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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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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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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醒》连载

第一十八章 桂芹神经衰弱了

十八、桂芹神经衰弱了
桂芹现在过起了一个人的生活。女儿多次来接她一起生活,好有个照看,可桂芹后来就一直没去。女儿家有公婆,公公还有病,那个家已经够拥挤的了,桂芹不想再去凑热闹,给女儿增加负担。不说别的,就一个上厕所都得排号。
岁数大的女人,本来就爱内急,上厕所要是不方便,特让人受憋。有一次桂芹要去医院做空腹检查,因路上得坐一个多小时的车,临走时想方便一下,可女儿的公公因久病不愈,经常躺在床上,造成大便不畅,在厕所里蹲起来没完。桂芹只好到对门借方便。从那以后,桂芹更不愿意去女儿家了。
从宝全走了以后,也有好心的人要给她介绍对象,说少是夫妻老来伴。可宝全的音容笑貌,总让她挥之不去,使她的心里很难容下别的男人。再加上农村人没有劳保,一旦到了丧失劳动能力的时候,生活就成了问题。谁家的儿女养活自己的老人都费劲,再养活他或她的后老伴,说道就要更多了。
找市里有劳保的人不容易,现在女人寿命普遍比男人都长,丧偶的女人太多,哪个老头要是没有老伴了,就会糊上来一帮老太太。现代不光年轻人在婚姻问题上特随便,就连老头老太太也在跟潮流。认识了,就往一起凑合,好了就过一段时间,不好了就散摊。闪电似的结合,都在像走马灯似的换人。极少数是事出有因,不少的人是利用这种手段玩新鲜,有的老年人都患上了性病。
A小区有一个六十岁刚过的老孟头,是某个大企业的退休人员,一个月开四五千块钱的退休金,自己住着七十多平米的房子。老孟头原来在单位是在办公室工作的,养成了一种不同于一般工人的气质,再加上工资高,筋骨硬,底气足,让老孟头倍精神。
这年头,什么叫帅气,钱就叫帅气。特别是男人,钱就是男人的精气神,身价的象征。你长得再漂亮,要是没有钱,你的筋骨就不硬,底气就不足。
同学、同乡、同事、朋友、战友、牌友、酒友、驴友、群友等等,现在是讲关系的时代,各种各样的群体,五花八门的关系,沾边刮沿儿的就往上靠,目的只有一个,为了有用。
朋友是什么,朋友就是为了互相利用。天下真正能够患难与共的朋友很少很少,非常的珍贵。在你遇到灾难,需要帮助的时候,众叛亲离的多,真正能够帮助你的人,却是凤毛麟角。凡是遇到过大灾大难的人,在这方面感触最深,特别是当你与恶势力或有权的人发生矛盾时,很多人都会像躲灾星一样的躲开你。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今天,再好的朋友有几个是雪中送碳的?大部分都是锦上添花。你看聚会时,高声大嗓说话的,被敬酒最多的大都是钱大或者是权大底气足的人。
无论哪位,摸样长得再好看,要是穷的溜溜光,到哪都是竟吃人家,自己分毛拔不出来,也是弯腰缩背的被冷落在一边。还没等别人瞧不起呢,自己就感觉比人矮了半截子。你说一个弯腰缩背,竟看人家眼神行事,自己连一点阳钢之气都没有的人,他能帅气吗?
老孟头从打老伴去世以后,开始还算是守本分。过百天以后,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五十多岁丧偶的女人玉华。玉华长得也不错,也是正经过日子的女人,因自己的儿子没有正经工作,从打找老孟头以后,每个月的退休金,都给儿子家花。虽然与老孟头是半路夫妻,但因玉华这个女人兢兢业业地过日子,对老孟头也是关怀爱护,她与老孟头过的也算是和和气气,相安无事。
人们总爱说:头房臭,二房香,三房当娘娘。
老孟头前妻的逝去,也后悔自己原来的大男子主义,对前妻关心爱护不够,让前妻落下了很多毛病,造成前妻身体的早衰,最后早早的离他而去。
他们夫妻两个家都不在沈阳,身边没有其他亲戚。前妻生孩子时,出院不几天,就自己下地做饭洗衣服,什么都干。
老孟头有时间宁可出去与人打扑克玩牌,也不帮干一把。在月子里因凉一把热一把地抓,落下了手关节炎的病。吃的冷热软硬不应时,落下了胃病。五十岁刚过,脑门子一见风就疼。这都是在月子里落下的毛病,到老了,全往上找。后来让她痛苦不堪,最后撒手人寰。
因有前车之鉴,老孟头拿玉华这个女人很为重。可老孟头的孩子不行,很怕老孟头的钱和房,将来让老太太给划拉去。儿子和儿媳总过来查看,还总找茬与这个女人干架。后来,干脆一家三口都过来与他们一起居住,活生生把玉华挤兑走了。
从玉华走了以后,老孟头对再找老伴的事心灰意冷。不愁吃不愁花的老孟头一个人呆在家里时,七十多平米的大房子空空荡荡,上床睡觉时冷冷清清。从玉华走了以后,儿子儿媳再也不来了。身体再不舒服,也得自己伸手去做,这让老孟头非常伤心。
