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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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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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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者》连载

第二十三章 隐情泄露

陈玉兰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定,恍恍惚惚,做起事来总是丢三落四,打了盆水又忘了抹布,上课拿了作业本又忘了课本。丈夫的事情使她猝不及防,她这才想到与教会的风波时,侯校长请来了几名记者,丈夫都因故避开,都是支使自己和吴大伯出面。父亲和侯伯伯来梨溪,可能是因为父亲和侯伯伯见过大风大浪,根本就没有过问过丈夫被通缉纵火的事。他们可能也是跟自己一样相信丈夫的人品,相信他不是那种胡作非为的人。过后陈玉兰也抽空去了两次教堂,去祈祷,去默默地为丈夫赎罪。依然不能排遣她心中的焦虑不安,反而更加地忧心忡忡,提心吊胆,始终有种不祥的恐怖的预感压迫着她。她想给父亲和侯伯伯写信,诉说自己的担忧与焦虑,又不知从何写起,写了几行字就撕碎揉成一团。太远了,纵然知道了,父亲和侯伯伯也远水解不了近火,她突然想到还是该去找吴大伯一家,看看有什么办法。因为只有这户人家是最相信和敬重钟武的人。

陈玉兰去的时候,只有吴李氏和小运媳妇在家。

“陈老师,快请坐。”吴李氏赶紧伸手用衣袖擦了条凳说:“屋里乱,别见笑。”

小运媳妇替她倒了碗水,端到桌上说:“陈老师,喝水。”

“哎,大伯他们不在家吗?”陈玉兰四处张望说。

“不在家,他们都在后边的菜园子里。”吴李氏说:“小运媳妇,你去把他们叫回来,说陈老师来了。”

小运媳妇从后门出去不久,吴小秀就第一个风风火火地跑进屋了,她一进屋就一屁股坐到陈玉兰身边,头靠在她的肩上,拉着她的手臂,嗲声嗲气喊了声:

“姐,好难得来我家一次,稀客啊。”

“坐一边去。陈老师来肯定是有事要说。”吴老汉喝斥女儿说。

“是不是跟钟武哥吵嘴了?找我爸去骂钟武哥。”吴小秀故意说。

“不是”陈玉兰摇摇头说:“吵什么架,我和他才没架吵呢。”

“陈老师,没事,别理小秀。”吴小运也坐下来说。

“陈老师到家里来,肯定有事,你说。”吴老汉说。他看她脸色不对就猜有事。

“大伯,你是村长,你知道南华公司吗?”陈玉兰说。

“知道啊,省里下来的大公司,他们欺负我兄弟啦?”吴老汉说。

“没有,他们要钟武去当专员。”陈玉兰说。

“专员?多大的官?”吴小运问。

“不知道多大,反正是替政府办事,替南华公司处理事情的官员。”陈玉兰说。

“你看,我早就说过我兄弟是有出息的人。我硬是没看走眼,政府都要他去当专员了。”吴老汉高兴地说:“这就对了,对了。”

“钟武哥去当专员,我就去跟钟武哥当保镖。”吴小运也高兴地说。

“我就去跟钟武哥当妾,姐,你不生气吧?”吴小秀也笑着说。

“乱弹琴,你当什么妾?别捣乱。”吴小运说:“你干脆到外边找地方去玩。”

“还不是你跟姐跑省里去,跑清宁县回来说的吗,人家当官的三妻四妾。钟武哥当官了,我凭啥不能当他的妾?”吴小秀理直气壮地给她哥哥顶了回去。

陈玉兰被他兄妹俩弄得哑口无言,哭笑不得。

“闭嘴!”吴老汉喝了声说:“听陈老师说正经事。”

“大伯,他当兵的时候纵火烧死人的事。”陈玉兰突然流出泪来伤感地说:“我也是才知道的,才听他讲的。”

屋里的人都惊呆了,空气好像凝固了要爆炸一样。吴小秀松开了陈玉兰的手臂,瞪大眼睛,仿佛是不认识她一样瞧着她。吴老汉没有吱声,用手摸着自己的脑袋,一时间也找不到话说。吴小运更是惊诧地瞪着陈玉兰,半响都没有开腔,就连在灶台边忙碌的吴李氏和小运媳妇也赶紧丢下手里的活计,走了上来。陈玉兰仿佛是闯了大祸一样,顿时手足无措,尴尬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不信!”还是吴小秀第一个哭出声来说:“我就不信钟武哥平白无故放火烧死人,你们不要乱说我钟武哥!他不是那为非作歹的人。”

吴小秀“呜呜”地哭的伤心极了,倒是她后边的一句话提醒了吴老汉。

“他为什么纵火?烧死的是什么人?”吴老汉问。

“他纵火是烧鸦片,烧死的是他的上司,一个排长。那排长要强奸骡马店的老板娘和她女儿,那姑娘还小,他把排长打晕了,屋顶烧垮了就把人烧死了。”陈玉兰此刻反而平静地说。

“那就是活该烧死,死一百遍都活该。”吴小运愤愤不平地说:“换了我不烧死也要弄死他。”

救了人,烧了鸦片,毕竟死了人,死了人就是天大的事。当大家从惊诧中恢复过来,这才开始认真地讨论起来,往后怎么办,究竟钟武有没有罪过,如果有,谁来过问,谁会追责?

