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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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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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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者》连载

第二十六章 惊天大爆炸

白县长这几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沈立仁又打来了几次电话,催问胡志雄办的事的进展,是不是开始行动了。沈立仁还警告他,如果不能加快行动,还是请白县长另谋高就,这县长就别当了。因为派驻清宁县和磨盘的驻军很快就会到了,而且是刚刚从省外打日本人的战场上撤下来的军队,都是些杀红了眼的军人。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你南华公司难办的事全部转到地方。”

白县长感到不满,又不敢久拖不办,这一晃两三个月过去了,这胡志雄怎么就没有点消息呢,他这才安排秘书准备滑竿,亲自到磨盘走一趟。

县上的部门没有一个愿意去管这种事情,除了天远地远,都怕惹出麻烦,得罪人,惹火烧身,就连警察局都不沾边,什么人家挖煤又没违法犯罪,要干,你白县长亲自出面,亲自带队去。白县长自然不傻,这名不正言不顺,一旦出了问题,自己就首当其冲,就当替罪羊背黑锅。他想来想去,还是只有找胡志雄这种能逍遥法外的黑老大去干,只要政府不过问,他就可以干得神不知鬼不觉。

白县长到磨盘后,没有惊动区公所的人,他找了好几个地方,才在烟馆找到胡志雄。胡志雄在磨盘的产业就三个,一个是码头、烟馆、妓院。家里没人找不到,果然在烟馆找到了。他正被人伺候着抱住烟枪在吸鸦片,白县长推门进去时,他才打发掉伺候的人,放下烟枪。

“吸几口吗?白县长。”

“你还有心情吸烟,胡老板?”白县长坐下说。

“怎么了?”胡老板问。

“你答应了沈厅长的事,怎么拖着不办?”白县长问他说:“这都几个月了,你说怎么交待?”

“有啥不好交待的,前前后后我派了几拨人进去,都没得手,防范的很严,都是空手而归。”胡志雄说,他也感到冤枉,难办。

“那你为啥还没停了和梨溪的买卖呢?这恐怕不好吧。”

“停了,少跑了一次船,我就少一船的进账,我拿什么给你和磨盘进贡?”

胡志雄干脆问白县长,梨溪的事为什么沈立仁和高昌庆他们不干,非要他这个磨盘的草头王去干,他怀疑是不是去当替死鬼,他把这个想法都向白县长和盘端了出来。

“胡老板,他们和我都是官场中的人,只有你是社会上的人,出了问题,只要我们不追究,谁来追究你?”白县长说:“你在磨盘称王称霸这些年,谁过问过你?”

“你说的话当真?”胡志雄问。

“你莫非怕几个农民?”

“怕个球。白县长,这些事一干,我的生意就少了一大截,而且他们答应的条件什么时候落实?白县长,你能不能出面,先让南华公司把合同签了,我马上动手。”

“胡老板,你糊涂了。”白县长站起来气愤地说:“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咋这事就还没想明白呀?”

“咋啦?”

“你想,你勾结刘专员扣船,强买强卖。平时横行乡里,欺行霸市,奸污妇女,强夺人妻,哪一条不够政府灭你。”白县长脱口说。

“白县长,灭了我,你们也脱不关系。”胡志雄挥挥手说:“我不信养了群白眼狼。”

“我说你不信,过几天,一个团就驻扎到清宁,一个连就驻到你磨盘,都是刚从打日本人的前线换防回来的。你这点人马,你的产业,不怕人家灭了你么?灭了你谁替你喊冤?”白县长急得搓着双手说:“我都替你急死了,早就告诉过你,南华公司背后是省政府,国民政府还有军队背景。”

“真的吗?”胡志雄感到严重的问。他啥都可不怕,唯独怕这军队。

“我都替你急死了。胡老板,动手吧,你不搞掉梨溪,南华就搞掉你。”

“他们说的话还算数吗?”胡志雄还是不放心地问。

“当然算数。胡老板是生意人,我也不会让你吃亏了。我回去就和沈厅长落实,你成了就去把合同签了,吃个定心丸。”

“这还差不多。”胡志雄对白县长说:“白县长,你又不吸烟,我就不留你了,你回去告诉沈厅长,我决不食言。但请他转告军队,少找我的麻烦。”

胡志雄说完又点燃鸦片烟泡,吸了起来。

白县长走后,胡志雄也思前想后,反复掂量起来了。码头、烟馆、妓院是他辛苦拼打赚钱的产业,哪一个产业都是血腥暴力,自己虽然生性残暴,多疑,但眼下在磨盘还没有人敢动自己。如果南华公司,还有那一个连的军人要动,他恐怕只有束手待缚,几十个兄弟恐怕在劫难逃命丧黄泉。因为自己平日干的每一件事,都是足以令这些人杀他个人仰马翻,还可以美名其曰伸张正义,自己百口难辨。一想到这儿,他感到后怕,一筹莫展,只有铤而走险,或许才能保住自己的产业,保住自己这条命。但他一想也不怕,这事与沈立仁一伙栓到一块,走到一条道上,如果事后那伙人敢翻脸,他也要拉着一块跳崖。

果不其然,第二天区公所就送来通知,从前线换防下来的部队要暂时借住他的深宅大院驻防。这不是提前向他发出警告么,欺人太甚!他第一次感到了危机降临,危险逼近,随时都有灭顶之灾,他不敢再与这帮权贵玩下去了,他再也不敢变花样拖下去,这不是在用枪逼着自己动手吗?逃吧,往哪儿去,这深宅大院十多口家眷往哪安置?置下的产业,人一走就化为乌有,他愈想愈胆寒,胆颤心惊,他唤来总管,一个五十多岁的幺叔,召集了七八个彪悍的心腹商议。