活人不能让尿给憋死呀!老孟头曾经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虽然达不到满腹经纶,但肚子里装的也不全是大粪和垃圾。老孟头心想:自己辛辛苦苦忙乎一辈子了,家里外头竟为别人服务来。现在自己老了,国家给我这么多的福利,就是让自己享受的。这也是自己的付出理应得到的回报,谁也干涉不着。
老孟头开始不安分起来了!他经常出去找女人。现在的女人都很务实,看“硬件”的多,把其他方面都看作是“软件”。老孟头工资高,这是最靓的“硬件”。老孟头是沈阳市好几个婚介所的常客,以处对象为名,经常地往家领各式各样的女人,哪个年龄段的都有。
后来,老孟头得了性病,治疗好长时间才好。他还打起了桂芹的主意,托与桂芹一个楼口住的老常太太说媒,他对老常太太说:“以前没约束自己,很是后悔,往后一定改正。我现在知道了,什么时候都得找正经的女人,过正常的生活。桂芹就是正经的女人。”
可桂芹说什么也不同意。一方面,老孟头的孩子太厉害;另一方面,她一寻思老孟头什么样的女人都碰过,就恶心。桂芹说:“什么都可以随便,可就是男女关系方面不能随便,因为是高级动物的人,不是驴,也不是马,更不是小猫和小狗。”
一个人过的桂芹,天还没有大亮就起床了。这几年她天天如此,因为她趴在床上也睡不着,躺在床上瞪眼望棚顶,睡不着觉的滋味比什么都难受,特别是当脑海里的那些撕心裂肺的事情在折磨她时,让她更是受不了。
失眠算不算病,桂芹并不太明白,反正她已经落下了失眠的病根,到现在已经失眠好几年了。她的神经现在非常脆弱,有一点事就睡不好觉,惹点气也睡不好觉,就连上点火,着点急,也睡不好觉。
一次,外孙子在她家被小板凳绊倒摔了一跤,外孙子腿只是被磕破点皮,啥事没有。可把桂芹吓坏了,那天晚饭没吃,晚上一夜没合眼。
无论是女儿还是姑爷,一旦听说他们出差办事,桂芹在家就会站不稳,坐不安,直到孩子们回来为止。桂芹自己说:“我被吓破胆了,总是怕字当头,还总怕有事。最近这些年,整天都在提心吊胆的活着,让我感觉太累了!”
几年来,吃完饭,她就开始为晚上的睡眠犯愁。每天晚上要不用过量的安眠药来强制的让上下眼皮合拢,睡神就很难向她靠进。有时会一宿两只眼睛像灯泡似的瞪到天明,那种滋味就别提让人多难受了。第二天一整天她都会感觉浑身无力,懒洋洋的,像得过一场大病似的难受。
从儿子出事那年开始,桂芹学会了抽烟。一天能抽一盒,右手的中指和食指都熏黄了。犯心脏病严重那年,医生对她说:“要想病好,就得戒烟。要是不戒烟,对血管越来越不好,血管一旦不好,就要影响心脏。”
最开始,桂芹遵照医生的嘱咐真想戒烟,可是一到睡不着觉的时候,原来要是抽支烟,那种难受的滋味还可以解一解,一旦不抽烟了,那种难受的滋味让她抓心挠肝的。因此她的烟,戒了些日子又抽,抽了些日子又戒。就这么反反复复,一直没有戒成。
好几个好心人都告述过桂芹:“总用安眠药催眠,不但有依赖性,对身体也不好。”但她没有办法,因为她非常害怕失眠,让她失眠睡不着觉的滋味,真不如让她去死。
夏天还好说,天气暖和,早起的人也很多。一到冬天,长长的夜在床上一躺就是十来个小时,哪有多少觉啊!睡不着的时候,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总会浮现在她眼前,对她简直就是一种漫长的煎熬和折磨。
住进了楼房的农民也不像从前住平房时,园子活,大地的活一大堆,睁开眼睛扎进去就是一整天,喝水吃饭算歇气,拉屎撒尿都得带小跑。庄稼院的人,就是个忙乎累呀!现在土地没有了,农民也住进了楼房,就是想去忙,去累,也没有可干的活了。
能早起的人大多数都是多年的勤劳,养成没有睡懒觉习惯的老头老太太。他们三五成群,在一起扯闲话,唠闲嗑,在外面扯吧一会才回去做早饭。
现在的年轻人起来的都晚,饭菜做早了,弄的锅碗瓢盆叮当乱响,很怕影响人家的睡眠,耽误人家的睡眠是讨人嫌的,要遭到年轻人的埋怨。有脾气不好的儿女,早起的老人会因影响了小人睡眠,还会遭到儿女们的喝斥。
另外,做早了小人也不起来吃。撂凉了,还得重新加热。现在气和电都贵,拉屎撒尿都花钱的日子,不能不算计着过呀!
桂芹虽然已经岁数不小了,但按现在人均寿命来算,她还没有资格进入老年的行列,但她比那些睡不着觉的老年人觉还轻。
起床后桂芹有时也往这些人跟前凑,但她很少插话唠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一旁听着。自从她家连遭不幸以后,总感觉自己谁都不如,在人群里总感觉好像比别人矮了半截一样抬不起头来。
有时即使往人群跟前凑,她也没有去全听,有时在人群旁边来回的走动,有时蹲在一旁。对那些谁打麻将又输了多少钱,谁与谁在麻将桌上顶当几句,昨天是谁输了掏钱下的饭店,在酒桌上又把谁灌醉了,晚上老婆没让进屋,在门卫室睡了一夜,等等这些闲磨牙的事,她一点都不感兴趣,更听不进去。
她来这只是为了消磨时间,时间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折磨。过去总听人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可在她看来,一寸光阴就是一寸疼,对现在的她来说,活在这个世上的每分每秒都是一个疼,还是个倒找给人家多少黄金,也甩不出去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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