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二十七 徐赓二见十猴子
且说孙一新与徐赓分手后，按照与徐赓商量好的方案，立即前往石溪找到地下党支部书记李传升传达徐赓书记关于发动农民向大地主张渭清开展减租减息斗争的指示。
李传升说：“你是知道的，我们石溪村地处平湖地带，背靠丘陵，三面环水，土地肥沃，只要滁河不发大水，春天播下种子，舍得下些笨力，庄稼滋滋的长，十年就有九年丰收。可是租子太重了，收下的粮食交了租子，所剩无几，甚至渡过冬天都难，更不要说青黄不接的春上了。就说小陶村吧，自打小陶村土地被十猴子霸占以后，全部成了十猴子家的佃户。去年东头的陶老大春上青黄不接，没有办法只得向十猴子借粮食，借的是十猴子家吃剩下的碎米，到了今秋却要还整米，陶老大还不起，十猴子就派人将陶老大女儿抢了去抵债，不到一个月，就被十猴子奸淫致死。可怜啊，才只有十四五伢子呀！一个黄花闺女儿就这样被十猴子遭塌死了。”
孙一新说：“我也听说过，好象传说是偷窃十猴子家什么宝贝被发现后羞愧自尽的。”
李传升说：“这是遮人耳目罢了，谁还这敢与十猴子争个黑白长短不成。这些年，本地佃户被十猴子逼惨了，对十猴子早就痛恨入骨，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可是，庄园房屋四角有砖砌的炮楼，土围墙外面栽种一层密不透光狗棘刺，在狗棘刺周围又挖有一两丈深、三、四丈宽的水圩子环绕，仅一道吊桥通向外面。对着吊桥是放哨守卫的门楼，有长短枪几十条把守，平时进出都是些带盒子炮的官兵，谁敢与十猴子作对啊！万一惹恼了十猴子，被他杀死也是白死啊！”
孙一新说：“这个你放心，也不是要你们进入十猴子陶仓庄园与十猴子面对面斗争，是要你将十猴子作恶罪行一条一条列举出来，写成状子，组织告状的佃户到县政府请愿，到时县长朱遂和徐书记自会为你们作主。”
李传升说：“十猴子作恶罪行容易整理出来，只是需要多少人去参加请愿？”
孙一新说：“自然是去请愿的农民越多越好，请愿农民多了，更会引起政府和社会的重视。”
过了几天，李传升将告发大地主张渭清的状子送给孙一新看，状子列举了张渭清违反减租减息、奸淫妇女致死、吊打农民伤残、发放高利贷盘剥农民等十大罪状。
孙一新说：“有多少农民愿意参加请愿？”
李传升说：“已经有八十户农户，老老少少一共有二三百人呢。如果嫌少，还可以再动员一些农民参加。”
孙一新说：“原来以为没有人敢站出来告状，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多农民参加，够了够了。”
李传升说：“农民这也是被十猴子逼急了，现在十猴子借着抗日救国为由，对佃户越加的狠了，反正不告状饿死也是个死，说不定告状告赢了还有一条活路。”
孙一新说：“我这就告诉徐书记去，你们听候通知，随时准备拿着状子带领农民到县政府请愿。徐书记说了，到时他会请县长朱遂亲自接下你们的状子，为你们作主。”
过了两天，孙一新对李传升说：“徐书记说了，让你明天自己带领农民直接到县政府请愿吧，我写了几条标语，你找几根毛竹将标语举起来，到时会有人接下你们状子的。”
李传升说：“你不去吗？”
孙一新：“徐书记说了，我目前不宜露面，将来另有任务，我就不去了。”
于是，李传升第二天一早便带领八十多户口，二百多农民，到了程家市，高举孙一新写的“实行减租减息，我们要活路！”标语，齐刷刷地跪在县政府大门前请愿。
徐赓早已派人在政府门前等候，见到请愿的农民一到，立即将县长朱遂叫了出来，接下农民状子。
