着。
“我不是不帮你,可没人替你担保,我有什么办法?”工长两手一摊奸笑着说。
“我替郇哥担保!”胡水推门走进屋来。
屋里被胡水的喊声震住了,没有一点声音了。好一会,一个壮汉走到胡水面前,说:“小X崽子,你是干什么的?你能担个屁保。”
郇国林看了胡水一眼低下头,不说话,他觉得自己在小老乡面前丢尽了脸,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工长站起来走到胡水面前,看了看胡水,说:“胡水,没你的事,你回屋去。”
“工长,郇哥是我老乡,我愿意替他担保。”胡水提高了声音说。
“这……”工长吱唔着,抱着膀子犹豫着思考着,在屋地来回走了几趟,停下里问胡水:“你拿什么担保?”
“我用人格担保!”胡水声音洪亮地说。
“哈哈……”屋里的几个壮汉大声地笑了起来。其中一个人对胡水说:“你以为你是谁呀!小X崽子还讲人格,你给我滚出去。”
工长愣在那里,抬头看着屋顶,扭着头看了看胡水说:“郇大赖子,你他妈的真白活。你看看你的小老乡,关键时候为兄弟两肋插刀多义气呀!你再看看你偷鸡摸狗,输钱不给,借钱不还。哪里有一点人格?人和人比怎么这么大差别呢!”工长长出了口气,接着说:“郇大赖子,平时我对你不薄呀!什么活好挣钱让你干什么。虽说,你给我买点烟,那也是你应该的。今天,你做出这事真让我心寒呢。看在你多年跟我的份上,我没报警,可你他妈的还嘴硬不承认偷,如果小崽子不说,你不会承认的。我这人是刀子嘴豆腐心,一看你给我跪下,我的心就软了。”
郇国林感激地说:“我知道,头的心肠好。”
“话又说回来,这百十号人中,你对我算是挺孝心的。”工长愁了口烟,眯缝着眼睛看了看站在屋门口的胡水,又接着说:“今天你小老乡这股仗义劲,我真是羡慕敬佩呀!你起来吧!你存的工钱我扣下了。以后看你表现了,表现好我赦了你,表现不好,我轻饶不了你。”工长最后一句话语气很重。
郇国林做梦也没想到胡水的出现,会有这样的转机。他还以为工长真的敬佩胡水的江湖义气呢,郇国林和小崽子跟着胡水回宿舍了。
工长把莫名其妙的几个壮汉打发走了,躺在炕上睡不着。在他心里,胡水是个机灵有头脑难斗的家伙,自己的丑事落在胡水手里,早晚要耽误事的。今天胡水之所以敢给郇大赖子担保,就是在和自己叫板呢!这个胡水留在工地后患无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