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孙一新宣传抗日被抓
且说,孙一新从省三工作团回到家的第二天,便前往上份王担任塾师。
孙一新在教书期间,想到皖东工委要求参加民运培训人员今后不管到什么地方,都要把积极开展抗日救亡宣传活动作为自己的主要工作,于是便常常在课余时间带领学生在集镇和村庄到处书写抗日标语,举行集会、演抗日唱歌曲。
这一天,孙一新带领学生到刚刚演出回到家中吃过饭,正准备将一捆烟叶提到堂屋准备切丝卷烟,这时黄生找到他说:“你在民运培训班提出参加共产党组织的申请已经得到批准了,明天晚上你赶到工作团驻地宣誓仪式。”
孙一新说:“省三工作团也有党组织了?”
黄生说:“省三工作团刚组建时,省委为了加强省三工作团的领导和开辟全椒地区工作,派了工委组织部长李世农(文革后期曾任安徽省委书记)和李振农、董毓华3人来到省三工作团建立省三工作团党支部组织,董毓华为书记,李振农是副书记。”
孙一新说:“童团长干什么?”
黄生说:“童苏群团长还是省三工作团团长啊,不过童团长昨天已经调到古河皖东动员指导处工作了,以古河皖东动员指导为主,在省三工作团支部党内职务是宣传委员。”
孙一新说:“组织上分配我任务了没有?”
黄生说:“董书记说,当前最重要的工作一是扩大省三工作团人员,再一个最要的任务就是不断壮大党员,壮大党的组织,组织上认为你经常组织学生到农村宣传抗日非常好,董书记还常常在会议上表扬了你,这次举办宣誓后就是让你介绍开展抗日救国宣传经验呢。”
孙一新说:“我哪里有什么经验啊,就我一个人宣誓吗?”
黄生说:“十几个人呢,我,还有司宗彝都是这一批宣誓。”
孙一新说:“你们也才宣誓入党啊,我还以为你们早已经是共产党员了呢。”
黄生说:“开始工作很忙,发展了大批党员,一直没有宣誓,这一次集体宣誓是补办一个仪式。”
孙一新说:“那好,我明晚吃过饭就赶过去宣誓。”
黄生说:“团部已经搬到大蔡村,不在艾圹了,晚上走怎么赶到啊。”
孙一新说:“怎么又搬到大蔡村了?”
黄生说:“李部长(李世农)觉得我们省三工作团已经发展五六十人了,新人员太多,根本不懂什么是群众运动,又没有机会全部送到新四军那儿培训,便提出在本地举办一次培训班,对新加入工作团的新人员进行培训。童团长建议,说办一个五六十的学习班人数多,目标大,容易暴露,便建议到他家乡赤镇宋家畈办,那里都是他的乡亲,群众基础好,于是李部长采纳了童团长的意见,住宋家坂秘密地为我们办了二十多天学习班。学习班结束先是到古河小蔡活动一个时间,才搬到大蔡村,这东躲西藏的日子还不是给小鬼子、伪军害的。”
孙一新听了,第二天一早即即前往省三团驻地古河大蔡村参加入党宣誓。
省三团党支部举办这次宣誓入党仪式不久,随着省三团人员的扩大和党员数量的不断增加,省第三工作团党支部改为全椒县中心区委,首先建立了全椒县第一个农村党支部—“中共三户侯支部”,随后又在古河周边先后建立了卜集、独山、石溪、祠山、谢店、再安等农村支部。发展党员400余人。不久,中心区委下又成立了中共古河区委,区委书记由孙一新同志担任,司宗彝任副书记。
司宗彝觉得自己比孙一新参加工作早,资格老,但组织上却让比他参加工作迟的孙一新担任正职,让自己担任一个新人的副手,心里十分的不满,甚至愤慨,由此最终背叛共产党,导致柏承君假借司宗彝的叛变炮制震惊皖东的“皖东大屠杀”——这自是后话。
自从孙一新担任区委书记后,感到责任更大了,除了仍然象过去那样认真教书,积极组织宣传抗日外,还要秘密发展党员,建立地下党组织。
本来,宣传抗日救国过去一直是公开活动,谁也不会反对。可是到了这一年十月份,不管开展什么抗日救国活动,甚至贴抗日标语,也会受到驻古河的顽军刘子清保安团的骚扰驱赶,甚至逮捕。
