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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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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永 宋词 开封》连载

第一章 楔子

      宋词风流三部曲第一部

      柳永 宋词 开封

    (上卷 柳永之临轩放黜)

         楔子

 吟诗填词,风花雪月,该是人世间多么美妙的事。当你认真读罢这几个人的坎坷人生和悲情谢幕,也许就不会那么想了。但你的眼前一定会呈现出一条莹光璀璨的彩链,那是用千年宋词的篇章佳句编织而成的。

 你的心也会为之战栗和欢歌。

 中华民国十六年丁卯五月三日(1927年6月2日)傍晚

 号外号外!爆炸新闻!!

 国学泰斗、满清遗老王国维先生投湖自尽!

 衣衫褴褛的小报童兴奋地满大街挥舞着手里的报纸,肮脏、杂沓的街道上扬起呛人的灰尘,行人纷纷掏出铜板,将报纸抢到手里。国人脸上久已麻木、冷漠、愚昧的表情,总算在一双双举着报纸的手臂上看到些许的减少。

 惊心的粗黑字体通栏标题下是王国维先生的简介和平生成就。

 当天下午 北平颐和园

一个衣着青衫的老人久久地坐于颐和园石舫前,唯一与来往游人不同的是,他的脑后仍留着那代表清廷的长长发辫,这在已称共和十几年后的北平城里应该是绝无仅有的了。

偶有游人经过,也只是向这边投过一丝诧异的目光。

 这是个什么人,在这军阀混战、天下纷争的乱世中,难得还有闲心独自游园?是前清遗老,是隐士,还是社会名流?

 先不用说他这个人,只想想与他平时文字交往的那些人,罗振玉、顾颉刚、陈寅恪、吴宓、郭沫若……,哪一个不是学贯中西,集诗词书画金石甲骨于一身,在中华文化史上响当当的人物。

 从他那平静的面部表情上看不出他内心的波翻云涌,可是他那学问渊博的脑海中恰如那浩阔的昆明池水,表面波澜不惊,底下暗流汹涌。

老者心下暗自叹息道:……余之于词,虽所作尚不及百阕,然自有宋以后,除一二人外,尚未有能及余者,则平日之所自信也。虽比之五代、北宋之大词人,余愧有所不如,然此等词人,亦未始无不及余之处。

老者自言自语的话里有着很大的自夸成分,他说自己的词较之两宋最伟大的词人也只是略有不足,两宋之后几百年,几乎没有词家能与他比肩。

其实,人们除了熟知他的一部《人间词话》,很少有人能记得他写的一两阕词。

他眼前映现出两宋一个个著名词人的名字:柳永、欧阳修、苏轼、黄庭坚、晏殊、张先、秦观,他赞同宋人晁无咎对这七家词做的简明扼要的评价,这也是他见过的最早的词评。晁无咎认为上述词人在填词领域各有建树,都已自成一家。

另外在填词上有大造诣的还有周邦彦、辛弃疾、姜夔、史达祖等。特别是北宋还有一个女词人李清照,她的词在周(邦彦)、秦(观)、姜(夔)、史(达祖)、苏(轼)、辛(弃疾)之外独树一帜。

他也研究过她的《词论》,他认为,易安居士之词铺陈展叙,兼有佳句,正式提出词为“别是一家”之说,她又能填词又有理论,亦难能可贵也。

当下的名流郑振铎先生对其推崇备至,他称赞“李清照是宋代最伟大的一位女诗人,也是中国文学史上最伟大的一位女诗人。”这个评价也不为过。

此外还有个填词名家贺铸,老者认为,北宋末年词人中只有贺铸还能提一提,但是较之上述词家他是最次的,余者尚不足论也。

再观南宋词人,白石(姜夔)有格而无情,剑南(陆游)有气而乏韵,其堪与北宋人颉颃者,唯一幼安(辛弃疾)耳。

想到辛弃疾,老者不由得轻叹一口气,唉,宋词宋词,宋朝刚过一半,宋词就已经式微了。

最能代表宋词成就及巅峰的是慢词。小词时有佳篇佳句,姑且不论,最吃功力的是慢词即长调。若论长调,自然是以周(邦彦)、柳(永)、苏(轼)、辛(弃疾)为最工。

老者的思绪回到自己身上,他慨叹做大学问之艰难,人活于世更难。他想,余之作学问涉及面极广,余谓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为晏殊《蝶恋花》之名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人言此句或为柳永,或为欧阳修所作,且不管他。余谓自己早已过了“衣带渐宽终不悔”之第二境矣;“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为辛弃疾《青玉案·元夕》之名句。

