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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尔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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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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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谈爱情》连载

第一十九章 谁最可怜

21~35质量事故搞得我脑壳疼。我要躺在床上仔细想想,想想怎么个解决法。然而,就在这时,程蛟给我来电话,邀我去五岳山庄,说他和马龙在五岳山庄等我。

我原本是不想去的。说实话,我现在真不想见程蛟和马龙。狗日的程蛟,他一张破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能把方的说成圆的,我赵晓松不能再信他了。马龙呢?马龙肯定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猜不透他屁股眼憋的是屎是尿。可我们毕竟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21~35事故追究起来,我们谁都推卸不掉责任。尽管我认清了现实,不看好陈蛟和马龙,可我躲不过去。我没再犹豫,滴滴打车去了五岳山庄。

在五岳山庄幽暗的八号包间里,此刻没有了KTV撕裂般吼叫,更没有KTV缠绵撩人的情歌,包间沉闷的让人出不来气。总感觉空调的冷气流,夹带股血腥味,还混合着84消毒液刺鼻的消毒水味。我第一次讨厌这里,我不喜欢这里的味道了,它没有温度,没有一丁点儿人情味。它冷若冰霜,冷漠且无情,它虚虚假假,冷冷的太不够真实。眼前就有无数只可恶的蛾子在昏黄的光晕下手舞足蹈,它们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极了某人的脸。要说飞蛾扑火,肯定是自取灭亡。这是我上小学三年级看的一本小人书里面的插画,插画上就有“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八个醒目大字。这个画面不停地在我面前放大,放大……最后竟然变成了凶残的蛾子。它们不光是自己扑火,自取灭亡,而是在它们狰狞的背后,那种狠毒的想置人于死地的目光。

我看清楚了程蛟和马龙的嘴脸,他们的脸上似乎少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呢?少了点善良,少了点真诚,少了点天天向上的努力。我赵晓松意识到了,我的脑神经萎缩,还没严重影响到我的大脑思维。我能看清自己,还能看清别人。正如年轻的生产部部长所说的那样,这是一种自我救赎,也是自我人性的突破。我突然发现,我喝进胃里的啤酒,不再是啤酒,而是我的胃如同一个巨大的容器。容器里面加有各种辅料,发酵过滤后,它能给我提供营养,也能伤及我的身心和肉体。

我多喝了几瓶啤酒,就想当然地认为这以为那的。程蛟和马龙规规矩矩坐在一旁,除了一口一口往嘴里倒啤酒,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今天,我们三谁都没要女人作陪。还是我打破沉默,说21~35质量事故,可大可小,这件事将起决于你俩的态度。

程蛟拍着小胸脯向我保证说,放心吧!哥,这事我俩绝不会连累你。

马龙也说,哥,这起21~35质量事故,的确与您无关,我能第一个证明。

程蛟见马龙向我打包票,他不乐意了。不乐意是放在心里,明面上,又信誓旦旦向我发誓,说他对我的忠诚,天地可鉴。还像往常一样,继续卖弄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他和马龙如果没有我的提携,说不定还在车间每天搂着车轱辘撅着屁股干活。他还说,哥,我们就算害人,也不能昧着良心背后捅哥一刀。那不是人干的事,我们是人,又不是畜牲。

程蛟和马龙的保证是真是假,我不想再考究,我权且相信这俩货说的话不假。我似乎太冷静了,说:只怕这事没你俩想的简单,等部里的处理结果吧。

程蛟和马龙纷纷点头。我们三谁都没想到,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五岳山庄,各怀鬼胎,言不由衷,心照不宣地小聚。

空气依然窒息了这个超大的包间,这里曾经有过我们放荡不羁的生活。这里的女人暧昧风骚,她们酗酒,酒酗的脂粉乱颤。她们没有绚丽的人生,她们过着没白天,没黑夜的生活。为了取悦像我们这样的男人,她们自甘堕落,心甘情愿出卖她们曾经有过的纯真。她们赔着笑脸,廉价地出卖肉体,她们麻木地活着,就想榨干我们衣兜里带着一身汗臭味的钞票。

