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走小鹿,他们顺着缠绵的流水沿河而上,偶尔一只野鸭扑棱一声潜入水中划起一片涟漪。突然几只狍子擦身而过,蛙声此起彼伏,鸟语带着花香,多么幽静的环境,多么喧嚣的世界……她心事重重沉默寡言,他童心未泯寻趣猎奇。
在一棵垂杨柳旁她驻足凝望,转身握着他的双手:“弟弟,逝者如斯,就此搭个窝棚离群索居于心足矣,别无他求。”正当欲言又止的时候,忽见水湾处一叶扁舟迎面而来,多天未见的黄哥赤背划桨歌声嘹亮……顿使人想起那:轻风小桨,荡出芦花港,得意高歌夜静声偏朗,无人赏自家拍掌,唱出千山响……的旷达,猛抬头歌声顿止,调转船头直奔他俩而来。
看他那英姿豪气,直如水泊梁山的浪里白条,船靠岸边将缆绳甩向柳杨,稳稳靠岸,一个轻松的虎跃跳上岸来拉着他:“怎么来到这人迹罕至的鬼地方也不打个招呼,好想你们呀兄弟,这不是英台妹子吗?”这时她才露出笑容:“今天休息,相约走走,不期而遇令人高兴。”
“上船!”随手一把将柳杨推上船去,接着扶她跳上船头:“许仙,白娘子站稳,我要开桨了。”解揽收绳,顺流直下,船舱内群鱼乱蹦乱跳,两岸景色美不胜收,远眺碧水蓝天,岸旁野花遍地。“你要把我们带到哪去呀?”她欢快的问。“断桥或者金山寺。”老哥爽快的回答。在穿过几片芦苇丛生的河流,面前呈现的是窖式的茅屋,那是靠岸边挖出的一方深坑,上面用木料斜杈再铺上树枝垫上茅草,就地取材,既防雨又防寒,用当地人的话说叫地窨子。旁边站一女子翘首相望。“哎呀,那不嫂子吗?怎么未登金山寺却上望江亭了。”她取笑的反戈一击。“娘子不必高兴过早,一到楼台不怕你不掩面痛哭。”老黄毫不示弱。
平日在一起老黄老黄的叫个不停,实际在他们这群人中年长三四岁而已,谁叫他早结婚呢。他原籍江浙熟谙水性且是捕鱼的行家里手。所以场领导派他在此打鱼以供使用,四面下网按时收摘,每日和妻子同舟往返与水族为伍。在收撒网时他常喊:“桂英儿撑稳舵夫把网撒……”有时闷上心头就唱:“可恨那吕子秋为官太恶,恨不能插双翅飞过江河,船行在江心内儿要掌稳了舵,桂英儿缘何故撒下蓬索?”此时黄嫂总要提醒他:“小心挂网。”这时他会戏瘾大发:“怎奈我年迈苍苍气力不佳……”是的,他京剧基础很好,文艺队要了多次,场部就是不放,否则鱼的缺口就无人填补了。
黄嫂是个既随和而又温柔的女人,在生产队时谁的衣服破了总是找她缝补,从未推辞。像对待小兄弟一样对待来自天南海北,南腔北调,五花八门出身不同的年轻人。有时还将缝好的衣服浆洗干净,叠的整整齐齐送到每个人手里,大家相处很好,备受尊敬。
小船缓缓靠岸,黄哥还念念有词:“怪不得昨夜灯花放,喜鹊临门闹东墙,我只道大祸从天降,贵客临门到我庄……”随着“招家伙”声音未落缆绳早已抛向黄嫂。那熟练的动作,那轻盈的姿态,真有点舞台上“打鱼杀家的韵味”。大伙相继上岸,她俩像久别重逢的亲姐妹般唧唧哝哝的走进屋内,他俩也嘻嘻哈哈紧随其后。