刘子清原是土匪出身,有奶就是娘,过去因与国民党全椒县政府有矛盾,加入新四军抗日挺进队,被任命为三大队的队长,见到新四军不不准许私自向百姓勒索抢劫,没有油水可捞,不久便投降了国民党皖东地方部队,被编入柏承君十纵队保安团。日本鬼子进驻古河后,又率千余顽军投降日本鬼子,被编为日伪“救国护民独立师”,驻扎在无为东乡与和县南乡一带与人民为敌。
刘子清自从被编入顽军后,与柏承君匪徒一样,经常以抗日为名,在古河、赤镇、善厚集周边集镇拉牛绑票,敲诈勒索,无恶不作。
随着国民党由政治上溶共、限共、反共转变到军事上进行限共、反共,1939年十月以后,国民党桂系与共产党发生摩擦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只要谁公开发动群众宣传抗日,就认谁是共产党嫌疑分子,专门与共产党作对。
这一天,骑龙集赶集,正是宣传抗日救国的好机会,孙一新带领几个学生到骑龙集找到一块空地,演唱革命歌曲,这时,突然看到围观的百姓后面有的吵闹声,随即百姓忽然散去,就见到有十几个顽军端着枪冲进了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举起枪托就暴打正在演唱的学生。
孙一新连忙将学生护在身后,愤怒地谴责:“为什么要打学生,难道宣传抗日有罪?”
一个军官的模样大声呵斥说:“抗日自有政府军队,依靠几个学生伢子唱歌就能赶走日本鬼子吗?”
孙一新说:“抗日救国人人有责,几个学生伢子唱歌虽然不能打跑鬼子,但是却能换起民众参加抗日……”
军官说:“我看你在这里鼓动百姓,可能就是共匪。”说到这里,对拿枪的士兵说:“把这个人捆上带走。”
拿枪的士兵听了,立刻上来几个人将孙一新捆上带回十游击纵队驻地。
孙一新父母听说儿子在骑龙集被保安团抓了,顿时吓得痪坐地下大哭起来,媳妇听说丈夫被抓到保安团,一时哭得急火攻心昏了过去。左右老少听说孙家老大出事了,都跑过来探问情况。弟弟还小,见到父母、嫂子哭得晕天黑地,不知如何是好,连忙将堂叔孙科文喊了过来。
孙科文说:“伯父伯母先不要着急惊慌,大哥不过是带领学生在骑龙集唱几首歌,料想不会把大歌怎么着的,我先去保安团了解下情况,回来再作打算。”
孙科文对伯父伯母安慰了几句,连忙前往保安团驻地大野赶去。紧赶慢赶,跑的气喘嘘嘘,到了保安团一打听,保安团说,孙老师是共党嫌疑分子,已经移送县党部审讯。
孙科文一听说大哥是共党嫌疑就急了,共党嫌疑那还得了,这可是杀头的罪。心想,这可怎么是好,县党部还在程家市,眼看天已擦黑,到了程家市也已三更半夜,到哪打人打听去,无奈只得暂时回家。
孙科文往回家赶时,只觉得两条腿就象灌了铅一样,越走越沉重,心想,这回家怎么向伯父伯母怎么交待呢?伯父伯母若是得知儿子被移送县党部且不急死。
孙科文一路走,一路想,猛然想到县党部王秘书,不禁心头一亮。心想,伯父家租种的是王秘书家地,伯父常说,王秘书心眼好,年成好的时候,交租时就收一点,从来不拘多少;年成不好的时候,就嘱咐租地的佃户说,今年年成不好,日子艰难,就不要交了。后来日本鬼子来了,说粮食有结余就交给政府吧,交给新四军打鬼子也行。从此干脆不收租了。找王秘书帮忙也许能够帮得上忙。听说王秘书与县党部书记金樾轩是世交,只要有了王秘书出面,应该是小事一桩,肯定没有问题。孙科文想到这里,步子顿时轻松起来。全椒中学已搬迁到程家市,王秘书是中学老师,应该也住在程家市。孙科文本想立刻往程家市赶,又担心 伯父伯母见到自己一夜没有回家定会着急,连忙加快脚步往家赶,不一会回到了叶庄。
孙科文一进门,见到伯父伯母在房子里象转魂般的转悠,便故意轻松地说,保安团说没有什么大事,县党部让大哥去党部询问一下就能回来。
孙一新父母听侄子如此说,仍然担心地问:“明天就能回家吗?”
