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找不到证人
桂芹做完司法鉴定已经三个星期了,可还没有听到结果。桂芹的女儿抽空到公安局司法鉴定所去打听:“我母亲的司法鉴定怎么还没有下来呢?”
公安局司法鉴定所的人说:“做完一个星期后,就通知当地派出所了。司法鉴定结果的材料他们都拿走了。按道理,鉴定报告下达后,派出所应该让你们签字呀,怎么隔这么长时间还没通知你们呢?”
桂芹的女儿又去派出所打听。派出所的人这才告诉她:“鉴定结果出来了,让你母亲来签字吧。”
经过司法鉴定,桂芹是轻伤害二级。按法律规定:故意伤害致轻伤二级,是故意伤害罪的立案标准,属于刑事案件,涉嫌故意伤害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可派出所郑阳警官却说:“没拿凶器就不够刑事案件。”
桂芹问郑阳警官:“要是用拳头把人打死了,或用脚把人踢死了,难道因没拿凶器,就不够犯罪了吗?要是一个有心脏病的老人,因被人用手打,气的心脏病复发,一口气没上来死了;或者高血压老人,因被人用脚踢,气的血压再升高而得了脑出血,那就都没有罪了呗?因为没用凶器。要是这样的话,那还要司法鉴定所干什么?干脆建一个凶器评估单位就得了呗!用大凶器判犯大罪,用小凶器判犯小罪,没拿凶器打死人都没罪,这该有多简单哪!何必因基层司法部门的无作为、胡作为、猫腻作为,让普通老百姓走个司法鉴定的程序而举步维艰呢?为什么你们派出所的人不秉公执法,把简单的案子弄成复杂,把不难办的案子,非得要整成难办不可?你们拿俺们受害人搓球,我伤成这样,你们就这么折腾我,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连一点人性都不讲!用你们这样人捍卫老百姓的利益,我们老百姓能放心吗?”
气急了的桂芹,把憋了一肚子的话,不管郑阳警官爱听不爱听,接受得了接受不了,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
郑阳警官的修养就是好,无论桂芹怎么发火,他都不生气。愿意接话,就说两句,不愿意接话,就当没听见,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桂芹住嘴了,郑阳警官对桂芹说:“大姨,您老别生气。您看您,身体本来就不好,再生气,您的身体会受不了的。您今天先回去吧,我明天与所长再研究研究,看下一步怎么进行好。这事,主要还是人家所长说了算,俺们就是跑道的,得听人家的。您回家听电话,有事我一定会通知您。”
说完,郑阳警官转身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又过了能有两个多星期的时间,也没有接到郑阳警官的电话,桂芹给郑阳警官挂电话,还是一片忙音。
因女儿又上班,还要照看小孩子,有时还要照看有病的公公,实在抽不出身。没有办法,桂芹还得亲自去问。还好,桂芹现在拄着拐杖,能够自己走路了。桂芹还是雇个蹦蹦车来到派出所,这次找郑阳警官没费劲。郑阳警官告诉桂琴:“现在正在准备找证人,让桂芹提供当时在场的证人线索。”
桂芹心想:“这个一定不难,一直在场的就有十多个人,现场离两个小区都近,又是双休日,不长时间,又围上来不少看热闹的。”
派出所光说是要找证人,可证人一直又找不到,一拖又是好几个月过去了。
一天,桂芹又给郑阳警官挂电话:“郑阳警官哪,证人找到没有啊?”
郑阳警官:“哎呀,大姨,您说的那些人,俺们去了好几趟,不是没在家,就是电话打不通啊!真没办法,俺们也干着急呀!证人找不到,材料就写不全,材料不全,往分局就报不了,案子就进行不下去。”
郑阳警官把理由说了一大堆,听起来都是事出有因,条条都在理儿。
桂芹这回明白了,自己必须得总去派出所追。派出所的人,你追他,他就动一动,你不追,他就不给你办。人家嘴大,咱们嘴小,人家怎说怎有理,咱们是人家让你有理,你就有理,人家让你没有理,你就算有理,也要变成没有理。
可明知是这么回事,但桂芹还是不甘心,硬着头皮去跟人家较真。桂芹想:光天化日之下,当时在场那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中发生的事,有110出警,还有司法鉴定,可派出所的人怎么就说找不到证据呢?这样一目了然的案子都破不了,这样的派出所能干什么呢?
后来,桂琴一连到派出所去了好几天。她也看到过两回派出所的人坐着车出去找证人。过后,桂芹问郑阳警官:“证人找到没有啊?”
郑阳警官:“您说的证人,俺们找好几回才找到。可人家都不给作证啊。您说怎么整吧?人家不说,俺们也不能硬掰人家嘴呀。”郑阳警官说得理直气壮,好像还有一点得意。
桂芹:“案件发生以后,72小时之内取证。可你们都七八个月了,当时在场的人,义愤填膺的劲头都过去了,你们才想取证。人家都运作好了,能用钱捂巴就用钱堵嘴,不爱财的,连威胁再恐吓,谁还敢给我作证啊?”