所谓屋内一铺暖炕收拾的倒也整洁,土炕四周贴满剪辑画报一尘不染。“嫂子,现在不骂死老黄了吧。”柳杨旧话重提,无事生非了。是的,那年迎接黄嫂初到农场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们那些洋相百出的年轻人忙着收拾用“草坯”堆砌的简陋小屋(充其量不过十几平方)除了土炕锅台外,空空荡荡,家徒四壁,大家只有抱柴引火,割草垫铺,按门整窗,提水注锅,尽其所能为迎接第一位异性各献所能。
待老黄肩扛手提领着她进屋后,不想她却一屁股坐到行李上嚎啕大哭,口中大骂死老黄,信上甜言蜜语,原来这个熊样。边骂边背起行李愤然离去,大伙好说歹说左哄右劝方将她安顿下来,黄哥也只有垂着脑袋蹲在地上一言不发。从此凡去串门的小子们进门第一句话:“死老黄在家吗?”提起往事,记忆犹新。黄嫂脸色绯红:“有什么办法呢,有的是被迫来的,我却是自己送上门,虽然上当受骗,也只好嫁猪随猪,嫁鸭随鸭了。”看来我们连鸡狗不如了。“不像鸭子,你哪能每天在水中游泳。不怕你们笑话只要天气放晴她总是一丝不挂的扑在水中和我一齐收网捡鱼,有时还打水仗。”“没脸皮。”黄嫂指着笑骂。望着他们那乐观表情,实令人羡慕不已。接着分工安排午饭。
她俩在灶上操办,他俩门外晾网。“喂!送两条鲶鱼黑鱼来。”黄嫂下达命令。黄哥在鱼篓中翻来覆去将捡好的鱼叫柳杨送去。柳杨茫然的说:“这么多鱼随便掂两条就行了,挑拣什么?”
“这你就是外行了,第一这两种鱼在一起和其他鱼吃法不同,第二吃鱼一定要公的,因其肉质鲜嫩且营养丰富。”
“噢,原来还有这许多讲究。”经一番解释,才知雄雌的不同之处。当哥俩将渔网挂在树上晾晒同时又将船舱的鱼捞进水篓,提着鲤鱼,鲫鱼和黄哥返回时,天近中午。
在返回路上老黄却钻进草丛中不见了,柳杨狐疑的望着黄哥去的方向不知所措。不一会儿,只见他手中拿着几个绿皮鸭蛋和两个拳头大的雁蛋笑着说:“这就够了,多了也是浪费。”回到屋里鱼肉饺子已经包好,生氽丸子正在下锅……黄哥挽起袖子切鱼片,烧鱼肚,炒鸡蛋,拌鳞冻……黄嫂拿着两个雁蛋:“一人一个做干粮。”说着准备往火灶里放。柳杨上前拦住:“不行,遇火就裂,我在踏荒时烧过多次,结果从未吃过一个完整的蛋。”黄哥看着他那认真的傻样,摇头微笑。“你个笨蛋,看我的。”黄嫂说着顺手在针线筐里扯两根棉线在水中蘸了一下在蛋壳外绕了一圈丢进火里,不一会儿线烧断了,蛋也熟了,完好无损,放在菜墩上,“学会了吗?这叫创造也是科学,以后学乖点不要班门弄斧!”他们相视而笑。而柳杨却呆呆的思索着这是什么科学?她却抱着黄嫂:“你真伟大,以后常带棉线,免得遇此束手无策。”
“你知道在野外无锅无灶怎样蒸米吗?”柳杨又要逞能了。“行了别卖弄了,还不是把米淘净用一块布包严埋在地下上面架火,弄条鱼撒点盐放火上烧烤,待鱼香扑鼻,米也熟了,扒开布包,爬在地上,怎样吃那是你的事。我和你黄哥初来时就是这样生活的,你就别再老佛爷面前卖弄经文了。”
“这叫小巫见大巫,惭愧不如人家。”梁萍在背上捶他一下。
说着,笑着,一切准备妥当,四人围坐炕桌,黄哥打开一瓶高粱酒,一顿丰盛午餐就这样开始了……鱼肉饺子鲜美可口,生汆丸子滑而不腻,红烧肚片脆而清爽……可那盘生鱼片却令人望而生畏,黄哥将个人面前酒杯斟满举杯:“难得一聚,一醉方休!”
“好,干!”她倒也爽快。“且住,你忘了前年我们演打鱼杀家时我寻思是怎样罚倪荣酒的,你这个桂英好大但竟忘了河上生涯最忌讳干旱二字了吗?”
