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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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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撒天火耀人间》连载

第三十二章 留得豪情作楚囚

三十二、留得豪情作楚囚

1930年夏秋之交,周恩来和瞿秋白相继从莫斯科回国,重新主持中央工作。

当得知恽代英虽然被捕,但身份一直没有暴露,党组织遂派出特科人员到监狱看望了恽代英,并迅速设法营救。

1931年,党组织将营救恽代英的工作进展情况转告给沈葆英,并通过互济会的安排,让沈葆英以妻子的身份到南京中央监狱探监,通知恽代英提前做好出狱的准备。

下了火车,天空阴云密布,仿佛整个天际沉重得就要砸下来。雨点时密时疏,下个不停。沈葆英深一脚浅一脚地一路小跑,她要早一点告诉恽代英,自己带来了党组织的口信和问候。想到这些,她感到心中有了春天一般的温暖。

监狱就在眼前了。

黑洞洞的大门,阴森森的,荷枪实弹的狱警就像秃鹫一般,目光冷冷透着杀戮的气息。沈葆英穿过好几条阴影灰暗的走廊,来到狭窄压抑的“会囚室”里。

狱警声音生硬地呵斥:“等着。”

屋里的隔断墙上开着一个四方的小窗,中间安装着粗粗的铁条。在狱警的监视下,来这里探监的人与在押的“囚犯”只能隔着铁窗相见。

“生死离别,倏忽已是近一年的光景,丈夫会是什么模样。”沈葆英想象着。

须臾,一阵铁镣的声音传来。她睁大了眼睛,深情地望过去。

恽代英一身黄色的囚衣,蓬乱不堪的长发,焦黄嶙峋的面颊。沈葆英顿时感到一阵酸楚,眼泪不由自主地涌出来。

“你受苦了。”沈葆英哽咽地说:“家里大哥回来了,他们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出了狱后就能团聚了。”

恽代英对着妻子,深沉地说:“我不在,这一年来让你担心了。我这里很好,大家都很照顾我。对家人说,千万不要惦记我,他们平安健康,我也就称心满意了。”

沈葆英一语双关地说:“哥哥正准备迎接你刑满出狱,与家人团圆呢。”

恽代英明白了,接过妻子手里的包裹。妻子说:“我给你带了小希仲的照片,他现在学会走路了,会喊爸爸了。”

“要好好教育孩子。”恽代英嘱咐道,“带着孩子留神门户,当心狗咬。”

规定的探视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忽然狱警走过来,比狗还凶恶地吼道:“已经到时间了,快走快走!”

恽代英对妻子再次嘱咐:“孩子妈,你要保重,告诉家里的人们保重。”

沈葆英的泪水再次扑簌扑簌地从面颊上滑落下来。

恽代英回过头,朝囚室走去,走着走着又回过头来大声地说:“不用再给我送东西了。告诉大哥,希望大家勤俭度日,多吸收新鲜空气,让身体强壮健康!”

沈葆英痴痴地望着恽代英离去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哽咽地回答:

“亲爱的,我期待着你回家,期盼着你与家人们团聚,盼望那一天早日到来……”

恽代英的营救工作,还在有序地进行,而且距离实现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4月28日,“星”字号的牢门突然打开了,不是放风的时间,这样的情况是从来没有过的。

蒋介石的军法司司长王震南出现了。王震南拿着恽代英在黄埔军校时的照片来到他面前,眼睛直盯盯地对着恽代英,一番打量。恽代英明白自己的身份已经完全暴露,轻蔑而又从容不迫地说:“我就是恽代英!”

原来正当党组织设法营救,恽代英即将被提前释放时,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情报保卫科(特科)的负责人顾顺章被捕,随即屈膝投降叛变革命,并出卖了恽代英同志。

蒋介石得知后,急令王震南到狱中查对。

国民党知道恽代英和那些贪生怕死长着一副软骨头、从狗洞子爬出的变节者不同,刑讯和死亡威胁全都无济于事,因此使出了招降纳叛给予官位、金钱、女人的各种诱惑,以期用糖衣炮弹的威力来击倒恽代英。

王震南假惺惺地对恽代英说:“你是杰出的人才,我们很器重你,只要发个声明脱离共产党,我们就决不亏待你。”

恽代英义正词严地回答:“蒋介石已经完全背叛了中山先生制定的三大政策。因此,道不同不相为谋。出卖灵魂、贪图享受的绝不是共产党人,只有国民党反动右派和无耻的官僚政客才贪图私利。蒋介石代表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利益,他双手沾满了正义者的鲜血,我们断无共事之理!”

气急败坏的国民党反动派咆哮道:“人生如梦,转眼就是百年,那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立即给恽代英加上镣铐,关进了水牢。

蒋介石立即下达了电令,将恽代英立即就地枪决!

1931年4月29日中午,在狱警狼嚎一般的叫喊声中,恽代英拖着沉重的镣铐,坚毅地走出了牢房。

“同志们,永别了!”

恽代英朝难友们挥手致意。他神色坦然,昂首挺胸,沿途高唱《国际歌》,临刑前,面对执刑的刽子手,恽代英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说:“蒋介石走袁世凯的老路,屠杀爱国青年,献媚帝国主义,较袁世凯有过之而无不及,必将自食其果!”

王震南慌忙下令开枪。“砰——”随着枪声,恽代英的身躯摇晃了一下。但他又顽强地站直身子,振臂高呼:

“打倒卖国贼蒋介石!”

“中国共产党万岁!”

又是一声尖利刺耳的枪声。

恽代英倒在血泊中,壮烈牺牲,时年36岁。

新中国成立后,周恩来总理在1950年为纪念恽代英题词,对他的一生作了高度的概括:

“他的无产阶级意识、工作热情、坚强意志、朴素作风、牺牲精神、群众化的品质、感人的说服力,应永远成为中国青年的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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