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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宁多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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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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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草莓》连载

第二十六章

自从那天在福永医院发现姐夫丁昌辉的秘密隐情之后,兰馨接连几天都像掉了魂似的,不安的心甚是烦躁,上班没精打彩,下班后心思沉沉,心里充满纠结、郁闷、痛恨、无奈的思绪。她的未婚夫岳雨滩深感奇怪,总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他怀疑她是不是中了邪了,对她呵护有加,处处小心,关心照顾,怕她出什么问题。其实,他哪里知道她心中的难言苦衷?

姐夫丁昌辉出轨那件事像一把暗火一样蔓延在兰馨的心坎,搅得她夜夜难眠。她的脑海里闪现那个年轻漂亮女人的影子,挥不去,抹不掉,驱不散。她整日在绞尽脑汁,希望能想出一个对策或办法来妥善处理。可是,时间已一天一天过去,光阴分分秒秒流逝,她隐隐地预感鈊那个女人已对姐姐造成一种潜在的威胁,她要想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把姐夫从那个女人身边夺回……想到这里,她心里很矛盾,有点心乱如麻。她想,与姐夫正面交锋有伤和气,又怕陷入一个尴尬的困境中。若找那个女人摊牌,又怕会弄巧成拙,适得其反。她脑袋里一片空白,平时聪慧灵敏的她,在这节骨眼上却一愁莫展,毫无办法。

兰馨吃过晚饭后,走出了出租屋,向附近小卖部的电话亭走去。她边走边想,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要先告诉姐姐,不能再瞒着她了。此时此刻,她感到女人如果得不到男人一辈子的真爱,那女人心里就没有幸福可言,只有悲哀和可怜陪伴余生。她从这件事看到了姐夫是一个多情的男人,却不是一个专情的男人,她从心里开始憎恨他。

兰馨揣着一颗扑咚加速蹦跳的心抓起了话筒,拨通了家里的座机电话。那头电话铃声响了三四下,听筒里便传来母亲的声音:“喂,哪个?”

“妈,我是兰馨呀,你身体好吗?“兰馨含着眼泪说。

“兰馨,你吃过饭没有?妈很想你,我身体还好。深圳那边冷不冷?家里冷了,这几天都在下雨。记得天冷了要加衣,不要着凉感冒了。在外面生活不易,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免得我们在家里担心。对了,雨滩他在吗?”兰馨妈在电话里对她说。

“他今晚加班,我一个人出来打电话。”兰馨说。

“哦,他对你怎么样?待你很好吗?”兰馨妈不安地问。

“妈,你放心,他待我很好,就像爸待你一样好。”兰馨笑着说。

“瞧你这孩子说话。你们二个人要和气,互相照顾,互相关心,要互相谅解,不要争吵斗气……”兰馨妈叮咛着。

“妈,爸身体还好吧。他晚上还喜欢看电视看到很晚吗?”兰馨问道。

“他那老习惯改不了,不到深夜十一点不熄灯。”兰馨妈唠叨说。

“你劝他早点睡,不要看到那么晚。年纪大了,早睡早起,保重身体要紧。”兰馨关心的说。

“我们身体都还好,哎,就你爸的这个电视迷的坏毛病丢不掉,真拿他没办法。“兰馨妈显露出无奈的口气说。

“妈,你叫姐姐来接电话好吗?我想跟她聊聊。"兰馨压低了声音,话里掺进了抖动的语音。

兰馨手握着话筒在轻轻的抖动,她害怕姐姐听到这个不幸的、悲痛的消息会精神失常,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变成疯子。她在痛苦的煎熬着,到底该怎么办呢?是说还是不说?

“喂,妹妹,你好吗?找我啥事?”电话那头响起了姐姐兰柳沙哑的声音。

兰馨怔住了,说不出一句话来。

“妹妹,有什么事?”兰柳干咳了一声,问道。

兰馨的泪水夺眶而出,溢满双胛,依然沉默着。

“妹妹,你说话呀!”兰柳忍不住催问。她听见电话里传来兰馨吞咽口水的“咕咚”声。

“姐,……”兰馨哭泣着,将上周在福永医院看见姐夫陪着一个陌生年轻女人去做B超检查的事说了出来。

“兰馨,你亲眼看见的吗?”兰柳瞬间感到突然被冷箭射中一样惊魂未定,一脸惊愕地追问道。

“姐,难道我还骗你瞎说吗?”兰馨依然哭泣着说。

“天哪!该死的……”兰馨从电话那头听见姐姐歇斯底里的悲痛之声,她又恨起自己的嘴巴,后悔打这个电话来了。她恨不得把话筒砸个稀巴烂。

兰柳丢下话筒,几乎昏了过去。她脑子麻木了,感觉屋子在旋转,屋顶的灯光在旋转,这个世界在旋转。

兰柳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摇摇晃晃的走回睡房。她随手关上门,眼睛里满是泪水,好想大哭一场。她怕吵醒二个在甜梦中的孩子,用毯子蒙住头躺倒在沙发上使劲地痛哭起来。

