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孙一新决心弃笔从戎
且说,拳师跟随董老师当晚到了全椒县立中学校流亡所在地程家市广平镇,与其它老师一样被安排住在广平镇一排简陋的土瓦房子之中。
程家市乡位于全椒县西南部,东与二郎口镇交界,北与马厂镇接壤,西与古河镇相连,南与和县、含山隔滁河相望。
日本鬼子打到全椒后,县政府也流亡到了程家市广平街。
广平街道是一个古老的集镇,已有千年历史,自古以来商贾云集,是全椒、和县、含山周边三县重要的商品物资集散她。这里有方圆6平方公里的梅花垄汉宋古墓群,有建于南朝时的丰乐城遗址,这里更是一代文豪吴敬梓的故里。
吴氏先祖自江苏六合迁至全椒后一直定居于梅花垄一带,直至吴敬梓祖辈才迁居县城附近,时间长达百余年,造就了吴氏家族的空前繁荣。
抗日战争时期,程家市广平街道还曾是国民党七县流亡政府临时驻地。
全椒县立中学校迁入广平,也成了全椒教育最高学府所在地,更是共产党开展抗日救亡活动的重要区域。
拳师自从被县立中学校董衡仲校长招聘到学校担任学生武术教师后,每天根据学校教学课程安排,认真教授学生习武练功。
且说,这一天武术课,拳师按往常一样正给学生教授童子功基本功,忽然发现有一个青年汉子挑着一个木匠担子进了校门,直接走到体育场上放下挑子,站立在学生们后面,跟从学生们一样练习起基本功来
拳师定睛一看,这不是了孙老师吗?怎么到挑个木匠担子到学校来了?
等待学生下课,拳师立刻走向孙一新,边走边说:“孙老师,你这是唱的是哪一出?怎么挑个木匠担子到学校来了?”
孙一新看拳师向自己走来,连忙快步迎上来说:“早前就曾说过,日本鬼子打到家门口,国家都快灭亡了,还教什么书,从今而后弃笔从戎,不干教师了。前几天遇到董老师,董老师说他们学校有一批桌椅板凳需要修理一下,我就来了。”
拳师说:“那太好了,我睡的那张床断了一条腿,暂时用几块砖码上,睡下总感到有些不稳,等会也帮我给床安个腿。”
孙一新说:“董老师也与我说了,这都是小事一桩,我这次来主要是来拜拳师学武艺的,还希望禹拳师收下我这个徒弟。”
拳师说:“孙老师是要干大事的人,怎么会在此瞎耽搁时间呢。”
孙一新说:“不瞒拳师说,听说大墅曹万书,南屏的王永这些小青年比我小了十多岁,都投奔延安了,最近我也想学习他们投奔延安打鬼子,又感到自己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便想借着修理桌椅板凳机会,想先跟拳师学几招本事,以备将来到延安参加八路军打鬼子。”
拳师呵呵一笑说:“学习拳脚功夫可不是三两天就能够掌握得了的呀!”
孙一新说:“知道,当然知道,学了拳师武功基本招数后,我自会慢慢地练习的。”
拳师说:“打鬼子何必一定要到延安投奔八路军啊!这儿政府就有一个什么‘动委会’专门宣传组织打鬼子的,你文化又高,正适合到那帮他们宣传打鬼子。”
孙一新说:“你是说经常贴标语的那个‘抗日救国动员委员会?’”
拳师说:“是,是的,就是这个‘抗日救国动员委员会?’宣传抗日最积极。你看学校里里外外那些抗日标语都是他们‘动委会’写的。”
学校这些标语也和孙一新在其它地方看到的一样,大多都是诸如“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抗日高于一切,一切服从抗日”、“坚持抗战反对投降,坚持团结反对分裂,坚持进步反对倒退”等内容。孙一新没有进学校大门就已经看到了这些口号式的标语。不过,孙一新从来不相信政府说的与做的会一个样。
孙一新说:“我知道这个‘抗日救国动员委员会?’,不过是政府下属新设立的一个机构。指望国民党政府打鬼子?我是看透了,这些官员个个腐败透顶,整天打着抗日旗号,只知道搜括民财,大发国难财,见到鬼子只恨爹妈少生了一条腿,跑的比兔子都快,有谁会真心抗日?”
