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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公交车站奇遇
派出所无限期的拖案，让桂芹忍无可忍了，她又去分局找。桂芹不再去派出所了，她不再信任那个郑阳警官了。
桂芹去分局还是找曾接待过自己的那个崔警官。桂芹打算这次要跟小崔说明白：分局要是再不管，她就打算去市局、去省厅告，市局省厅不给解决，她就去北京。桂芹想说；“当官的执法不公，老百姓也应该管管当官的。让老百姓怎么管当官的？那就得向上级去反映他们。”
桂芹感谢政府给人民一个监督的权利，这让她看到一线希望。要是没有人民群众的监督，违法乱纪的干部就会无法无天。哪块要是有了“腐烂”的现象，大部分都是人民监督这条道被堵死了。
今天桂芹起得很早，她要去区分局堵小崔，要不是利用上班时间堵他们，自己就很难找到他们。现在无论什么部门的办公场所盖的都大，这些人一旦要是不想见你，找什么借口，与你捉起迷藏来，你都很难找到他们。
早上起来，桂芹用白开水冒点大米饭，又切了一个小芋根头咸菜。她把切完的咸菜用开水烫了一下，捞出来，用手撰撰后，放进盘子里，往里倒一滴香油和一点酱油，撒点味素，最后倒点辣椒油。小材料都放好了以后，用筷子搅拌一下，这道小菜就算成功了。
桂芹就爱吃这道菜。虽说现在条件好了，蛋啊肉啊的哪家也都吃得起，桂芹的冰箱也总是被女儿给塞得满满的。桂芹不愿意吃太腻的东西，就连年三十晚上，她也要弄碟咸菜上桌。
以前吃咸菜，她从不用水焯，女儿说：“咸淡太重，血管爱硬化，对心脏脑血管都不好。”从那以后，桂芹就把咸菜用水焯一下再吃。再不就用新鲜蔬菜和精盐揉一揉，现做现吃。今天因为要出门，为了省事才弄点芋根头咸菜。
桂芹吃完饭把碗筷插到盆里，就换上衣服出门了。
今天是阴天，桂芹感觉受过伤的那条腿很疼。头几天下点雨加雪，路面有的地方很滑。桂芹没舍得打车，离区分局好几十里路，来回打车得七八十元，虽然女儿已经给她钱了，可她舍不得花。
她要坐公交，公交车一来回就六块钱，虽然上下车费点劲，但能省好几十元钱，历来都爱精打细算的她，就是辛苦一点也感觉很值。
桂芹被后面一个好心的小伙扶上车，又有一个好心的年轻女人给她让了座位。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样子很稳重。因路面有些滑，车走得速度不快。有两个小年轻的司机，像比赛似的超越了他的车，有一个超车的司机，一边超车还一边打口哨，可这个四十多岁的司机一点不发火，该怎样开还是怎样开，稳稳当当的，就是一个劲。
桂芹顺利到达要下车的那个车站，他被那个上车时扶过她的小伙扶下车，等她站稳了以后，小伙才离开。
公交车开走了，下车的人也都散去了，就剩下桂芹一个人站在那里。坐了一路的车，桂芹腿有些麻，很不好使。她柱着拐仗，刚一迈步，因地上有冰，脚没踩稳，哧溜一下子桂琴被摔个仰八叉，那根拐杖被压在了身子底下，她一动不能动了，一点也起不来。
车站离分局大门很近，这时一个警察把车停在离桂芹不远的地方，开门的警察一看地上躺着一个人，车门都没来得及关上就跑了过来。他看躺在地上的桂芹脸色刷白，表情非常痛苦，他打了120电话。当120赶到时，因桂芹身旁没有其他人，警察二话没说，坐上120跟着去了医院。
他把桂芹送进医院，又给桂芹的亲属挂了电话。当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以后，警察对桂芹说：“大姨呀，自己腿脚不好，大冷的天，地这么滑，怎么还出门呢？”
听了警察的问话，桂芹哭了。她哭着对警察说：“我是到分局控申科找小崔的，我被人家给打了，我这条腿就是被打后落下的毛病。伤残鉴定都做下来了，可派出所把我的案子压了多少个月不给我解决。我让他告诉有关领导，再不给我解决，我就要上访去了，别说我没告诉你们。谁承想今天遇到了这样的倒霉事。”