爱情不在了。婚姻幻灭了。家庭破裂了。兰柳在心里自言自语地苦吟着。她仿佛跌进了一个波涛汹涌的大旋涡水流里,肚子里灌满了苦涩的水,身子愈来愈沉,最后被冰冷悚骨的水流吞没了,她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丝光明和希望。在绝望中,她想到了死的念头。她想不通这事,她想不出别的想法,只有死,才能摆脱这个不幸和痛苦,才能彻底忘了伤心的人,忘了伤心的事,忘了这一切的一切……她在胡思乱想中愈陷愈深,终于不能自拔。她发疯似的从沙发中窜起来,向着屋角那台缝纫机冲过去。

她视爱情比生命还重要,如今爱情在她心中已经永远烟消云散了。这个痴情的女人开始蔑视世界上的一切虚伪的、经不起时间考验的爱情。不幸的婚姻就如一张纸,经不起风吹雨淋,悄然没入尘埃中,化为乌有。她在丧失理智的疯狂中,她绝望的从缝纫机的抽屉里摸出一把剪刀,向着手碗一划,一股腥红的血流了出来。剪刀从手中跌落,她瘫倒在地上。

兰馨打完电话后,心里总不踏实,心湖好像有一只水桶漂浮一样,一上一下游荡冲撞。她返回出租屋后,脑子里有一个不祥的预感,右耳根热烘烘的,右眼皮不住的在珧闪。她独自在屋里转来转去,坐又不是,站又不是。她和衣躺在床上,心里担忧着姐姐会不会出事。她在烦乱的心境中焦急,恰巧这时岳雨滩提前下班回来了。

岳雨滩在冲凉洗澡。

兰馨隔着布帘说:“我出去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说完,便掩上了门出去了。

兰馨心急火燎般的,快步走到附近小卖部的电话亭拨打家里电话。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一阵紧急的电话把兰柳妈从梦乡中惊醒。

兰柳妈披衣起床,抓起了话筒:“喂,谁呀?”电话那头传来兰馨惊慌的声音:“妈,你快去叫姐姐,我有急事找她。“

“她早睡了。这么晚了,有事明天再打电话吧。”兰柳妈不紧不慢地说。

“哎呀,妈,你去叫一下好吗?真的,我有特急的事找她,快点去吧!”兰馨撒娇的急催道。

兰柳妈拗不过小女儿,便过去敲兰柳的睡房。她轻敲了几下,没听见回应。平时兰柳没有这么睡得沉。她想,也许是兰柳带孩子太累了吧。她又用力敲了几下,里面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她觉得有点奇怪,便使劲推开了门,拧开了电灯。她看见兰柳躺倒在地上。她跑过去一看,吓傻了,兰柳的手腕静脉被割开了,地上血流了一片。她大呼一声:“老头子,不好了,兰柳……她出……事了……”兰柳妈结结巴巴的话没完,便用手压住兰柳的手腕处,抱起她往门外挪动。

这时,兰思臣边穿衣服边跑了进来,他接过兰柳妈怀抱中昏迷不醒的大女儿往门外跑,边跑边喊:“快打急救电话,叫镇医院来救护车……"

“唔……唔……唔……"一阵刺耳的救护车的警报声由远及近传来。此时,兰思臣已在门口等候救护车的到来。一瞬间,河中滩镇医院的救护车开到了兰思臣的家门口。车门迅速打开,从车上跳下万个医护抢救人员,快速用担架把兰柳抬上了救护车急救处理。

车门“呯”的一声,救护车鸣着警报器向镇医院方向飞驶而去。

兰思臣离镇医院很近,不到5分钟车程。很快,兰柳被送进急救手术室里抢救。

兰柳妈和兰思臣站在急救室门外焦急地守候着。兰思臣心绪不宁地来回在走道里踱步。兰柳妈一会儿到急救室门口瞧瞧,一会儿又返回楼道的长椅上坐下叹声哎气,她的两条腿直打啰嗦。

半小时后,医生从急救室门里出来了。

兰柳妈迎上去,急切地问:“医生,怎么样?”

