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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隔两天，厄运终于降临，在一次全员大会上宣布了第一批调离人员的名单：柳杨首当其冲，都是被认为是不稳定分子，而且例举调离原因：她与他则是非法围攻，互相包庇，拒不检查……几天来她除了强制学习外，总是默默的将柳杨的衣服拆洗的干干净净，不言不笑，在她脸上看到最多的是痛苦，是悲哀，是离恨，是永别，是那种无法形容的伤感，是那种末日降临的绝望。以后重逢如梦如幻，用她的话说，爱情本应是甜蜜的，而我们却充满了辛酸，谈情说爱应该在花前月下，柳荫溪畔，而我们却在雾海茫茫、狂风暴雨之中，爱是人的权利，爱是人的本性，而我们却连这点权利也被剥夺了而变成了非法活动，难道男女相爱还要有法律的特别授权吗？
在这批调离的人群中有起义的军人，有极右分子，有社会关系特别复杂的不稳定者，有支青……老的，少的，一群乌合之众。特别有一个玩世不恭的小四川，平时他的脑壳里尽是打牙祭，他所犯的错误却是“玩弄干部”，不禁令人想起去年中秋节的那一幕——
在集体学习会上，耿“整叫”突然到场宣布：“佳节将临，谁会杀猪！”尽管在场的人五花八门，但杀猪屠夫却无人敢应。于是全场鸦雀无声。指导员来了，警卫连长来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他，束手无策，不知所措。就在这时，“我会！”小四川挺身而出。那架势真有慷慨赴死的豪情，于是全场沸腾了，领导们在左一支烟右一支烟敬奉不敏，小四川口中噙的、耳边夹的、手中拿的，忙的不可开交。老耿更是抚肩携手和小四川离开会场，回头不忘交代柳杨带几个助手。看着那雄赳赳气昂昂远去背影，不禁令人感到胆小如鼠的小四川竟有如此本领，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来到干部食堂，老耿抢先打开一听罐头、两个馒头以示慰劳，小四川狼吞虎咽之后结果两把屠刀在砂石上嚯嚯一阵，由连长带路和众人一起前往后边不远处的猪圈，小四川挺胸捋袖提刀向前，当他看到几头活蹦乱跳的肥猪时，不禁“啊”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活的！”令人啼笑皆非，他却振振有词：“我只会杀死猪！”气的老耿直翻白眼一声：“滚！”柳杨等之后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从此小四川变成大死猪。所以“玩弄干部”的罪名恰如其分，毫无怨尤。
在发扬革命传统，争取更大光荣的口号声中缓缓离开了这片熟悉的土地、友爱的人群和那一望无际的庄稼。在送行的人群中她扑向柳杨，捧上一本奥斯特洛夫斯基的书加一封未缄的信，远处仍听到她那如泣如诉的歌声：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何事别泪多……
遥望长路漫漫，她那苗条的身影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此时的柳杨不禁想起孟郊的诗：飒飒秋风生，愁人怨离别，含情两相向，欲语气先咽。心曲千万端，悲来却难说，别后唯所思，天涯共明月。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谁能摹离别之苦，写永别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