听桂芹这么一说，警察先是啊啊了两声，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不一会，医生过来了，让桂芹去拍片。警察与两名护士用担架抬着桂芹去拍片子。片子出来后，显示桂芹是尾骨上面的第三节脊骨骨折，大夫说，需要手术治疗。
桂芹听说还要手术，哭得更伤心了，她对警察说：“被打以后，打我的那个人一直没有露面，第一次手术就花了好几万，大部分都是借的。现在又要手术，让我上哪弄钱去呀！”
看到桂芹这么伤心，这个警察心里也非常不好受：是什么让这个女人遇到了这样的遭遇？是什么让这个女人活得这么艰难？这个女人的遭遇可能与自己有关。
这名警察不是别人，正是冯超。关晓斌让他要办的事，正是桂芹的这个案子。
当桂芹的家里人过来以后，冯超才离开了医院。他与桂芹和家人告别时，桂琴千恩万谢：“谢谢您。您真是个好警察，警察要是都像您一样，我就不会受这样的罪了。”
桂芹要不这么说，冯超心里可能还会好受一点，她越是这么说，冯超觉得越不自然，脸火烧火燎的。
在回去的路上，冯超的心情非常沉重。他的两条腿好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死沉死沉迈不动步。刚才经历的那一幕，怎么都挥之不去，那个女人一脸痛苦的表情，在揪他的心，她说的那些话，像针扎一样刺疼他的心。
这也让他回想起一件往事。那事发生在他们的家，事隔多年，可一直都让他刻骨铭心。
在他十三岁那年，一直与二叔住东西屋的父亲，看到哥俩的四个孩子都在逐渐长大，还都是男孩子。那时的农村，一旦要是生了男孩子，有点条件就得事先想到预备房子，将来好娶媳妇。可冯家不一样，别说没有儿子将来娶媳妇的地方，就连现在都要住不下了。三间房两家住，一家两个大秃小子，都与父母在一个小炕上滚，实在不方便。
两家一个厨房，一到下雨阴天，连存点干柴火的地方都没有。冬天一到，天气寒冷，都不愿出去上便所，各家的尿盆都放在睡觉的屋子里。
冯超的爷爷早逝，奶奶拉扯三个男孩，两个女孩过日子。把两个女儿答对出门后，费劲巴拉地给老大老二两个儿子盖了一座房子，剩下老三与自己在一起居住。因有了房子，好孬的也算是把儿媳妇都娶到家了。
冯超的父亲是老大，这件事就得他先说话。他与冯超的二叔和二婶说：“现在孩子们都大了，实在住不下了，我打算出去盖房子，把这一间半房匀给你们。你们给多少钱算多少钱；你们要是不同意我出去呢，那就你们出去，你们那一间半房我留下，你们要多少钱，我就给多少钱。”
冯超的二叔二婶，平时就对这个老大哥很是尊重，冯超的二叔略微有点残疾，一只眼睛被一个小孩用弹弓子打瞎，落下了残疾，当时娶媳妇都费劲，因冯超二婶有点踮脚，才同意嫁给他。平时冯超的父母对这个兄弟就很照顾，这回张罗盖房子，不但为了自己打算，也是为了给兄弟腾地方。当冯超的父亲一提出来，二弟两口子异口同声地说：“俺们没有意见，大哥怎样安排怎是。”
事情定下来以后，冯超的父亲就开始踅摸房场。那时国家就已经不允许占用耕地面积建房，房场基本都不批了。因冯超家是特殊情况，人口太多，实在住不下了。村干部说：“现在还有一块闲地方，就是洼点，要不，你拉土垫一垫，就在那建吧。我们把你家的情况再跟上边说一说，全村就这么一户，实在住不下了，也得给点出路。”
上边干部也没说同意，也没说反对，实际就是默许了。冯超的父亲也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心想：我这种情况，现在全村就俺们这一份，也算是特殊情况。俺们盖房也不是为了干别的，主要是为了自家人住，盖完了，谁也不能来把它扒掉，让俺们全家人去睡大街吧。
冯超的父母就开始拉土垫房场。这对夫妻，能干劲已经在村子里出了名。冯超的父亲开辆四轮子拖拉机，冯超的二叔和冯超的母亲跟着装卸，黑天白天地干，不多日子，一处很像样的房场就垫起来了。
父亲、二叔、还有母亲把那块地方都平完了，打地基用的石头拉来了，水泥也买了，瓦匠活和木匠活已经都承包出去了，过几天就要动工了。正在这时，村里有名的地头蛇，人送外号“二赖子”的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