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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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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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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未开垦的处女地上》连载

第三章

人道胡天八月雪。但北国的七月堪抵上“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舞”的大好时光。奉八五〇总部之命(注:八五〇系铁道兵的番号,司令员王震将军任农垦部长之后筹建进军北大荒的第一个农场命名),调往在饶河县(后与虎林县合并为虎饶县)。虎头镇上的人们开过早饭,照例到虎头山上寻捡废铜烂铁。那是日军的炮兵基地,二战后弃下废铜烂铁遍地皆是。农场为了打造农具就调集多路人马捡破烂。柳杨与肖健等一路闲话登上山顶(其所谓的山并不高大),在一条小铁路顶端出现一座庞然大物。走近,原是一座要塞大炮残骸。从断裂的炮身不难想象——日寇为了称霸世界投入了多大代价啊!站在近两米的炮膛里遥望乌苏对岸炊烟袅袅,人影瞳瞳,伊曼市井隐隐可见。据当地人介绍:在当年日苏签订“互不侵犯”条约的同时,日寇却加紧炮台建造,并在江下修筑水中通道,企图双管齐下进犯苏联。后被苏方侦破,调集了许多钻机沿江探测,结果不少中国苦力葬身江底。苏日宣战的第一发炮弹是从这里射出去的,击中了苏联重镇,炸断了伊曼大桥,其威力可想而知。第二发,弹未出膛却自爆山顶。结果尸横遍野惨不忍睹。当地居民深遭其害,躯首异处,一片狼藉。站在山顶,面对累累白骨,不仅令人联想起李华的“吊古战场”文来:“……积雪没胫,坚冰在须……尸踣巨港之岸,血满长城之窟。无贵无贱,同为枯骨。”

“此时此地使人想起了虎门炮台,”肖健不无感慨地说,“那是林则徐抗击侵略者的历史见证……这是日寇为夺取江东七百里的强盗行径。”柳杨忽忽然……

“是的,是的,虎头虎门两炮台,忆南思北巨可哀,”不知什么时候曾在伪满洲国供职的石彦在身后接上话茬,是在吟诗或是自责,“在修此炮台时我还是新京派来慰问的代表。”

“好一个汉奸卖国贼!”肖健不屑为伍地骂上一句。

“骂得好,虽然我比你们年长几岁,可当时我是满洲国民,不得不顺从皇上旨意。说我是历史反革命也好,汉奸卖国贼也好,那都是无法改变的历史事实。可你们这些个莘莘学子在党的关怀、国家培养、人民期望的新一代却对社会主义污蔑攻击,落了个现行反革命的下场,不知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是社会不公?抑或是自身反动?”石彦反唇相讥,顿使能言善辩的肖健哑然无语。

是的,是什么原因造成了我们的悲剧?于是沉默了……只有提起手中大锤狠狠地向废铁砸去,在阳光照射下飞溅起一片耀眼的火星。

在收工途中一个朦胧的感觉涌上心头……在当地居民的餐桌上经常看到一碟透亮的像鱼肝油似的菜肴——马哈鱼籽,清爽可口,余味无穷。据说此鱼是乌苏里江的特产,与其他鱼类不同的是此鱼种是生在海里、长在江里、死在湖里。春季在鞑靼海峡排卵繁殖,而后带领幼仔溯江而上,经过漫长的旅途最后由于生态环境的改变,不得不抛尸于兴凯湖面。这就是其与其它鱼类不同的生存过程和生活方式。和人一样——一个人不能在不同的生活环境里适应或反其道而行之,势必遭遇厄运或被淘汰。人是否应接受这一教训:如果马哈鱼一直生活在海峡周围或者游弋在乌苏江上而不去探索那兴凯湖的奥秘,是绝不会全军覆没的。然而:鱼毕竟是鱼,人也毕竟是人,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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