“我就说嘛,我钟武哥不会平白无故放火杀人。”吴小秀一脸泪水,一边抹一边说。

“这么说,我兄弟还是个侠义英雄。”吴老汉缓过气如释重负的轻松了许多地说。

“我是说钟武哥这些天不高兴,生闷气,一个人跑到河边,一坐就好久,你们知道吗?”吴小秀边哭边说:“他好孤单呀,都是我悄悄跟着他,陪着他,送他回去。前些天,钟武哥在教堂一个人坐在那儿,怪可怜的,呆了好久。我不催他,他还不走。钟武哥不高兴也好,痛苦也好,你们谁过问过,关心过他?爸,你还开口闭口称他是兄弟,你知道他这些事吗?还有哥,你也是开腔闭腔说你跟钟武哥一块时间最多,你了解吗?你们都只顾自己,不管钟武哥的事,我就气不过。”

“小秀,别哭了。”陈玉兰说:“你钟武哥和姐在这儿没亲人,知道你和大伯、大婶、小运都疼钟武哥。”

“他们就没我心疼钟武哥。”吴小秀说。

“知道你最心疼,钟武哥也心疼你,把你当亲妹妹一样。”陈玉兰只好说。

“真的吗?”吴小秀抹掉眼泪抬头望着陈玉兰说。

“真的。”

“你没有哄我?”

“没有。”

“小秀,你有完没完。”吴老汉还是警觉地问:“陈老师,这事还有谁知道?知道这事的人多了就麻烦了。”

“好像只有南华公司的高昌庆知道。”陈玉兰说:“我担心的就是他,我们虽然是校友,但他调查了钟武。怕他派人来抓他。”

“这个人怎么样?”吴老汉问。

“人品不好。”陈玉兰说:“在学校就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有家庭靠山。父亲和祖辈都在官场混。”

“这个人追过姐,我看见过。”吴小秀补了句。

“那是学校和过去了的事。”陈玉兰脸红了说:“他这人脸皮厚,又不知羞耻。”

“他会不会抓走钟武兄弟?”吴老汉问。

“他说只要答应去当专员,这些事就一笔勾销。钟武还在犹豫,可能不想去。我这才担心,怕他们来抓走他。”陈玉兰充满忧伤地说。

“那就赶快走,走得越远越好。”吴老汉说:“陈老师,你回去告诉我兄弟,别再为村里的事操心了,自个儿的命重要。”

“爸,我送钟武哥和陈老师走,保证安全。”吴小运说。

“我也要陪他们走。”吴小秀说。

“大伯,走不了。钟武有他的考虑,他的主意,我说服不了他。”陈玉兰说:“他这人犟,我又说不过他。而且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往哪儿走,没地方可去。”

“我兄弟肯定有他的想法。”吴老汉感到难办了,叹了口气说:“不过,你们从现在起,把嘴巴闭紧,这种事他南华公司不说,你们谁都不准说出去,知道吗?”他又调头对吴李氏和小运媳妇说:“你们也管住自己的嘴,女人家爱说三道四,这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

吴李氏和小运媳妇都赶紧点头。

“爸,为啥呢?搞得这么紧张?”吴小运不解地问。

“为啥,村里知道了,往后我兄弟说话谁会听?村里不就搞得人心乱套了吗?”吴老汉慎重其事地说:“不光我兄弟说话没人听,恐怕连我说的话也没人听了。”

“哦,是这样啊,我懂了。”吴小运说。

“爸叫不说,就不准说。”吴小秀说。

“陈老师,我们村还欠了很多债,我估计我兄弟就是为了这事。改天我专门请他喝次酒,找他谈,劝劝他。小秀,你送陈老师回去,我饭就不留你吃了,我也该好好地仔细想想了。”吴老汉最后说。

