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井离乡,打工在外,丁昌辉似乎总有一种流浪与飘泊的感觉。很多时候,伴随他的是孤独与无助,烦恼与忧思,痛苦与伤感。
兰柳回老家将近3个月,丁昌辉不打算租房子了,一方面可以节约房租和水电费,另一方面是一个人住确实太寂寞孤单了。
星期天那天上午,丁昌辉就搬到蓝野电子厂集体宿舍住了。
集体宿舍住的人多,环境卫生不好。楼道走廊死角等处虽有清洁工打扫,但仍然可见塑料袋、纸屑、杂七杂八的废物。尤其是大宿舍里的每一个小房间的门口外摆放着散乱不堪的脏鞋,散发出倒胃的脚臭味。靠近厕所旁的房间更无法让人忍受,一些不讲卫生的素质差的人上厕所后也不冲水,弄得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屎尿味,令人作呕,难以久留。甚至有几个家伙早晨起来竟然在洗漱间撒尿。有一次,丁昌辉看见了,非常气愤,当着那个人的面说他没有教养,一点道德也没有,个人修养太差了。而那个人还咯咯咯地傻笑他假正经,臭美,没见过场面,见识短浅,大惊小怪的什么呀。
开始一段时间,丁昌辉很不习惯,觉得集体宿舍的生活卫生因个别不讲究的人搞得乌烟瘴气,仿佛回到农村的生活状态,村头村尾、屋前屋后到处搭盖茅厕,躲在墙角偏僻地方可以撒尿,一种原始、野蛮、贫穷、随便的生活状态,根本找不到现代文明的气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他也再不为这些烦恼的琐事生气了。甚至有时候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这些闲事了。顺其自然,慢慢习惯了。
每到夜晚,宿舍里闹哄哄的,有嘻笑打闹的,有打牌消遣的,有侃大山吹牛的,有说下流肮脏话的,差点把楼顶水泥板震塌掉。
日子就在苦思冥想中流逝,时光就在不知不觉中走过,丁昌辉感觉不到打工生活带来经济收入增加的快乐,似乎感觉生活在有意捉摸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兰栁带着刚满月的孩子在他身边的时候,丁昌辉忙得要命,早晨起得早去菜市场买菜,买菜回来后,又到租房后面的井里打五六桶水放在厨房里,然后才匆匆忙忙洗漱,再骑着那辆旧自行车急急忙忙赶到厂里上班。中午在厂里吃了中饭,又心急火燎般骑着自行车往租房赶,回到租房抱小孩玩,让妻子兰柳做饭吃。等妻子吃过饭后,又急着往厂里赶。等到星期天不加班时,帮着妻子带孩子、洗衣服、收拾屋子等等,忙里忙外的像上紧了发条的时钟时刻嘀嗒转动着。晚上还起床来喂米糊,换尿布,哄孩子睡觉。有时,一个晚上只睡4个多小时,弄得眼睛都睁不开。到了白天上班时,常常不敢长时间坐下来,只要屁股一着椅子就想打盹,只好到制造现场车间拉线上去走走,实在想打瞌睡了就跑到洗手间洗一把脸,清醒一下头脑。日复一日,就这样艰难地度过了每一个难捱的白天和夜晚,直到兰柳和孩子回到老家的那一天为止。
丁昌辉现在回想起来,真有点佩服自己的坚强意志和忍耐心。当然,也是生活所迫,条件所限,被逼到那个份上也属无奈。
可是,妻子兰柳走后,丁昌辉下班后回到宿舍,除了看书或写点东西外,就是躺在床上痴思默想。无聊的时候,丁昌辉也想去看看投影录相打发时间。看过几次后,大都是色情或暴力的片子,没有什么艺术价值可欣赏。
丁昌辉很喜欢跳舞,记得在上大学读书的时候,每到周末的舞会都参加不误。自从他出来打工后,已经三年没有跳过舞了,更别说踏入卡拉Ok歌舞厅的门了,直到那次被徐清萍她们邀请到夜花心娱乐中心歌舞厅与梅香跳舞时,才过了一把舞瘾。丁昌辉一个人静思的时候,常常感叹人活着是多么的无奈多么的身不由己啊!时间能冲淡人的梦想,环境能改变人的本性。命运的多舛,生活的艰辛,使得丁昌辉度日如年,深感枯燥乏味的日子缺少绚丽的色彩和澎湃的激情。
异地多姿的丽空永远属于那些幸运的人,他乡美丽的月夜永远属于那些潇洒的人。每当夜幕降临,丁昌辉独自面对空空的宿舍时,孤单的心袭上许许多多的忧思愁念。他多么渴望和煦的阳光照耀抚摸曾经创伤的心灵,多么需要微风细雨滋润甘涸已久的心田。谁能安慰自己骚动不安的心湖,谁能温暖自己冷冰的心房?从他离开县报社的那一天起,他犯上了轻度焦虑症,对未来迷茫,对生活失落,对现实失望。他在生活中无聊着,在无聊中等待着,在等待中盼望着,在盼望中寻觅着,在寻觅中想象自己想要的生活状态。
在他离开故乡的那一天起,心里希望一切重新开始,闯出属于自己的新生活。可是现实是一座又一座阻挡阳光的山,新的环境并没有对他眷顾并温柔以待。南下打工后这段日子里,没有一个日子令他真正心醉过,没有一个日子使他真正开心过。
在他梦想升起的地方,他的梦想已破灭了。他毅然离开了县报社那个不适合自己呆下去的地方,远离了那个不待见他的一把手,还有那个一把手下面的二把手三把手,那几个势利的掌管权利的顶头上司。年轻气盛并富有才气他心知自己没有关系,没有背景,无钱无靠,土里土气的,自然不被欣赏。唯有离开,另谋他途,寻找新的出路。
每每想起这段日子,丁昌辉的心里堵得慌,总有难以名状的苦涩滋味在内心渗透。
一个美丽的日子来了。
一个美丽的故事开始了。
8月30日那天中午,丁昌辉正趴在办公桌上打盹。梅香咚咚咚敲开了品保部QA室的门。不等丁昌辉开口,梅香便问:“请问晚上有没有空?如果有空的话,我想请你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可以吗?”