“你们已经往返了几次,没有得手,这次再去跑一趟。”胡志雄说。

“主要是守防严,每个白天晚上都有两个人执守,我们不好明着干。”一个手下人说。

“吃干饭,你们不能硬上吗?”胡志雄发火说。

“白天干了跑不回来,就一条道,封死了跑不出来。”另一个人说。

“那你们就晚上干,趁混乱就走了嘛。”胡志雄说:“回来每人二十块大洋。”

“我们懂了,按大哥吩咐办。”手下回答说:“这次不会让大哥失望。”

胡志雄明白,这伙人有了钱,什么事都敢干,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只要干了能跑掉,他就放心了,没人能指证是他搞的,安排指挥的,反而会认定是南华搞得鬼。他这才吩咐手下去准备,马上又钻进梨溪,他又才带了两名保镖从家里回到烟馆,抽他的大烟去了。

自从斗殴发生后,梨溪的村民与南华公司的工人之间关系反而缓和了,好了。南华的工人到村里走动,聊天,玩耍的人也多了起来。吴小运与这帮年轻人也好交朋友,喜欢与他们钻到一块玩。一有空吴小运就带余朋这帮工人上山,掏鸟窝、爬树、捕鸟、追野兔子,爬上高大的梨树摘梨子,打板栗,摘柿子这些野外活动。吴小运一伙没事还喜欢听余朋他们说些外面的新鲜事,彼此都建立起了友谊和信任。相处一段时间下来,吴小运和余朋都明白村民和他们工人一样,心是坦诚的,而且相通的,彼此之间都是农村人出身,没有仇和恨,没必要分工人和农民。要分也只是种地和没有再种地,遇上事都要相帮相衬,而且彼此之间也爱称兄道弟了。

这天,梨溪的夜晚格外的安静,大渡河的水照样“哗哗”的奔流不息,村里村外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平日四处跑窜的狗也蜷趴着睡了,除了风吹的声音,寂静得如同死一般的没了生的气息。村民们都熟睡了,家家户户都黑灯瞎火,没有星光,也没有灯光,黑得使人恐怖。

半夜时分,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震得村里人都急忙爬起来,纷纷开门走出来,相互打听发生了什么。

“这响动好大,震醒了。”有人说。

“是啥地方放炮,炸山?”

“不知道,是南华公司的矿山?”

“不对,南华公司的矿山隔得远,平时听不到。”

“人家南华公司白天才放炮,晚上不放呀。”

“人家现在都在洞里放,更听不到啊。”

钟武也被爆炸声震醒了,穿了衣裳,叫妻子睡着别起来,就跑出了学堂,见村民都出门钻到一块乱纷纷地东问西听。

“大哥,不对呀,刚才爆炸声像是我们煤窑的方向。”钟武根据声响传来的方向,出来观看后,对跑来的吴老汉说。

“我听了也像是那个方向。”吴老汉说。

“煤窑出事了,小运招呼人朝煤窑赶过去。”钟武立即拔腿就跑。

见钟武一跑,村里人这才慌了,叫着喊着点燃了火把跟在钟武、吴老汉、吴小运的后边,三五成群的慌慌张张朝煤窑方向的山上跑。几十上百的火把形成了一条长龙队伍,朝山上摇晃着而去。

这声巨响把高昌庆也震醒了。

“高秘书,是咋回事?是哪里发生了爆炸?是我们的炸药库吗?”他急急忙忙地问。

“不是我们的炸药库,好像是他们煤窑方向。”高秘书赶紧回答。

“煤窑方向?”高昌庆疑惑地问。

“煤窑方向。”高秘书说。

“炸了?”高昌庆又问。

“炸了,肯定是炸了。”高秘书回答说。

“谁干的?会不会是我们的人干的?”高昌庆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

“高总放心。”高秘书说:“我已经打电话问过矿长和矿山的工头,除了当班作业的人,我们的人都在工棚里睡觉。”

“这就好。”高昌庆应了声。

高昌庆这才放心又回到房间睡觉,一进屋见雅倩一脸惊吓地坐在床上,半裸着上身。

“吓死我了,高总,明天你安排人送我离开这鬼地方,都这么久了,我总不能天天就是陪你睡觉,哄你玩吧。”雅倩一脸不高兴地说。

“乱想些啥,你走了,我一个人不寂寞吗?”高昌庆说。

“我也不可能老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着你混呀,算个啥?”

“跟我混你吃亏了吗?我年轻,身体又好,回头把这边的事处理完了,你跟我回省城。”

“我才不跟你去,你都两房太太了,我去干什么?”雅倩故意说。

“先别说,睡觉。”高昌庆抱住她按在床上说:“你去了不就多一房子吗?”

“你说话算数?”雅倩说。

高昌庆虽然搂着雅倩睡在一块,但依然睁着眼睛在想,不能入睡。这一场爆炸对他自己来说是福是祸,他现在无法判定,他只是在想面对炸毁了的煤窑,钟武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他那拯救村民的宿愿立马破灭了。梨溪欠的债务没有了还的希望,他还能在梨溪待下去吗?沈立仁啊沈立仁,你终于出手干了件自己想干而不敢干的事。如果一有风吹草动,自己完全脱得了干系。没想到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无论是什么状况,高昌庆都感觉和认为自己在南华公司总经理位置上坐的稳稳当当了,脱得了关系。宿敌、情敌钟武肯定已经打倒。只要他不把陈玉兰带走,而且他也不敢带走,因通缉尚未撤消。这个女人迟早还是他的囊中之物。至于沈立仁,往后走着瞧,有他好受的。

高昌庆想着想着慢慢地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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