“罚酒!”她羞得满面通红,作揖求饶。“不行,若不先干此杯老嫂要动手了。”她东躲西藏的向柳杨求救,却被黄嫂拦住,谁要敢替先干此杯,然后重罚。
不得已,还是强饮下去,女孩子毕竟不胜酒力,一杯下肚, 呛的眼泪就要流出来了。“现在该罚你了。”柳杨拉着黄嫂不依不饶。“无怨无缘故我是不受罚的。”黄嫂态度坚决。“你刚才是怎样说的?且再重复一遍。”柳杨毫不示弱。黄嫂笑而不语。她略一寻思,恍然大悟,这是你哥行的规矩,该由他喝。这时她才醒悟过来:“不行,原来你夫妻俩设圈套捉弄我们,叫我们不许说那个字,却用那个字罚我。要替也得先饮此杯而后重罚。”黄嫂无奈也只好杯底朝天以示守信。
吃喝一阵,说笑一阵,已是酒足饭饱了。“这个菜还未动筷,否则会后悔的。”说着黄哥夹起生鱼片往她碗里放,看着鲜红的颤颤生肉,想起在老乡家会餐的情景不禁心惊肉跳难以下咽。柳杨拍案而起:“别难为她,我来。”随手端起盘子准备狼吞虎咽,旁若无人。黄嫂一把夺去:“不能好过你一个人,妹妹来一片。”她战战兢兢拣一小片送入口中,“啊,真不寻常!”于是抢夺罄尽。
席散了,天也不早了,于是道别。
在送别的路上她搂着黄嫂悄悄说:“在这荒无人迹的旷野里,夜里害怕不?”“怕什么!有他在身边,堵上门管他什么豺狼猛兽在外面闹翻天,我们只管谈情说爱,困了双双进入梦乡。无欲无求,安安静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看别人颜色,不做他人嫁衣,有什么不好。”黄嫂富有哲理的回答实令人羡慕她的旷达和与世无争的生活态度。“无欲无求是假,无可奈何是真。”柳杨却冒出这么一句令人不快的感喟。她捶了他一下。
走在一棵白杨树下,黄嫂停住仰望似有所思的看着一个大鸟巢出神……“不要发神经了。”黄哥说着催促大家离开。黄嫂却笑着:“别害臊,没人笑话你。”“怎么,这树还有什么秘密?莫不是董永七仙女的结拜处吧!”她笑着说。“说来可比天仙配动人。”黄嫂欲言又止的笑看黄哥。黄哥却一本正经的摇手示意……她却穷追不舍的纠缠不清。无奈,黄嫂讲述了在此发生的一桩趣事:那是去年夏天我们被派到这里打渔,为了集存烧柴和割茅草过冬,就在这周围工作。忽见一只大天鹤在树上鸣叫两声掠空而去。你老兄放下柴刀走到树下:“今天我给你弄两个丹顶鹤蛋回去下饭。”说着他正往树上爬,我在寻思树上的鹤蛋与草中的雁蛋有什么不同,别以为他只会打渔嬉水,实际他也是上树能手。看到他快接近鸟巢时正仰望伸手,我想今天是要尝鲜了……突然一声惊呼,啊的从树上摔了下来。我当时还未回过神来,他却躺在地上浑身打颤,口里不住的喊:“蛇,蛇……”我瞅瞅周围没有发现什么呀,赶紧将他扶起,“别吓我,哪来的蛇!”他指着树上:“鹤巢里尽是蛇,有的干了,有的还在蠕动,蛋就在蛇铺的窝里有几十条,真的可怕!”我平常也最怕蛇,听他一说,抬头一看透过树枝隐约可见颜色不等的蛇类横七竖八的躺在许多蛇打造的鸟巢一动不动。见状我也不顾他拔腿就跑,他还一瘸一拐的追着我喊:“不怕,死蛇,也不会掉下来。”其实他比我还怕,要不怎么害的我给他按摩几天。说的她直往他身后躲。黄哥:真的,此后我们很少往这里来。后来我一直很纳闷,蛇怎么会爬到树上替鹤筑巢?经过观察才知道鹤是食蛇的,蛇也最怕鹤,鹤为了寻蛇,往往在空中长鸣,蛇就会自动的躬起身来一动不动,鹤用自己的长脖子挑起蛇腰振翅飞去,放进树巢,集少成多。遗憾的是在此处生活什么龟蛋、鸭蛋、雁蛋、鹅蛋、野鸡蛋……几乎都吃遍了,就是没吃过丹顶鹤蛋。
提起蛇来,心有余悸,她将黄嫂推向柳杨:“你嗅一下他身上有啥味?”他莫名其妙,黄嫂真的搂住他,上下嗅了一遍:“死丫头出什么洋相?只有男人味。”
