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命运之中冥冥有安排
王氏说的杨举子,名杨攀龙,字柳桥,晚号希夷子,也住仙鹤街。据说杨一生鄙薄功名,不应科举。琴棋书画、诗样样皆通,是县内外知名才子。全椒至今仍存有杨举人为当年县令朱寿祥在县城内釜山所建造的“课桑公园”大门联:“与循良、结两世之缘,德泽涨襄流;听隔溪、父老相呼,也携着壶浆,闲谈乔梓。寄乐利(喜获其利)、在数年而后,离怀感春暮;问何日、使君再到,就此间杯酒,同话桑麻。”遗迹。
联中:“结两世之缘”是指朱寿祥之父朱根仁,于光绪初年也曾任全椒县令,故云;“乔梓”典自《尚收大传.梓材》,二木名,乔,父道也。梓,子道也,因以喻朱根仁、朱寿祥父子二县令。而“使君”,在汉代称刺史,后为对州郡长官的尊称。也代指朱氏父子二县令。
且说,王氏哥哥从自家铺子里包了一大包熟牛肉,转向杨举人家走去。
杨举人离牛肉铺只有数步之远,平时大门紧闭,很少看到有人来往,王氏哥哥走到杨举人门前,见大门紧闭,便举手拿起门环轻轻扣了几下,只听门呀的一声开了,从半开的门中露出一个身穿灰布褂子老妪很惊讶说道:“原来是王老板,有什么事吗?”
王氏哥哥说:“久仰杨老爷大名,与杨老爷邻居几年了,早就想来拜访杨老爷,只是……”
老妪说:“哦,我家老爷平时是不大见生人的,不过王老板是邻居,远亲不如近邻,今天我家夫人要生伢子,老爷正在厅中等候,我这就带王老板去见我家老爷。”
王老板说:“谢谢大妈,就劳烦大妈了。”
杨举人小院是三进,老妪带领王老板,不一刻就走近二进门,老妪向前指了指说:“你看,那手中拿书的就是老爷了,请王老板站在这稍等下,我这就替王老板通传一声。”
王老板顺着老妪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内室厅堂敞开,一个约莫五十多岁老头,虎背熊腰,头戴方巾,手中拿有一本书,在厅堂内踱着方步,一条灰中带白的大辩子在腰后随着脚步走来走去左右晃动。
王老板听了老妪嘱咐,止住脚步,便不敢走动,悄悄立在二进后门槛前等候老妪通传,大气也不敢喘。眼见老妪走近杨举子身旁,还没有开口说话,只听“哇”的一声,从内室传出婴儿洪亮的哭声,又一个身穿青布褂子的老妪急急忙忙从内室走到杨举子身边说:“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人生个小子,夫人让老爷给小少爷起个名子呢。”
杨举子听了老妪说夫人生个儿子,不禁喜上眉稍,看了看手中拿的《楞严经》,稍稍沉吟一会,便说:“世间诸因缘相,六尘,十二处,就叫尘因吧。”
说起这杨举子这个儿子杨尘因,后来长大成人比其老子要出息得多了,不但在在全椒的历史上是一个大大的名人,即使放在中国近代历史上也算得上是一个出了名的大名人。
据全椒史料记载:杨尘因自幼聪慧,年14进学,时值孙中山先生倡导旧民主主义革命,遂赴日本留学,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并在日本追随孙中山革命加入了同盟会。
武昌起义后,杨尘因受《申报》报馆经理史量才之聘,担任该报副刊编辑,起初著有《江湖廿四侠》在申报副刊上连载。后来有幸结识了在沪做寓公的原北洋政府外交次长唐有壬。杨尘因与唐交往中,从唐有壬那儿了解到很多有关袁世凯称帝活动的电文及新华宫内的一些内幕,于是杨便用章回体写成了一部反映袁世凯复辟帝制始末的历史小说《新华春梦记》。
《新华春梦记》多以唐有壬讲述的亲眼所见的史实为据,以辛辣、诙谐的手法揭露了袁世凯强奸民意、卖国求荣的行径,以及筹安会的丑行。并还用较多的笔墨描写了蔡锷讨袁之义举,以及蔡锷与妓女小凤仙的爱情生活。
甚至连毛泽东称赞的现代唯一的中国圣人文学家鲁迅先生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也提到过《新华春梦记》这本历史性的小说;被誉为“一代史家,千秋神笔”的著名演义小说作家、历史学家蔡东藩著述的《民国演义》更是大量引用了《新华春梦记》的许多史料。