其实,不但孙一新烈士那个时候对“抗日救国动员委员会”不甚了解,即使今天,也仍然有很多对共产党党史没有深入研究的人,恐怕也未必对当年国民党政府下设的“抗日救国动员委员会”知道多少,为了让读者了解故事的背景,这里有必要对“抗日救国动员委员会”介绍一番。
简单地说,“抗日救国动员委员会”是西安事变(又称双十二事变)后,蒋介石接受“停止内战,联共抗日”的主张,同意第二次国共合作的产物。
1936年12月12日,为了劝谏蒋介石改变“攘外必先安内”的既定国策,停止内战,一致抗日。时任西北剿匪副总司令、东北军领袖张学良和时任国民革命军第十七路军总指挥、西北军领袖杨虎城在西安华清池发动“兵谏”,扣留了时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和西北剿匪总司令的蒋介石,时称“西安兵谏”。在中共中央和周恩来同志的主导下,最终以蒋介石接受“停止内战,联共抗日”的主张而和平解决,促成了第二次国共合作,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成为时局转换的枢纽,十年内战的局面由此结束,第二次国共合作初步形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初步形成,成为国内战争走向抗日民族战争的转折点。
安徽省民众总动员委员会与全国各地动委会一样,同样是国共合作抗日在安徽的产物。
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李宗仁被国民政府任命为第五战区司令长官兼安徽省主席。李于翌年二月到当时的省会六安就任,并随即组建了“第五战区民众总动员委员会”,后改为“安徽省抗日民众总动员委员会”,主任委员由李宗仁兼任。
安徽省民众总动员委员会旧址位于六安市城关,时代为1938年。该旧址原为六安文庙,现存中、后大殿,东、西廊房。
该委员会是一个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组织,各阶层人士的代表都有。主要任务是统一领导抗日民众运动,通过各种形式,组织群众协助政府和军队开展全面抗战。为加强对动委会的领导,中国共产党先后派了张劲夫、周新民等一大批共产党员到各级动委会和工作团去工作。这时动委会各地的实际领导权掌握在地下党和进步人士手里,使得抗日动员运动在安徽开展的轰轰烈烈,深入人心,对于贯彻执行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方针,换起广大民众起来抗日,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拳师见孙一新不大信任动委会,便说:“也不尽然,你说的那个大墅曹万书离我家不远,他的父母原来我们是认识的,二十一二岁的样子,他就在‘动委会’工作,前一程子还见到到学校给学生作抗日演讲报告,小伙子长的帅气,讲话慷慨激昂。你看学校墙上的那些标语,都是他写了拿来让学生伢子贴的。”
孙一新听说曹万书也在‘动委会’工作,连忙问:“曹万书会在这儿?”
拳师说:“他现在不叫曹万书了,改了新名,叫什么?让我想想……”
拳师抓了抓头说:“噢,我想起来了,改名叫时生,人称时同志,也有称他团长的,你看我这记性,真是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孙一新听说到延安的曹万书也在这儿,转身挑起担子说:“我这就去找他去。”
拳师说:“你这会儿鬼慌日忙的到哪找他去,他忙得屁股冒烟,整天脚不沾地到处宣传组织抗日,我近一程也没有见到他了。眼见天已晚了,不如在学校住上一晚,把学校桌椅板凳修理一下,顺便也给我床安个腿,等明天再去打听也不迟。”
孙一新听拳师这么说,想想也是,本来就是应董校长来学校修理桌椅的,怎么能没有修理就走了呢,于是又放下担子说:“也好,等我把桌椅修理好了再去找小曹,打听他不在延安参加八路军抗日,怎么又回到家乡了呢。”
拳师说:“这就对了,走,上街下馆子去,这里的油渣炒鸡蛋、吴家家宴酒梅花醇、羊肉面远近闻名,来此不吃可惜了,我请客。”
孙一新说:“怎么敢让你老破费,今天我请你老吃饭,就算是拜师酒。”
拳师说:“你个教书匠有什么钱,现在又为了抗日,连教书糊口的钱都挣不到了,不管怎讲,我在南京干了多年老板,怎么?看我不起我这老头子?”
孙一新说:“哪里,哪里……”
拳师说:“既然不是看不起我老头子,你先把担子放在门房,我们这就下馆子去。”
孙一新说:“好,既然拳师如此说,恭敬不如从命,等我把担子放下,这就随拳师去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