这会,小红耐不住性子了,她推开包间门进来,小心翼翼地问我要不要找她。

我摆摆手,示意小红离开。

小红不甘心地朝我抛一媚眼,嗲嗲一声:哥,你可要记得想着人家。

实话实说,我压根就不拿正眼看小红。小红没我妻子赵小兰年轻,比不上赵小兰假假真真的清高,长得又比赵小兰粗俗,我怎么会看上她呢?!偏偏小红这婊子每一次取悦我之后都要问我,是她好还是我老婆好?

我就拍着小红的大屁股,一脸奸诈地说她,你比我老婆乖。

小红也假装娇滴滴的,笑盈盈地说我,那你为啥不包了人家嘛!人家只爱你一个人。干脆离了你老婆,人家侍候你过日子,准比你老婆让你带劲。

我就作践小红,作践她半死不活。末了,我冲小红来一句,你还不够资格。

气得小红浑身发抖,咬着牙骂我,说你个狗日的贱样,老娘总有一天把你狗嘴巴撕烂,剁掉你裤裆那玩意喂狗。

我骂骂咧咧,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贱又怎么啦?你不也犯贱吗?滚开,你个骚娘儿们,败坏老子的兴致。我是真的瞧不上小红,压根没拿她当个女人。一个贱女人,要啥没啥,还嘚吧嘚吧嘚。可我和小红又时不时地苟且在一起,我俩滚床单,我俩半斤对八两,一个愿打,一个又愿挨。

今天的我,连和小红斗嘴的力气都没,阔大的包房里空气沉闷得太叫人压抑。小红自觉无趣地离开。

我不想再待下去了,说程蛟和马龙,没事就回吧。

我们三心照不宣地离开了八号包间,把幽暗的五岳山庄抛在小城的边缘。

小城的空气裹挟着热浪,一波一波扑向我。我招手叫车。

车来了,程蛟说,哥你慢走。说完,他塞给的哥二十块钱。

疲惫的我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在排山倒海,像过电影似的,浮现出曾经的一幕一幕。我和莲、我和小兰、我和浣溪沙的女人、我和五岳山庄的小红、我甚至还和那些比小红更廉价的婊子扯上关系。而此刻在我面前的,是马路两旁那一树树茂盛的白杨。它们在我的眼眸匆匆掠过,我有多惬意地把它们抛在脑后。就像我第一次出远门,母亲站在家门口目送我离开家那一瞬间的幸福。这种朦胧的情感带给我无法言语的快乐,我很久都不曾细细体会过我生活的世界有多灿烂,阳光有多么的温暖。马路旁那些个淳朴善良的人啦,他们脸上有些焦虑,但也带着微笑。我仿佛看到一种来自平凡之中的伟大,这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竟然会有这等美妙的情怀。我对这些平凡之中伟大的人们,又多了种敬畏。我也有过最初的、纯洁的、纯粹的、毫无杂质的、纯净得如同一汪清澈见底的清泉的纯真年代。我想,如果没有赵小兰、如果没有浣溪沙、如果没有五岳山庄、如果没有小红、如果没有那些个廉价的婊子,我和莲的生活又会是怎样?我又看到狗日的秦志钟那张春光满面的脸,那张春风得意的脸把我那美丽的心情一扫而空。我有多讨厌这张频繁出现在我面前的脸,我有杀了他的冲动,他怎么就那么的叫我恶心呢?