朱遂说：“乡亲们，你们的状子我接下，本县一定替乡亲们作主，请你们回去听候本县的消息。”
李传升将状子交到朱遂手中，正准备带领农民回去，这时老陶低声叽咕说：“我们走了，县长要是不处理，我们不是白跑一趟了吗？”
李传升听了想，老陶担心不无道理，既然已经来了，何不等待处理结果再回去，也好向乡亲交待。于是决定让请愿的乡亲继续跪在政府门前请愿。
当时，国民党安徽省政府在古河设立第五、第九行政区督察专员公署，所辖各县流亡政府均设在程家市一带，农民打着标语，跪在县政府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朱遂一见请愿的农民不愿意回去，便对徐赓说：“就是处理，总要将张渭清请到这儿协商吧，石溪离这里约莫也有五十里之路，这都快晌午了，就是派人到陶仓请张渭清，也要有个时间，让这些农民跪在这儿，影响究竟不好，仁兄有何办法？”
徐赓想了想，现在让请愿的农民回去，明天把十猴子请来协商，若是十猴子扯皮不同意减租，县长又能奈何？不如趁热打铁，将十猴子请了来，有了这么多农民跪在政府门前，也给十猴子一个压力，让县长好说话，于是说：“既然农民不放心，不如派人前往石溪把张渭清请了来，张渭清家有辆吉姆，这里人骑上自行车，来回也要不了多少时间，有了农民在这里请愿，县长说话也硬气些。”
朱遂说：“好，就依仁兄的意思办，不过，我这底下的人你是知道的，没有几个懂事会说话的，如果仁兄能够辛苦一趟陪同前往，遇事能拿个主意是最好的了。”
徐赓想，朱遂说的也对，这又不是请张渭清喝酒，即便是请喝酒，张渭清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什么酒宴没有见过，何况是请他来商量减租之事，这就等于剜他的心，割他的肉，怎会轻易就范。徐赓想到这里便说：“为了抗日，怎敢说辛苦二字，我这就跟着去。”
徐赓也借了辆自行车，跟随县长指派的县长身边通讯员小吴很快到了石溪陶仓大门前。
陶仓大门前吊桥平时是平放的，时有人进进出出，今天却高高吊起，别说进人，连一只蚂蚁也爬不过去。守卫的门楼上不但有长短枪把守，楼下大门口还站了两个带盒子枪的官兵。
徐赓与小吴下了车，一看这架式，就知道，十猴子早就有了准备，既然来了，只得让小吴喊话。
小吴大声喊道：“我们是朱县长派来找张老先生有事商量，请让我们进去。”
门楼上守卫说：“今天我们家老爷请谭司令打牌，谁也不接待，请你们回去吧。”
不管小吴怎么喊叫，楼上守卫装作听不见，再也不答理他们。
徐赓见小吴喊叫没有人理采，只得站出来喊道：“我是区动委会指导员徐赓，前几天还在你们家见过张老先生，烦请通报一声，就说徐某人特来拜见。”
站在楼下的卫兵拍拍腰间的手枪说：“快走，快走，快点离开，我们司令在这与张老先生商量抗日大事，不要耽误了司令正事，再不走，张老先生认得你，老子这枪子儿却认不得你！”
小吴说：“徐指导，这怎么办啊？真是气死我了，这些兵痞说得到做得到，我们走吧，不要把小命丢在这里。”
就这么走了，那些请愿的农民怎么办，现在他们跪在政府门前，满怀希望的等着自己呢。徐赓想了一会说：“有了，我有办法，我们叫不开门，总有人能够叫开十猴子大门。”
小吴说：“谁啊？有谭司令撑腰，十猴子有持无恐，谁能让这老狗日的开门呀！”
徐赓说：“我有个朋友在石溪皖干分校担任政治教官，我这去请他们来帮忙。”
原来，李本一初到古河任五区行政督察专员时，身边既没有可用行政之才，又没有信得过的人。
