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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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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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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未开垦的处女地上》连载

第一十五章

几天之后,削平了这无际的麦浪,于是又开拨起程向另一麦海进发……

挑的,担的,车拉的,背驼的……浩浩荡荡千军万马,如退潮的海浪,如溃散的败军。柳杨背着油印机掂着随身物品左闯右突的在拥挤的人群中行走。机声隆隆擦身而过,扬尘拨土一片风尘。有人在骂,有人在叫,有人擦着欲出的眼泪,有人擤着待流的鼻涕……像一团逃难的人群,像一阵被捅的蜂窝。警卫人员四面指挥,管教干部声嘶力竭……柳杨在人流中拥来抛去艰难奔突!一辆康拜因嘎然而止,车门开处她愠怒的将他拉近驾驶室内,小张小韩早已在座忙着让位。挤进车内顿感轻松许多,但很窒闷。“我开车到报社空无一人,路上遇着她俩说你先走了,怎么不等我,一路寻你好苦。”她说。“唉,我以为你把我忘在九霄云外和你的康拜因谈情说爱了。”“胡说什么?这叫风雨同舟懂吗?笨蛋!”

经过一天奔波,我们先期到达了战地,步行人还有很远,估计要露宿荒野了。各单位的火灶有的已冒出了炊烟。康拜因停车场离我们不远,安顿一下,趁此闲暇到各厨房打抽风去了。

好吃的就吃一些,能拿的就捎带一点,反正大锅饭谁也不在乎。而且深受欢迎,以求在小报上给个好评。至于那些个漂亮的女机手们更是天之骄子,不但笑脸相迎而且嘘寒问暖,趋之若鹜,装腔作势,嗲声嗲气,绯闻趣事,谈笑风生。难得半日闲,尽取其中乐。

下午时钟已过八点,而太阳还高高的悬在西北天空不肯就寝,满天彩霞,落红遍地。早晨不到五点她就在东北方冉冉升起,在人们看来她几乎要在天空划个整圆方肯罢休。从升起到坠落是需要十七八个小时,所以在那里是不运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的。

当大队人马赶到工地时,已近十点,太阳已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了。

人们生存是要求自然条件的,在江南凡有人家必靠水,因为水是交通要道,在北国定居要靠山,所谓山并非增增怪石险峰突起,只要是个土馒头树木茂密即可。这样既可防风又可御雪,还不缺烧柴。所以山是当地居住的首要条件,经营着二百多垧的土地,对前来支援收麦的人自然欢迎备至。

第二天,号声、哨声杂乱无章,人声此起彼伏,锅碗瓢勺的撞击,争抢进食的嘈杂声,磨刀霍霍震耳欲聋。这一切都将说明大会战的序幕又要拉开了。就在这紧张而又繁忙的时刻,出发命令即将下达的关头,寥廓大地忽而沉默了只有各单位领导战前的动员声简短而清晰。突然山后传来了两声清脆的枪响,使人们情绪陷入了迷惘紧张之中。警卫战士荷枪实弹如临大敌,在通常情况下,一定有人乘乱破坏或借机外逃,被管制的人群都原地不动的蹲在地上窃窃私语,恐怖震惊笼罩着大地。只有报社几个特殊人员随着警卫人员前往出事地点采访以备报道。当他们奔到现场时,周围已集聚了许多手持家伙的人群,喊声震天此起彼伏,赤膊上阵,勇气可嘉。但没有一个人敢向前迈进一步。推开众人,呈现在面前的是个从未见过的场面——一只东北大老虎蹲在地上虎视眈眈,视如无人之境,那架势显示了唯我独尊其奈我何的威风。面前躺着一个毫无声息的人,远远望去就像一只雄猫在观察被俘的田鼠,随时都会被一口吞掉的危险。人群中是谁在惊呼:“那是我们的指导员!”此时此景救人比打虎重要,当此之时谁又敢迈出半步?不错,几只枪可以使老虎当场毙命,可人怎能在虎口脱险?只有拼命喊打追赶老虎逃离而后救人,然无济于事,大虎仍然纹丝不动的蹲在那里毫不理会。仗着人多势众包围圈由远而近逐渐缩小……持长棒的人挺在前面护卫的短家伙紧随其后,枪刺闪闪,实弹待发。人与虎近在咫尺,但躺的、蹲的依然无动于衷。一霎时长枪短棒一起戳向猛虎,只听咚的一声猛虎直挺挺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溘然长逝。指导员却奄奄一息,于是抬虎的、救人的忙的不可开交。

事后才知道,指导员趁饭间时间到后山查看麦田以便抢收。当他匆匆返回时,只听山林中哗哗声响,开始以为是黑瞎子野猪什么的践踏庄稼,于是驻足观察动静,突然风声呼呼,一只斑斓大虎张着血盆大口直扑过来……惊恐,绝望,生死搏斗均发生在一瞬之间,面对这庞然大物扣动了扳机,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很难想象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竟不偏不倚击中要害,指导员被送进了医院,农垦报上连篇累牍进行报道,打虎英雄因之荣登榜首。目睹了这伟大的人物,采访了这伟大的题材,才使人深感“谈虎色变”的真正含义及虎死架不倒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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