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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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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22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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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新农民调查 农民记者笔记之一》连载

第四十一章 不当老板当“孝子”的人

不当老板当“孝子”的人

俗话说:人往高处走。2012年以前,刘梅生是个老板,一年能挣几十万元,在当地小镇上是个能人、富人。这年4月,他却往“低”处走,不当老板了,干起沾化县泊头镇敬老院的院长,一个月拿千把块钱的工资,伺候着80多位老人。

刘梅生原本是泊头镇水利站站长,在1994年辞职下海,办起一家工程公司,承揽建筑和水利工程。当了老板,挣了钱,从农村走出来的刘梅生没有忘记农村,在逢年过节时,他都会到镇敬老院看看老人们。

2012年4月,刘梅生到泊头镇政府办事,分管镇敬老院工作的一位领导对他说:“敬老院的老院长退休了,你帮着物色个新院长吧。物色的人选不但要有爱心,还要细心,才能更好地照顾这些老人。”刘梅生说:“我去干吧。”镇领导说:“你放着挣大钱的老板不干,真来干一个月只有千把块钱的院长?”刘梅生说:“真的。”

刘梅生回来当敬老院院长的事儿传开后,一些人很不理解,而且敬老院里80多位老人的心中也满是疑问:一个大老板,怎么会来伺候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

上任伊始,刘梅生就做出一个决定:每月自掏腰包2000元为老人改善生活。而且在与老人们聊天后,他又做了几件“小事”:

很多老人洗澡时不太会用冷热开关,澡水不是太热就是太冷,而且浴室的地板有些滑,老人容易摔倒。随即,刘梅生买来6个大盆、20双防滑拖鞋。水先放到大盆里,温度正好时再洗,很适合这些农村老人。老人们大多无儿无女,没人给他们过生日,刘梅生就自己出钱,每月集中一次给老人过生日,过生日的老人每人一只烧鸡、一个生日蛋糕、两袋奶粉。

做了这些“小事”,老人们认可了刘梅生。

不仅如此,刘梅生常常为了老人们自掏腰包。在三八妇女节时,他为敬老院里的15位女性老人买了外套,每件100多元,有的老人一辈子也没穿过这么贵的衣服;在初夏,他为每位老人买了一身夏装;在夏天,他为每位老人买了1斤防暑茶;在秋天,为每位老人买了一身秋装。2014年11月11日晚上,刘梅生看天气预报时,得知第二天气温会骤降到零度以下,他马上对烧锅炉的工作人员说:“我们不按照国家规定的11月15日才统一供暖,明天一早就给老人们供暖。”第二天早晨7点,老人们房间的暖气片就热了。

仍是不仅如此,刘梅生怕老人们孤单,就让自己的儿子、儿媳、孙子经常买些水果到敬老院看望老人。老人生病了,他都是开着自家车把他们送到医院,看病花个百儿八十块的,他就替老人垫上。

敬老院的老人们都说,儿女能为自己父母想到的,刘梅生都为他们想到了。

刘梅生则说,当敬老院院长,确实仅有爱心不够,还必须细心。

敬老院每周要煎鱼一次,按照刘梅生的要求,工作人员会把鱼的中端平均分给老人们,鱼头鱼尾则留给刘梅生和工作人员吃。刘梅生说,有些老人年纪大了反而有“小心眼”,如果带着鱼头鱼尾分餐,有的老人会说怎么只分到头和尾。如果没有了鱼头鱼尾,老人就没啥可说的了。为了更好地照顾老人们,刘梅生一日三餐都在敬老院,陪着老人们一起吃饭。

刘梅生到敬老院任职后,还做了一个规定:行动不便的老人,由护理人员每周帮助洗两次头。刚开始时,刘梅生怕护理人员做不到位,他会时常闻闻老人们的头发上有没有味道。

每个月,刘梅生要值班10天,吃住在敬老院。在值班时,他晚上要查两次房,而且每间房都要查到。就算是不值班,他怕老人们年龄大了,可能会有什么突发情况,他便养成了每天早晨5点半赶到敬老院的习惯。

老人们虽然没有儿女,但家族里的晚辈迎娶或出嫁时,听说后也想回去看看。不过,有些老人因为拿不出喜钱,就觉得没面子回去,心里很不是滋味。刘梅生来到敬老院后,不管哪位老人遇到这样的喜事,他都自掏腰包给老人300元钱,让老人体面地回家去喝晚辈的喜酒。

如今,老人们已经把敬老院看成是自己的家,这是让刘梅生很是欣慰。而让他更欣慰的是,他的“自产、自销、自养计划”得以逐步实现,进而能够让老人们过上更幸福的日子了。

在自荐当敬老院院长时,刘梅生对泊头镇的相关领导提出,单靠拨款难以让老人们生活得更好,他在商场上干了这么多年,有经营经验,他想帮敬老院挣些钱。这一想法得到镇里的大力支持,先后拨款100多万元,不仅租下敬老院旁边的一片涝洼地,拉土填平了地面,还建起围墙修了路。就这样,一直荒废着的涝洼地变成了占地22亩的种养园。

为了建起大棚和圈舍,刘梅生又找到沾化县民政局。在县民政局160万元资金的帮助下,种养园最终建成三大片区:北边西区是占地8亩的大棚——种植瓜菜;北边东区是占地4亩的果园——栽种果树;南区建起高标准的5排养殖圈舍——养猪牛羊。在圈舍建好后,刘梅生自己先垫付了30万元买来猪牛羊。

在采访时,笔者看到大棚里种着绿油油的蔬菜,圈里养着7头牛、147只羊、170头猪……敬老院的种养园已经形成规模。不过,刘梅生说圈舍还没养满,他已经垫不出钱了。仅这个种养园,他已经垫付了100多万元。不过,让他高兴的是,大棚里的瓜菜见效比较快,当年就满足了老人们的饮食需求。

其实,增加敬老院的经济效益只是刘梅生建设种养园的目的之一。在种养园建起来后,他对老人们建议说,身体健康和行动方便的可以到园里干些活,拔拔草、喂喂猪牛羊都行,什么时候想干就过去,干多长时间都行,只要干了就记工发工钱。这样一来,老人们很高兴,种养园里的活也不累,就当锻炼身体了,还能增加个人收入。

刘梅生还说,一些爱心人士知道他为老人们做的这些事后,已经先后送来现金、彩电、肉、油等。

向善之心,人皆有之。爱心善心,已经在当地传递开来。

后记:

带着问题找新闻,是我当记者的主要经验,而且屡试不爽。

有同行问我:你为何有那么多题目可写?我就告诉对方这个办法。于是,一张窗户纸就被戳破了。

什么是“带着问题找新闻”?首先,要观察近期有什么社会问题;接着,思考这是不是社会问题……最后,再考虑如何去做。这可以叫做“主题先行”。

我在1997年调到大众日报社,任职于农村版,从此就干上“农民记者”这一行了。做农民的记者,首先要有农民情节,要与农民有感情,要和农民穿一条裤子,不然就做不来,更做不好。

在本职工作中,我追求做一名问题型记者,在文学上叫批判现实主义作家。我认为,做写表扬稿的记者容易,做找问题的记者难。前者只要加上正面的思索,再提练出主流思想就可以称为上乘之作;后者则需要具备更上乘的素质:一是政治素质,凡事要从政治的高度去看、去想,能不能为之则要从政治的角度琢磨;二是理论素质,要懂党的基本理论,还得懂党的路线、方针、政策;三是政策素质,要了解市场经济条件下的政策,也要了解社会上的“游戏规则”。因此,想要做好不容易。不过,对于我来说,越是不容易,做起来越是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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