吴小秀陪同陈玉兰出门了,望着她俩的背影,吴老汉眼里流出了几滴泪珠,他伸出粗糙的大手,用手背抹掉,他也心碎了。多好的女人啊,本来在城里边过着多好的生活,安逸的日子,为了钟武跑到这穷乡僻壤,过着清贫的生活,整天教这些乡下的娃儿们读书,还要担惊受怕,这女人也太难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为她做些什么才好,他也陷入了苦痛和担忧之中。他怕她承受不了这种压力和打击,他只有吩咐妻子吴李氏和小运媳妇,家里如果有多的鸡蛋,弄什么好吃的,一定要记住给陈老师送过去,没事时多去陪一下陈老师。他也叮嘱小运,把钟武盯紧了,防止他冲动再干出什么事来。

“爸,你多心了。”吴小运说:“钟武哥干那样的事不是权衡轻重,考虑再三。哪件事干得不好,哪件事不是为了我们大家,为了村里。你叫我多陪他可以,我反正跟了他长进不少。”

“行行。”吴老汉也觉得自己啰嗦了,他说:“小运妈,屋里还有花生吗?”

“有,干啥?”吴李氏问。

“明天一早就给我炒一碗花生米,油酥的。打一罐酒,请我兄弟喝酒。”吴老汉说。

“我早点去叫钟武哥,迟了他又出门了。”吴小运说。

“叫到村公所去,那儿清净。”吴老汉说。

第二天一早,钟武刚走出操场,就远远看见吴小运朝他走来,伸手招呼他。

“小运,这么早找我有事?”钟武问。

“是我爸找你。”吴小运说。

“你爸找我?”钟武问。

“他找你到村公所喝酒。”

“大清早喝酒?怪事。”

钟武虽然感到奇怪,吴老汉不会平白无故大清早请他喝酒,一定有事,便朝村公所走去。

钟武推开村公所的大门,一眼就看到一本正经坐在桌前的吴老汉,桌上放了碗油酥花生米,两双筷子,两只土碗里已斟满了他家自己酿造的米酒,散发着浓浓的发酵味。

钟武关了大门,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大哥,啥事一早就叫我来喝酒啊?”钟武拿起筷子夹起颗花生米送进嘴里说:“真香。”

“先喝几口酒。”吴老汉一脸严肃地端起碗酒喝,放下碗说。

“大哥,啥事搞得这么隆重?到你家喝酒不是一样吗?还要到村公所来喝,神神秘秘的。”钟武也端起酒,喝了口酒把碗放下说。

“兄弟,你把我当哥了吗?”吴老汉问。

“怎么没当哥?我到梨溪第一天就认下了大哥。”钟武说。

“为啥你有事闷在心里,瞒着我?而且瞒了很久。”吴老汉说:“如果不是陈老师告诉我,你还要瞒我多久?”

“玉兰告诉你们了?”

“都说了。”

“大哥,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放火烧死人毕竟不是光彩事,我怕说出来,一个纵火犯,梨溪人知道人心就散了,就从今往后什么事都做不成了。我一个人无所谓,再去逃,再去流浪都不在乎,问题是现在有了玉兰,还有梨溪这摊子事,还欠了那么多债没还完。大哥,你说我难不难?”钟武终于敞开心扉地说。

“兄弟,大哥知道你是有大心胸的人。”吴老汉端起碗又喝了口酒说:“你放火烧死人政府能轻易放过你,不抓你吗?他们要你去当专员,你为啥就不答应?”

“想来想去,这个专员我真还不敢答应干。”钟武说。

“有薪饷,能发财吗?”吴老汉问。

“有,都有,而且还不少。”钟武说。

“那你就去干呗,这么好的事为啥不干?”吴老汉把酒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搁说。

“我干,梨溪就倒霉了,我干就是背信弃义,忘恩负义,变成猪狗不如的东西。”钟武站了起来,有些激动地说。

“有那么严重吗?不干可以,人家抓了你,砍了你的头呀。”吴老汉瞪大眼睛,气得用手指着他说:“兄弟,你说你傻不傻呀!你不能转不过弯,等他们来抓你,砍你的头呀,我的好兄弟。你连命都没了,那些东西还有用吗?这道理还要我跟你讲吗?”吴老汉也越说越激动,脸红脖子粗了。

钟武被吴老汉这一顿骂,脑子似乎也清醒了些,是啊,命都没有了,你还想干什么?到梨溪来后干的事,究竟是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什么背信弃义,忘恩负义,如果没命了,这些信念还有用吗?他自己此刻也不断反复地在问自己,该怎么办。

“我还没考虑好,我还得仔细再想想。”钟武又坐下来双手支着头说。

“考虑啥?只要是你好了,陈老师好了,你就去干。兄弟,你年轻,不值得最后把命丢了,你死在这,变成孤魂野鬼,陈老师怎么办?都有身孕了,年纪轻轻就变成了寡妇,你忍心吗?别光想梨溪的事,我们反正是穷日子过惯了的人,再穷也能活。”