“你们不用担心,她已脱离了生命危险,幸亏还好,割得不深,加上你们及早发现并及时捆绑止血,她的出血量还没有危及生命。由于失血过多,一时还醒不过来,现在我们正给她输血。你们可以进去看看,但一定要冷静,注意不要大声哭闹。”医生说。

兰柳妈推开急救室的门,闪了进去。兰思臣也紧跟着走了出去。

兰柳妈看到床上盖着白色床单的大女儿,感到揪心的痛,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兰柳的鼻孔插着氧气管,手上插着输血针,脸色苍白,仍然昏迷不醒。兰思臣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眼眶里噙着泪花。

兰柳妈坐在兰柳的床边,伤心的“呜呜呜”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柳儿呀,你怎么这么傻呀,有什么想不通的事,非要自寻短见呢?妈知道,你心里很苦,可是再苦……”兰思臣走了过去,扶着她的双肩劝道:“哎,事情弄成这样了,你不要太伤心了。你这样哭,要是让柳儿听见了,她心里会更受不了。你就别

哭了,好不好?”

兰柳妈止住了哭泣,用手揩了揩满脸的泪水,双肩上下依旧抽动着。

兰思臣抬起手,往外一指,说:“你回去看着两个孩子吧,这里有我守着她。”

兰柳妈怔了一片刻,才起身走出了急救室的门。

兰思臣守候在大女儿的床沿,两行老泪纵横,非常地难过伤心。

急救室墙上的钟在悄悄的走着,时针指向凌晨1点30分。

这时,外面楼道响起了急骤的脚步声。兰柳妈带着惊恐惨白的面容推开了急救室的门,用颤抖不清的声音问兰思臣:“柳儿醒过来没有?”

兰思臣答道:“还没有。医生说不要紧了,没事了,很快会恢复清醒过来的。”

兰柳妈对兰思臣说:“你打个瞌睡吧。我来守着她。”

兰思臣问她:“芬芬和薇薇醒了没有?尿湿了没有?”

兰柳妈答道:“两个孩子很乖,睡得很香。我已叫邻居乔艾花带着她们睡。”

“深更半夜的,怎么好意思打扰她呢?”兰思臣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轻轻的说。

“把两个孩子关在家里,你放心吗?我不来替你,你不休息一下,明天的商店谁来照看?”兰柳妈说话虽然语气有点生硬,但心里挺柔软的,她看着他说。

此时此刻,他知道她的心情,他十分了解她。他把目光移开,沉默不语。

兰柳昏迷了2个多小时后,终于苏醒了过来。

兰柳妈抹了抹眼角,把兰柳的一只手握在手中,轻柔的抚摸着。二颗晶莹的泪珠从兰柳的眼眶里挤了出来,她的表情看上去依然很痛苦。

兰思臣连忙去告诉护士。护士马上接通了值班医生的分机号。闻讯赶来的医生查看了一阵,叮嘱了护士几句话,便离开了。

兰柳睁开眼睛后,模糊的看到床前二位心力交瘁的老人,她意识里清醒了许多。她开始回想自己做的这件蠢事,肯定把父母急了个半死,自己不寒而栗。她差点就永远离开人间了,心里想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几乎失去了妈妈,便又悔恨深深。她完全清醒之后,脑子里产生了活下去的意念,心里涌动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通过这一趟鬼门关前的打转,使她暂时放下痛苦、伤心和愤怒,对看待事物的观念改变了,对事情的看法也改变了。她想,人生之路非常短暂,生命非常宝贵,生命只有一条毫无选择,人生之路却有千万条可以选择,好好珍惜父母给的生命,重新选择人生之路,为自己而活。如果自己真的走了,孤单的父母谁来陪伴?两个孤苦的孩子谁来疼爱她们?她们是无辜的啊!她心里是多么地爱她们呀!想起这些至亲的人,兰柳心里释然了,这点苦难又算得了什么?

兰柳虽然清醒了,但因失血过多,视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第二天还不能看清病房里的东西。

兰柳妈和兰思臣轮流守在病房里。

兰柳妈回家照看两个孩子去了。兰思臣坐在兰柳的床边,心里很平静,精神也放松了。

兰柳睡醒之后,父女俩轻轻的交谈着。看到大女儿心态宁静,气色好转,兰思臣开心极了。

整个下午,兰柳依稀中看到父亲很亲近地对着她一直微笑着,总是一副快乐开心的样子,她的心情不再忧郁沉闷,显得愉悦开朗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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