“你真仔细闻闻!”黄嫂却又认真的嗅了一遍还是未发现什么。“你打什么哑谜,快告诉我。”她却笑的前仰后合爬在黄嫂肩上:“真的嗅不出他身上的猪粪味吗?”哥嫂俩却莫名其妙的愣在那里。
这时柳杨才发现她是拿他开心……前年柳杨随队在一个叫庆丰的山脚下搞勘测时,和指导员到老乡家借桶的一幕涌现眼前……当地人家不像北方四周垒起围墙,而是在主房外用树条编织篱笆,中间留个门以便出入。他们来到一家三间草房的篱笆坪外推门进院,空无一人,于是就向屋前走去,边喊:“有人吗?借个水桶用用。”喊了几遍,无人应声。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檐下,抬头只见屋门上方左右各放一只木箱,中间一个食槽,通常认为这不过是主人喂鸽子的木笼,所以也就不大在意的伸手推门。就在这喊声未落手触门环的当儿,突然从两旁木箱里蹿出两条擀面杖粗的黄花蛇来伸出头一伸一缩的堵住了门口。一霎时吓得他俩直往后退,不小心跌在身后猪圈旁的稀粪堆里,弄得浑身猪屎,臭气熏天,猪在圈里哼哼,人在地上打颤,腿也软了一时难以站起,黄花蛇还在警觉的探头守门。指导员操着山东话:“我操……操……”操了半天才发出操他奶奶的随手拔出手枪,说时迟那时快随着枪声左边一条蛇垂着脑袋吊在门旁一动不动。
闻声从屋后赶来的老大爷手提锄头站在面前:“你们是土匪怎的,大白天持枪抢劫。”指导员指着死蛇:“吓死我啦。”转身一看才发现宠物被杀,怒不可遏的吼道:“我在自己家养蛇守门从不伤人,关你什么事?伤害它。”俩人从粪堆里爬出来,好一番解释,又赔礼又道歉,最后拿了二十元才作了结。事隔半年,谈起当时情景她总要猪啰猪啰的喊他两声,并下大力气将他当时穿的衣服拆洗多遍。“总感觉他身上有股猪粪味,这下你真闻闻。”说的大家哄笑不已。“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咱弟兄是同病相怜,叫她俩开心笑话吧!”黄哥拉着柳杨说。
告别了黄哥黄嫂,他俩顺原路往回走,此时酒精开始发作,她是有点醉意了,只见面若桃花娇艳动人,步履蹒跚不胜酒力。口中喃喃自语:“待月西厢下,迎风半户开,拂墙花影动,知是玉人来……自从消瘦减容光,万转千回……你知道崔莺莺当时的心情吗?知道咱演西厢记的感受吗?你知道拷红的滋味吗?当你唱出婚姻事天造定人力难违的时候我……”渐渐口齿有些不清。于是扶她在一垛茅草堆旁坐了下来,她紧靠在柳杨身上渐渐入睡了。望着她那酒后憨态,他抱着她享受着温暖阳光的抚爱,聆听着鸟语婉转和她那微微的喘息之声。将她轻轻放在草堆上脱下外衣将她盖好,他自觉烦躁不安,四肢乏力,于是躺在她身边昏昏入梦。在朦胧中首先被惊醒的她啊的一声腾的坐起紧抱柳杨,正在她周围吃草的狍子闻风而逃!俩人相视而笑,惊魂未定的她依在他怀里:“睡梦中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头上抓挠,乍一看以为是群狼争食,想着这下完了,要葬身狼腹了,所以赶紧将你推醒。没想它们胆小如鼠,争相逃脱。”
“我看你不比狍子胆大多少,要不你的胸脯仍然狂跳不已。”说着伸手抚摸着她的酥胸以证实自己说法。推开他的手似有所思的问:“你在搞野外踏荒时,遇到过狼没有?曾听老机手说曾在狼群中救过一个青年。”“不但经常碰到,最多的一次四只,凭感觉我认为人与动物遭遇是互防互怕的,这时候是勇者胜,或各自避开和平共处,否则必然两败俱伤,或一方惨遭伤害。不过第一次遇到狼群真有点心惊肉跳!”
