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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的水上漂流，停在一片荒丘之下登岸，整装出发还真有些恋恋不舍水上生活。在爬了世纪里的山岗水洼之后，远远望去出现了一大片古冢星星点点散落在这荒漠深处，一望无际，形似馒头，大小不一。在这边远地带怎么有这故物遗址，七言八语，疑惑重重。接着又看到一处处残垣断壁的红色灰色建筑被淹没在杂草丛中或灌木林里，而且每座冢前都留有一个黑洞洞的大口，像一尊野兽蹲在那里等待迷失的动物自投罗网。
奔波一天的太阳渐渐失去了她特有的光辉，血红色的晚霞呈现在大西北方向，不禁令人感到“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孤苦。一声哨响，人们集中在这张着大口的怪物中间，随时会被吞噬的危险！是谁在领唱，团结就是力量……雄浑的歌声震彻荒山野谷，惊走了恶狼野兽。啊，这原是二战期间日寇的隐秘机场。那形似馒头的荒冢是敌人的机窝。看来他们要在这机窝里过夜了。窝里设备依稀可见，卧室、开关、锈烂的油桶，常用的工具一应俱全，吃剩的饼干、废弃的罐头，遍地皆是，由此可以想象日寇仓皇出逃的惊恐之状。分组打扫，割草垫铺，蚊虫遍野，声如雷鸣。只有在这时候才真正体会到“聚蚊成雷”的真实含义。
篝火处处，浓烟四起，火苗闪闪，人声鼎沸。闭目沉思，不禁想起了这浩大工程的中国劳工。据当地人说，日寇强征劳工押解此地，日以继夜，强迫工作，稍有懈怠，不是被活活打死，就是剥掉衣服绑在树上任凭蚊子，小咬，牛虻轮番叮咬折磨而死，有多少善良的人惨死在侵略者的魔掌之下，一进魔窟便无生还。当地有多少孤寡老人至今还倚门期盼亲人归来望眼欲穿。回想李大娘的苦诉，看着张奶奶的凄凉，想着在农村演出的情境，像亲人一样接到炕头上的热情，日本投降十多年了她们仍旧想着丈夫、儿子突然归来的喜悦。想着临行那天母亲抱着食品拉着幼弟追赶汽车呼唤自己的惨状……周围什么也不存在了，他陷入了沉思。
“呆子，又在发什么古之幽思了，出去走走。”她的到来使他从迷茫中醒来，也不搭话随她向远处走去……在一簇簇灌木丛中发现堆堆白骨，不知是人的遗骨还是兽的残骸?令人毛骨悚然望而却步。这不是李奶的儿子，张大娘的丈夫吗？可怜无定河边骨，尽是春闺梦里人。唉，无贵无贱，同为枯骨……布奠倾殇，哭望天涯，吊祭不止，惊魂何依……他无限感慨。
面对累累白骨，谁也没有说话，携手沉思慢慢向宿营地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