太阳普照万物,万物也需要沐浴雨露。生活需要爱情,爱情却可以不需要生活。我颓废极了,想想自己只剩下一身空壳,被这空壳裹挟的我只有孤独和悲伤。

车子驶进神风小区停了下来。我拿钥匙拧开屋门,屋里空落落的,连个鬼影都没有。妻子赵小兰还没有下班回家,我讨厌起赵小兰上白班。此刻的我,多希望回到家中,赵小兰就坐在沙发上等我,给我一声轻轻问候,给我点温暖呵护。我从来就没感觉到,我会如此的空虚寂寞。我给赵小兰打电话,说小兰,今天下班,你还是回家吧。赵小兰回我话,她今天下班了,直接去她妈妈那里。她妈妈病了,已经病了好多天了。

我抓狂了,妈妈!妈妈!瞧瞧!瞧你赵小兰叫得多亲。病了,都她妈的病了。去她妈的!我恼怒不已,愤恨摔掉手中的手机。手机可怜的落地声,在窄小的屋子别样的刺耳。吓得墙角的蜘蛛挣脱网盘,不敢看我一眼,它也飞一般逃离我。

谁愿意过清冷寂寞的日子呢?你愿意吗?你也是不愿意的,对吧!?我咆哮着、狂叫着,我问天天不答,问地不语。她还会愿意与我一起生活吗?她早就过她自己的人生了。她的眼睛还是那么的清澈明亮,她的脸庞还是那么圆润饱满,透着健康的红润。她的身子还是那样子丰满富有弹性,给我温暖,令我着迷。她说着体己的话语,她的一言一行,她的一举手一投足,还是那么的温婉可人。可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她……唉!我又是一声叹息。这个女人也只能在我的记忆里重叠,我已经失去她了,我已经抛弃她了,我把她伤得体无完肤。可是,她为什么又总是和我纠缠不休?她对我的折磨,简直比让我死还要让我难受。这种寂寞空虚冷的日子,什么时候我才能熬到头?

悲怆像潮水般朝我涌来,在声嘶力竭地咆哮声中,在渴望而又孤寂的日子里,我一天天失去自己,我一手一手埋葬掉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我痛恨一切的一切,一切的一切却先我一步将我抛弃,让她和我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谁叫我被欲望之翼泯灭了心智,我丢失了最初的纯真美好,我只能在自己画的牢笼里孤苦伶仃过日子。我似乎还有点喜怒哀乐,我就像一只愤怒的小鸟,在到处挣扎着我那莫名的忧伤。我跌跌撞撞拐进小厨房,小厨房没什么吃食,只有自己为自己准备的两件月山啤酒。我迫不及待地掂一瓶,用牙齿咬掉瓶盖,一口气喝干一整瓶啤酒。酒水顺着我的嘴角往下流,我眼里有了咸湿的泪液,我身边的一切都是朦胧的。我跌跌撞撞拐进小卫生间撒尿,撒完一泡尿,我又接着喝。而后,我再尿再喝,如此反反复复尿尿喝喝,喝喝再尿尿,我感觉不到自己的狼狈。我也不在乎自己有多狼狈,在我喝完第六瓶啤酒,我那无处发泄的痛苦和忧伤一股脑儿砸向我,我即将窒息死亡,我需要更多的刺激来唤醒我酒醉萎缩的脑神经。我想到了五岳山庄的小红,那个让我不屑一顾的丑陋女人,也只有她能让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捡起地上的手机,竟然发现手机完好无损。我快速拨打电话,命令小红,速来神风家属院二号院二号楼一单元一零一室。

不出半个时辰,小红破旧的艾玛电动车刺耳的叫声在神风家属楼二号院二号楼前卖命地吆喝:欢迎您使用艾玛电动车,艾玛电动车热忱为您服务!也许是艾玛电动车喊得起劲,也许是小红稀疏的宛如枯草般缺油少水的螺丝头,或者是裹在小红屁股上紧绷绷的小黑裙,招惹来来往往众多神风人怀疑的目光。然而,神风人就是与众不同,谁都不想闲得发慌,肯静下心来瞪大眼睛观看艾玛电动车卖命的表演。至于眼前的女人是谁,她来二号院有何贵干,谁都不想过问。神风人都知道,整天撅着屁股搂着车轱辘干,累得够呛,谁还有多余的心思操心别人家的一二三四呢?!