“大哥,你别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办,干和不干我没最后定,不说这些了,喝酒,喝酒。”钟武只好支开话题说。他明白说一千道一万大哥都是为他好。

钟武已经两眼泪花闪闪,他忍不住趴在桌上,呜呜地哭出声来,声音凄楚而又悲凉。

吴老汉见他哭了,端着酒碗,走到他的后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一只手托起碗,仰着脖子一口干了酒。又走回去坐下,把酒倒满,一碗接一碗,独自喝了和酩酊大醉。

钟武没有醉,他伤心地哭了会,抹干眼泪,搀扶起喝醉了的吴老汉磕磕绊绊地送回吴家,关照吴李氏和小运媳妇照顾好吴老汉,才朝村里走去。还没走远,就被吴小秀追出来拦住了。

“钟武哥。”话还没说完,吴小秀就泪如泉涌般的哭了。

“你干啥,哭啥?”钟武问她说:“快别哭了,别人看了说闲话呢。”

“我才不怕闲话。”吴小秀边哭边说:“有事也不告诉我,还瞒着我,你要是被抓了,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钟武问她。

“有你在,我才觉得活着有意思,你不在了,我活着有啥意思?”

“傻丫头,说些什么疯话。小秀,你活着是为了你爸你妈,还有你哥,是为了你自己。放心,我不会有事,你现在人还小,将来长大了,你才明白我做的事对不对,听话,不要哭,不要乱想,我肯定没事。”钟武说。

“真的吗?”吴小秀疑惑地望着他说。

“真没事,回去,听话。”

钟武看着吴小秀不情愿,半信半疑朝家里走,走了几步又回头朝张望。直到看见她进了门,这才放心地走了,但心里更感觉难受,连个小姑娘都在为自己担心。

晚上回到家,钟武见妻子还在油灯下批改作业,抄写课本,便轻手轻脚进了门,三刨两口地把饭吃了,又舀了盆水,擦洗上身,完了才进屋子。

“还没完吗?”钟武问。

“完了。”陈玉兰扭头看了看丈夫。

“你把我的事告诉了吴大伯一家了吗?”钟武问她。

“告诉了,你生气了?”妻子说。

“不是生气,我是说,他们知道了,一家人都会替我担心。弄得大家都难受,都在为我提心吊胆。”

“我更难过,我不说出来心里像猫爪一样,憋不住整天更提心吊胆。钟武,你知道吗?我现在好害怕,好担心啊。”陈玉兰望着丈夫说:“又不知道他们抓不抓你,什么时候抓你,这心都吊到嗓子眼了。”

“玉兰,别多想了,我估计一时半会还不会。”

“为什么?”陈玉兰不明白地问。

“我们村的煤窑是写过报告的,写过申请的,上次姓刘的专员来签过协议,同意开采,后补手续,我们认了罚款。如果南华公司硬要霸占,就要引起我们的抗争,闹出事来,南华公司来开矿,总得想不惹事吧。如果闹事,对他们也不好。你想当初教堂的事,几个高官不是丢了官了吗?高昌庆要我去干,就是想先平息这场风波,我们可以慢慢谈条件嘛。”

“就你会想,高昌庆他们会这么想吗?那人城府很深,听说跟他老子一样,你要提防点。”陈玉兰叮嘱他说。

“玉兰,别说了,早点休息,你也太累了,我们睡觉。”钟武吹熄了油灯,搂着妻子睡觉了。

但钟武一直合不上眼,睁着眼睛一直在想高昌庆说过的话,矿石和煤炭,就是枪和炮,对抗日战争,对国家确实重要,孰轻孰重,无论现在的国民政府如何混乱不堪,在国家和梨溪这个天秤上,梨溪肯定是微不足道。但是总不能置眼下梨溪的实际情况而不顾呀。谈吧,只要高昌庆答应解决好目前梨溪面临的困难,他肯定会全力以赴说服梨溪的村民放弃煤窑,毕竟这是大局。他想一次谈不成,还可以多谈几次,何况对南华公司梨溪的债务就是九牛一毛。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谈出来了,当初与教堂不是也谈出来了吗?当然那次侯朝闻和很多社会进步团体相助。这次他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相帮,还有没有那么幸运,但无论怎样,他都会遵循通过温和的方法去争取,不想对抗。

他还在想,如果按高昌庆说的,把自己背负的恶名一笔勾销,如果自己不想与高昌庆之流同流合污,沆瀣一气,那么就带上妻子远走他乡,找个安生之地。

钟武的想法未免过于天真、朴实,而高昌庆之流可不是这么想的,他们正在酝酿大阴谋,对梨溪与钟武来一次致命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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