孙科文说:“二老要是不放心,侄儿这就前往程家市跑一趟,与大哥一阵回来。”
孙一新父母说:“好侄子,今晚就辛苦你了。”
孙科文说:“打仗亲兄弟,大哥出了事,弟弟再辛苦也是应该的。”说毕,便与二老告别,又匆匆忙忙摸黑前往程家市赶路。
等到孙科文跑到程家市,几经打听,终于打到党部秘书王老师住处,这时王老师吃完早饭,刚刚拿起几本教科书,正准备到学校上班,看到有一个农民装束的青年人找他,便问:“你是谁?打我有事吗?”
孙科文说自己是租种叶村田地的佃户。
王老师说:“是今年收成不好吗?现在是抗日时期,我已经让人带信给乡亲们说了,租子就不要交了。如果尚有盈余,那就支持抗日交政府吧。”
孙科文连说:“不是,不是。”
王老师说:“那是什么?我只是教书匠,别的我就帮不了什么忙了。”
孙科文便把大哥孙一新带领学生到骑龙集宣传抗日怎么怎么被抓说了一遍。王老师听明了孙科文来意,连忙摆手说:“我只是县党部普通兼职秘书,大概他们知道我家老一辈与中央军委会侍从室金克和父辈交好,便给了我这个职位,平时只教书,从不问政治,秘书也只是个荣誉职位,对乡亲们其它的要求恐怕无能为力。”
孙科文忙说:“听说王老师与县党部金书记是世交,只要王老师肯出面求助,大哥本来就是一个小学教师,不是什么共产党,金书记不会不给王老师面子的。”
王秘书说:“金樾轩能当本县政府担任党部书记,不过是沾了他侄子金克和的光罢了,金樾轩当上了县党部书记,平日里只知道想方设法捞钱,日本鬼子来了就以打日本鬼子为由捞,没有日本鬼子,就变着其它法子捞钱,我最看不惯金樾轩依靠侄子在中央当官捞钱了,平日与他素来没有来往,现在也不便找他,即使找他,没有钱也办不成事。”
孙科文想,象他们这样的贫苦农民,把家底全变卖了又能筹集几个钱,只能向王秘书哀求。可是,孙科文无论怎么哀求,王老师始终说,不是不愿意帮忙,而是去了无用,明知受辱,去了又有何意义。
且不说孙一新堂弟忙于求人去救哥哥,中共古河区委知道孙一新在骑龙集宣传抗日被保安团抓走的消息后,也立即展开营救。
一开始听说孙一新被保安团抓去,原准备找调到古河皖东动员指导处工作的童苏群团长出面救人,保安团受游击纵队节制,游击纵队司令李本一又兼任皖东动委会主任,只要说明孙一新在骑龙集宣传抗日是受了动委会的委派,能够让李本一出面说话,孙一新就能放出来。后来又听说保安团已经连夜将孙一新移交县党部,才觉得事情有些严重起来。
大家都知道,国民党各级党部虽然没有行政权,但掌握有属于中统的特务机构,党部附设中统调查室,调查室内设机构有党政组、管训组、特种行动队、秘书室及特种行动队先特务机构,直接受到省党部领导,专门对付共产党。而省党部负责人刘真如是中统特务,反共的死硬分子,手眼通天,可以直接给蒋介石写信,在他手中不知沾满了多少共产党鲜血,即使是省主席李品仙也要让他三分。
区委立即将这情况报告皖东工委,皖东工委接到古河区委报告,回信说,全椒即将调来一位县委书记,姓徐,原是桂系三十一军一三八师政工队训导员,近日即将到古河区动委会担任指导员,徐书记在桂系有一定的关系,界时让徐书记出面,应该能将孙一新同志救出。
大家听了放下心来,只盼望新来的县委书记徐书记快些到全椒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