当小红敲响二号楼一单元一零一的门。我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光着膀子开门。

一开门,小红就说我,赵晓松你疯啦,这是你家。你老婆呢?小红边问我,边探头探脑瞄两眼屋子。醉意朦胧的我,一连打两饱嗝,刺鼻的酒臭味呛得小红匆忙把头扭向一边。她竟然下意识地捂了捂自己的嘴巴和鼻子。

我毫不掩饰对赵小兰的愤怒,是的,我怨她恨她。借着酒劲,我第一次在小红面前辱骂赵小兰。说赵小兰呀赵小兰,有多远你给老子滚多远。你不稀罕老子,老子能稀罕你?你她娘的别给脸不要脸。呸呸!我还呸呸!

小红说,赵哥,你又喝多啦?

我说,喝多了你能拿我咋样。我憋屈,我郁闷。

你为啥憋屈郁闷?你过得不挺好吗?

我过得好吗?我每天回家都是孤家寡人一个。

小红悻悻地说我,那也是幸福的。你有固定的收入,不用每天担心没钱买菜买米买盐。至少,你比我过得好。

我咆哮着,说我们都一样,空虚!懂吗?空虚!

赵哥,我可怜吧。你比我还可怜吗?

你可不可怜我不知道,我是可怜的人儿。我没人疼没人爱,不比你更可怜?

赵哥,没饭吃,又不能去死才可怜。你比我好。

我说小红,你可怜个屁,你有两个孩子在身边不是吗?他们会张开嘴巴找你要吃的喝的。我呢?我把他们俩喂饱了,喂长大了,他们又都不要我了。这样的痛苦你懂吗?

小红劝我说,谁心里头没个辛酸泪,都忘了吧。说赵哥,我真可怜,我没个工作,没大房子,没票子,在不到五十平的小房子里,拉扯两孩子过日子。在五岳山庄,我还得看那些臭男人的脸挣钞票。你能理解,能体会到我的辛酸吗?

我说,那是你自找的,你完全不用。你可以找活干,去煤厂搬煤球,去工地搬砖,去食堂洗碗。你为什么不去?为什么?

靠搬砖洗碗能养活两个孩子吗?我也不年轻,我能干动那活吗?我天生就是贱骨头,没人疼没人爱。

我说小红作。作死。全他妈的作死。

你醉了,赵哥。

别和哥说醉,哥是清醒的。如果没有如果,那该有多好。

赵哥,你醉了,真的醉了。你只有醉了,才瞧得起我。小红哭了。

我叫小红闭嘴,我说我不会醉,我清醒得很。我是我自己,独一无二的自己。小红,你是小红。你不是莲,莲才是我爱的女人,我藏在心里的女人,到死都忘不了的女人。

小红哭得更伤心,说她就是个贱女人,她就是作贱自己。被我赵晓松骂,被我赵晓松奚落,她认。谁叫她真的贱呢。

一米八宽的高低床上,我和小红扭作一团,我们的酒水和汗水裹挟在一起。小红的大屁股撩得我裤裆那玩意火烧火燎的。我急不可耐了,一手朝死里蹂躏小红,一手玩命揉捏小红的乳房。小红两个小得可怜的干瘪乳房拼命挣扎,没错,是垂死般挣扎。疼痛难忍的小红尖声惊叫,明面上她不敢反抗我,她吃的就是我赵晓松这碗饭,心却在诅咒我赵晓松,说你个千刀万剐的,早晚有一天,老娘会杀了你。你个坏种,你个狗日的……。我一路高歌猛进,杀猪般嚎叫声粗俗不堪。吓得墙角的蜘蛛慌不驿路,一头撞在床脚上。

黑的夜匆匆来临。窗外忽明忽暗的灯火伴着我指尖上忽明忽暗的烟火在室内污浊不堪的空气中湮灭。我昏昏沉沉入睡,小红什么时间离开的,我不想知道。我依稀听见:欢迎您使用艾玛电动车,艾玛电动车热忱为您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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