郑阳警官:“哎呀!当时太忙了,不没来得及吗。”
桂芹:“这样吧,我打听打听好说话大姐和老奚太太叫什么名,还有她俩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完我告诉你们一声。她俩个人离我更近,我挨打时,她俩一直在跟前了。”
桂芹想:这两个人一定能给自己作证的。好说话大姐信教,在教会里还是个小头头;老奚太太信佛,在家天天早上一炷香,初一、十五上寺院,阿弥陀佛不离口。她们总讲“爱”“博爱”“慈悲”,爱人如己,大慈大悲,济世利人。我现在这种情况,对她们没有别的要求,就求她们把看到的真实情况,一是一,二是二地向警方讲出来就行。
过后,桂芹把好说话大姐、老奚太太两个人的姓名和电话号码都告诉了郑阳警官。
半个多月后,郑阳警官来电话告诉桂芹:“我们去了,你说的那两个老太太说都没看着。”
听到这,桂琴的心都凉了!派出所因找不到证人,停止办案了。桂芹没有办法,只好把自己的情况反映到区分局控申科。控申科里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看到拄着双拐的桂芹,很是同情。他热情地让桂芹坐下,还给桂芹接了一杯水。桂芹把自己的遭遇向他说了一遍,又拿出做司法鉴定的那些复印材料,最后又让他看了被打伤残了的脚脖子。
桂芹告诉他说:“医生说,我这条腿,不能像以前那样正常走路了。等着派出所起诉到法院以后,还得做伤残鉴定呢!”
听了她反映的情况之后,控申科的那个人很生气。对她说:“这样的派出所太不负责任了!哪有这么办案的?司法鉴定做下来就应该拘捕嫌疑人。可一直拖到现在,还让嫌疑人逍遥法外。嫌疑人的嚣张气焰打不下去,能好取证吗?好,我一定会把您说的情况向领导反映,您回去吧。”
又过了一段时间,桂芹还是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她又去公安分局找上次接待过她的那个男人。从其他人的嘴里打听到,那个男人姓崔,叫崔平。局里人都管他叫小崔。小崔从一个屋里出来刚一露头,离老远就看到桂芹了,急忙把又头缩回去了。桂芹再去找,不是进不去屋,就是见不到人。一连跑了好几趟,都是这种情况。
一天,桂芹连早饭都没吃,赶头一趟车,早早的来到公安分局门口。她这次来分局,就是为了堵“控申科”的崔平。因为小崔曾答应过她,要和领导研究她的案子。
刚来上班的小崔,刚一打开车门,桂芹就迎了上去。“哎呀,小催,今天可见到你了!太不容易了!”
小崔看到桂芹先是一愣神,显得略微有些不太自然地说:“大姨,这么早啊!”
桂芹:“不来早能看到你吗?好容易来一趟,就怕扑空啊!”
小崔上前搀扶桂芹,边走边对桂芹说:“大姨,咱们到办公室再唠吧。”
来到办公室让桂芹坐下后,小崔这次没有给桂芹倒水。虽谈不到冷淡,但也没有第一次来时的热情。小崔对桂芹说:“您上次走了以后,我就往当地派出所挂电话了,派出所办案的人说,现在主要是没有人给作证,我又把这种情况向领导反映了。”
桂芹:“当时那么多人在场,没有找到作证的人,那是派出所工作没到位。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案件,派出所都找不到作证的人,一旦案件复杂,这样的派出所能办案吗?难怪现在恶势力这样猖獗,这都是你们公安部门打击不力造成的!”桂芹越说越来气,越生气声音越大。
这时的小崔有些着急了。他站起身,先把办公室的房门关上,又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送到桂芹面前:“大姨,别生气,先喝杯水吧。”
小崔也坐下了。他看了一会桂芹,两道浓眉皱起了嘎达,沉思了一会后,伸手拿起了电话机:“喂,是郑阳吗?上次那个案子的受害人,今天又到分局来了。你们要抓紧给办,那么大年龄了,腿脚又不灵便,不要让她来回再跑了。我告诉你们,最近市局领导要下来检查工作,局里人都很忙。”
小崔挂完电话后,和颜悦色地对桂芹说:“大姨,你回去吧。我一定会督促他们抓紧办案的。”
桂芹刚从分局出来,就看到在派出所里经常与桂芹碰面的好几个人,也来了。
回家的桂芹,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碰到了刚从小区里出来的赵晓艳。赵晓艳与桂芹走个顶头碰,用嘴呸了一声,使劲吐口吐沫,把脸扭向一边,嘴里嘟哝着:“就打你了,爱哪告哪告去,看你能把俺们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