“那么多恶狼还没有集体会餐将你撕吃了啊!”她担心而又玩笑的问。“没有,它们可能知道我们还没相识,所以留着我们走到一起时再决定是先吃男的呢还是先吃女的,或者男女共餐味道可能更美。也或许感动了上帝下令不许伤害我,等浓雾过后再算总账吧!”
“说的倒美,谈起当时境况,以后我好逢人就夸夸在北大荒既有打虎英雄,也有斗狼汉子。”
“那是两年以前的事了,有一天我带一条两米长的标杆踏荒步测,一边绑草把,一边记数据,听到身后动静,回头一看,一只狼顺着我走过的线路向前逼近,瞪着一双幽蓝的眼睛走走停停似有警觉。当时我并不胆怯,凭我的体格对付一只恶狼绰绰有余,何况我曾是平原省第一届运动会上的健将。幼时在家常听老人教导,狗怕摸,狼怕戳,也就是说遇到狗追咬时你只弯腰往地下一摸狗就会以为你要拾砖头砸它,所以就夹着尾巴逃走。若遇恶狼你只要端起手中长棍直面而上它就退避三舍自行逃离。当我端起标杆准备一搏时,后面又出现一只,这下麻烦了,我想着,但表面仍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怎样应对,是避开还是逃离,事实上逃跑是不可能的,用两条腿和四条腿竞争,何况还有一只紧随其后,结果必然失败被其扑到,后果不想而知,于是我舞动手中武器,一式‘火燕舞翅’,接着‘横扫千军’,意图将它们吓跑各行其道只求相安无事。可它们并不在意,对我的把式(当地语)毫不惊惧。蹲在那里即不前进也不后退,嗷嚎大叫,时而跳起,时而扑倒,看来是在寻找进攻时机。我紧握武器直视对方判断它们的进攻方向,养精蓄锐,蓄势待发。就在相互僵持的时候,几乎同时又出现两只,前后左右形成包围圈,仗着势众向我逼近。我想完了,已到穷途末路,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了,于是将自己平生所学的‘达摩棍’法依势展开……霸王举鼎,猛虎翻身,白蛇缠腿,撤步挑石,中冲弹弦……使尽浑身解数,我进它退,我退它进,穷追不舍,嚎叫跳跃,看来我是黔驴技穷了。我想它们在等我精疲力尽的时候扑倒我共同撕食,想到自己被吞嚼的惨状,害怕了。但求生的欲望使我坚持下去不能放弃一线希望。就在这四面受敌几乎要倒毙荒郊的当头,忽然摸着身后的干粮袋,不知怎样灵机一动摸出一个硬硬的窝窝头,想着这也算是一件武器吧,于是就瞄准一只饿狼用力砸去,但未击中,我后悔不已。谁知它们却一哄而上争食地上滚出老远窝头。噢,原来它们想吃的不是我而是我袋里的干粮,于是趁机逃跑,不远,它们争食完毕却又追来,这下我心里有数了,不再将整个窝头扔出,而是掰开一块一块的抛,它们也就一块一块的抢,我也就一步一步的挪,就这样跑跑停停,追追赶赶,最后干粮完了,只好将空袋抖抖摔在地上以求谅解,以表诚意。可那些家伙仍不依不挠的围着我前窜后跳。就在这时听到拖拉机的吼叫声,我顿觉勇气百倍,不再委曲求全,直往机声处扑去,它们也毫不示弱紧追其后,待看到拖拉机这庞然大物时,傻眼了,个个愣在那里不知所措。机车看到我那狼狈的样子掉头向我驶来。它们感到不妙,大敌当前,落荒而逃。躲进驾驶室内,浑身瘫软,喘息不止。就这样狼口余生活了下来。事后我想人们常说的群狼不吃人也有一定道理,可能谁也不愿承担首恶之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