杨尘因阅历广泛,知识渊博,生前与梅兰芳、苏曼殊、柳亚子、等文学、艺术大师私交较好。新中国建国初,杨尘因应好友著名京剧艺术家周信芳和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央戏剧学院院长欧阳予倩之邀,出任华东戏曲研究院编剧。后改任上海戏曲学校顾问,加入上海作家协会,从事编研处从事文学历史资料整理工作,间或与昆剧作家苏雪安、伍月华等人合写过剧本,直至1961年病逝于上海。
闲言少叙,且说老妪听了杨举人给儿子起的名字,欢喜地说:“尘因!杨尘因,阿弥陀佛,尘因名字有佛缘,小少爷有名字了,我告诉夫人去。”一边唠唠叨叨,一边转身走进内室。
带领王老板的老妪,也一边向杨举人贺喜,一边指了指站在二进门槛边的王老板说:“这是隔壁卖牛肉的王老板,今天特地来拜访老爷。”
王老板听了老妪介绍,提了手中的牛肉,连忙走向前弯腰行了个礼,说:“久闻杨老爷大名……”
杨举人没等王老板说完,立即截断王老板话头,对老妪说:“妈妈在我家做事也有好一段时间了,难道不知我家规矩吗?请送这位老板出去,老夫是从来不与商人打交道的。”
王老板本想将手中的牛肉递到老妪手里,听了杨举人的话,将提牛肉的手又缩了回去,尴尬的楞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老妪向王老板使眼色,让他快点离开。王老板只得扫兴转身向外走去,出了二门,背后就听杨举人说道:“快去拈桶水把这院子清洗一下,免得这铜臭气污了我家院子。”
王老板从杨举人家出来,心里弄了一肚子闷气,心想,这做生意的就不是人吗,或许有一天变了世道,那些县老爷跪到在商人面前,把金钱当作亲爹,也让我们商人出出这口恶气才好。
王老板回到妹妹家,将杨举人不愿意接见的经过说了一遍,妹妹听了大失所望,着急地说:“若是让伢子去学校,就怕那石少爷和王小爷又来纠缠不休,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
哥哥想了一会说:“不如让成荣到南京学做生意吧。”
王氏说:“南京?南京人生地不熟的,成荣还小,又没有认识的人,到南京能学什么生意?”
哥哥说:“妹妹记不得了?有一个表叔在南京开家皮货店,那一年还到过我家,送给父亲一件绵羊羔皮背心呢。”
妹妹恍然大悟说:“记得,记起来了,哥哥一提,妹妹想起来了,那时妹妹还没有出嫁呢。唉,多年没有走动了,不知这表叔可还认得我们吗?”
哥哥说:“妹妹就说傻话,俗话说,表亲,表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更何况听父亲在世时说过,这位表叔从小还曾经受过父亲不小资助呢。”
王氏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毕竟也识得几个字,听过“孟母三迁”的故事,知道环境对儿子成长的重要性,听了哥哥的话,想了想便说:“也只能如此了,先让妹妹与你外甥商量一下,我们家这位小祖宗就是一条犟牛,不商量好了,心机都白费了。也请哥哥尽快到南京跑一趟,看表弟能否让成荣到他那儿学做生意。”
哥哥说:“行,就这样说定了,南京那儿随时随地可以去,等妹妹说服侄儿同意了,我立马就去。”
且说,禹拳师被母亲罚跪在父亲像前,思前想后,想到父亲死后,母亲辛辛苦苦抚养自己费尽心血,不禁对自己行为大有悔意,打算从今以后好好读书上进。等到母亲告诉他想让他去南京学做生意时,虽然出乎意料之外,但听说舅舅到杨举人家受到的屈辱,不禁激起一股牛脾气来。心想,离开全椒也好,免得今后遇到石少爷和王小爷纠缠不好意思面对。不吃馒头也要争口气,学里出来考个举人又有什么了不起,秦桧考了状元当了宰相遗臭万年,至今还跪在西湖边呢。做生意就不能光宗耀祖,出人头地了吗?吕不韦做生意做出了宰相,被司马迁和后人赞誉为“富好行其德”;“治国衣臣、兵家奇才、华商鼻祖”的范蟸在帮助越王打败了吴国后,不也是浪荡江湖经商去了吗?随即爽快的答应了母亲与舅舅的安排到南京学做生意。
或许冥冥之中,禹拳师命中早有注定,到了南京不久,拳师便鬼使神差般的拜了名震四方的江湖大侠甘凤池嫡亲传人童清泉为师,从此真正走向通往武术大师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