丁昌辉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好呀,谢谢你的盛情邀请!什么时间,什么却方?”
梅香脸上飘过丝微笑,把眉一扬,说:“晚上7点半,碰头会合地点约在女生宿舍楼一楼门口。”
丁昌辉投过深情的一乜,说:“一言为定,准时等候。”
“恭候大驾,不见不散!”梅香灿然一笑,开门跑了出去。
丁昌辉在晚上7点15分就来到了女生宿舍一楼门口等候。他上穿一件黑色的短袖T恤衫,下穿一条灰色西裤,脚穿一双白色回力球鞋特别干净整洁。头发梳得很齐整,像是三七开的发型。
7点30分,陆陆续续的应邀嘉宾到齐了。梅香是最后一个下来的。她今晚特意粉饰了一番,眉毛也细描过,嘴唇涂了淡淡的的口红。丁昌辉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只见她上着一件无袖白色短棉衫,下穿一条白色超短裙,脚系一双高跟白凉鞋。看上去,苗条的身姿更加洒脱、清丽,宛如一朵缭绕凤凰山麓的白云,呈现百态千姿。
丁昌辉悄悄地从身后拿出一只大白兔布娃娃轻轻地递到梅香的手里。梅香接过来抱在怀里,开心的笑着说:“谢谢!”她接着用嘴亲了亲布娃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这时,雅莲走过来摸了摸梅香怀抱里的布娃娃,说:“哇塞,好漂亮!”说完,并用力抢了过来。梅香忙伸手去抢回来,雅莲一闪,没有抢到,装作很生气的样子,说:“快给我,雅莲。”
雅莲故意噘起了嘴巴,说:“好好好,给你给你,你的心肝宝贝!没人抢你最珍贵的礼物!”她把布娃娃递给了梅香。
雅莲这一说,梅香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把布娃娃挡住脸,心里甜滋滋的。
阿苗催说走吧。梅香突回过神来,转身对大家说:“走了走了。”
大家在说说笑笑中向凤凰工业路那条美食街漫步而行。梅香和丁昌辉走在前面,梅香一面用脸和鼻子碰触布娃娃,一面对丁昌辉说:“你有心了,我好喜欢这个布娃娃!“丁昌辉侧看梅香的神情很好看,漂亮的脸蛋满溢着无比开心快乐的笑意,越看越像三月里的野百合一样美丽。
他们一行人从街的这头走到街的那头,不知选择哪家餐馆。九个人站在十字路口四处张望。这时,梅香问丁昌辉在哪一家吃?丁昌辉答道随意一家都行,只要干净、宽敞一点的就好。梅香最后选定一家叫“乐也乐”的餐馆。
丁昌辉一伙人刚落座,老板娘亲自热情的递上点菜单。梅香请丁昌辉点菜,丁昌辉把菜谱推给了阿苗。丁昌辉有一个毛病,他不擅长点菜,凡朋友聚会同事聚餐,他是从来不喜欢点菜的。
不一会儿,菜陆续送上来了。先是上了一道小葱伴豆腐,一道糖拌西红柿。接着又上了一道凉拌拍黄瓜,一道排骨炖蘑菇。紧接着又送上两个拼盘,一盘松脆蚕豆果,一盘甜团花生仁。最后送上二个硬菜,脆皮烧鹅,干锅茶树菇。
梅香说再点二个菜吧。丁昌辉说:“够了,吃了再说。这么多菜了,够吃了。你太客气了。我们玩的是开心,吃的是快乐!大伙坐在一起陪你开心热闹一下,庆祝这个特殊的好日子。”
梅香说:“OK,听你的,后面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