行政督察是省政府的派出机关，负责督率所属各县县长处理地方行政事务。督察专员可不是带兵打仗，只要会打枪就行了，处理政务极需文人之才辅助。于是，李本一向省长廖磊要来几名广西学生军帮助处理政务。而这些要来的学生兵大多数却是共产党员身份。其中地下党员赵卓，王见久被李本一安排在石溪皖干培训班分校担任政治教官，相当于共产党的党校一样，既为军队输送人才，也为地方政府输送人才。
小吴说：“石溪皖干培训班不但是李专员的宝贝，也是廖磊省长的宝贝，能将培训班教官请来，谅他十猴子不敢不给面子。”
徐赓骑车来到石溪皖干培训班，找到期赵卓说明来意，赵卓说：“李司令也是支持减租减息的，为什么不直接找李本一呢？”
徐赓说：“这是县政府应该处理的事务，县长答应处理了，何必再找督察专员？若是李本一受了十猴子好处，即便不反对，借口公务繁忙拖延下去，这要拖延到哪天？”
赵卓说：“说的也是，为了把稳起见，我把五战区政工二队几个人也喊来一同去助助威，那几个人都是我的学生，王见久也在哪儿，我让王见久把他们带过来。”
徐赓说：“那就更好了。”
赵卓立即拿起电话说：“请接政工二队。”
电话接通后，赵卓又说：“请找王见久同志接电话。”
不一会儿，只听赵卓说：“徐赓同志来求援。”
接下赵卓便把徐赓发动群众减租减息怎么来怎么去说了一遍。说完后又说：“把二队几个学生都带过来，我就不信十猴她娘的还敢与政工二队作对。”
赵卓放下电话不久，就远远听到一阵鸣鸣的汽车声，转眼便见一辆美国氅逢吉普停在门外，车上站有五六个武装整齐的士官生。
徐赓随赵卓跳上车，到了陶仓大门前停下来，赵卓与五六个士官生一齐跳了下来列队站立在车旁。
赵卓喊话道：“请转告陶老先生，我是石溪皖干分校政治教官赵卓，带领五战区政工二队特来拜访。”
楼下的卫兵先是看到一辆军用吉普停在门前，接着又见五六个军官从车子上跳下来，个个腰别手枪，威风凛凛列成一排站在门口，一个说：“ 你们哪个部队的？”
赵卓骂道：“妈拉个巴子，你们眼瞎了，耳朵也聋了不成？没听到老子喊话？快去告诉你们长官，若是耽搁老子公务，老子告到廖省长那里，让你们长官吃不了兜着走。”
卫兵听了连忙敬了个礼说：“是！”便屁颠屁颠往内院跑去。
十猴子听了卫兵报告，不禁疑惑地问：“你们五战区政工二队怎么与那个姓徐的搅和在一起了？”
潭摹宁说：“姓徐的原来就是从五战区政工队出来的，听说是个共产党，没有想到这家伙能把皖干政治教官赵卓也请了来。”
十猴子说：“政治教官能管到司令吗？”
潭摹宁说：“陶老有所不知，那个政治教官赵卓深受李司令信任，若是让李司令知道，又告到廖省长那儿，抗战非常时期，说我在这儿打牌，还真不好自圆其说。”
十猴子说：“听说廖省长生病住院，命在旦夕，已经……”
潭摹宁说：“陶老你是知道的，我与李司令一贯不和，而李司令对赵卓是言听计从，这次我不便出面，你老先去应付一下如何？”
十猴子听潭摹宁这么一说，不禁心凉了半截，心里暗暗骂道：“喂不熟的白眼狼，平时吃老子肉，喝老子血，关键时候却当缩头乌龟。”，想想无计可施，只得出来跟随徐赓到了县政府，答应农民提出的一切减租减息要求。
徐赓担任全椒县委书记后，在进步人士国民政府全椒县长朱遂的支持下，终于取得了“三七减租”斗争的胜利。
请愿的农民买了鞭炮，敲锣打鼓，庆祝“三七减租”斗争的胜利。
事后，徐赓又建议在石溪街头树立石碑，并刻上80个佃农的姓名以作纪念，不知在全椒这块土地上，七八十年前由共产党领导的农民阶级与地主剥削阶级斗争取得第一次胜利的纪念石碑还在否？若是忘记了初心，忘记了共产党当年领导农民与地主阶级斗争的艰难，把共产党当年带领农民与地主剥削阶级斗争取得胜利的见证石碑没有保存下来教育后人，且不另人感叹万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