罢了!可叹余之家国迭遭劫难,想这些又有何用?余之心情于今已是意兴阑珊了。

 老者徐徐起身,踱到鱼藻轩前,点燃一支纸烟,深吸了一口,将手中的烟抛入水中。他注视着平静的昆明池水,自言自语道:“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事变,义无再辱。”

 遂撩袍掩面,纵身跃入昆明湖中。

 一代国学大师王国维(王静庵)在毫无前兆的情形下投湖自尽,除了各种猜测,谁也不知他投湖的真正原因,这让本就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国人震惊不已。此一投湖悬案,又当誰与评说?

 他引用宋词的三句名句概括阐述了做学问做大事业的三个阶段,他说的又岂止是学问啊,人生也不出此范畴。

 呜呼!魁星殒落,留下一部《人间词话》,道尽宋词千年。

 王国维投湖的这一天,不知他有没有想到过,南方那座九百年前曾经繁华无两的大宋京城东京汴梁。肯定想过,因为他曾在《人间词话》中写道:“后主之词,真所谓以血书者也。” 这些年来,他在词学研究中与那个人心心相通,深深地体会到李后主的家国情怀、切肤之痛。

 在大宋建国初期的几十年内,词还没能上升到与国名联在一起的高度,没有“宋词”一说。词只被通俗地称为“长短句”,是由其形式体裁决定的,虽然通俗易懂,但“长短句”这样直白浅露的名称却注定永远登不了大雅之堂,它的地位也不能与唐诗相提并论。

 宋初年间,填词只是文人墨客、官僚士绅游戏笔墨的一种生活方式。

 词这种深受文人喜爱的文学形式之所以深陷低谷,以致宋初几十年间无人敢公开倡导填词,这与一首非常著名的词的诞生以及创作这首词的名人的惨死有直接的关系。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南唐不是没有机会与宋朝争夺天下,无论在经济上和军力上,论实力还要强于刚刚建国的宋朝。但是自古以来未有南人一统华夏天下,这可能是人文水土始然,于是南唐后主成了大宋的囚徒。

胜利者和失败者,在此后短短的两年间,先后以同样的死亡方式,悲惨地死去。一个死得不明不白,一个死得惨不忍睹。

 从宋初开始,填词就因李后主的惨死,迷失在低迷、徬徨、无奈、求索之中,这样的状况延续了几十年。

 终于因为一个刚出道便被世人骂为浪子词人的人横空出世,而让词这种文学体裁堂而皇之地走上前台,进而辉煌灿烂,成为家喻户晓的“宋词”。

 是他拓宽了宋词的抒情领域,是他开启了宋词的辉煌时代。

 他是名不见经传的官场上的弱者,他是生前身后最受争议和垢病,让人爱让人恨又让后人难窥庐山真面目的杰出词人。

 历史的长河流淌了千年,他的名字始终没有被人们遗忘。

 不论何时,站在黄河岸边向南方眺望,眼前的如烟雾霾和脚下奔涌的黄河总会带你走入梦境,耳畔传来悠扬的新声巧笑、按管调弦,梦幻中仿佛回到了大宋王朝。

 那是一个可歌可泣、可悲可叹的王朝,盛世繁华转眼灰飞烟灭。那是一个令人憧憬向往又忍不住要慷慨悲歌的年代; 那是一个能够寒门出宰相,将帅拔于行伍,农家子弟鱼跃龙门的年代; 那是一个让爱国志士长恨不已,文人雅士扼腕伤情,红粉佳人凋零变色的五彩斑斓的年代。

 就是这样一个大宋王朝,文学艺术异常繁荣昌盛的时代,宋词一枝独秀,成为中华文化宝库里的一枝奇葩。出现了一位领军人物,一个被世人或咒骂或推崇备至的浪子词人、风流才子的柳永柳耆卿,世人公认的白衣卿相。

 我们的故事就从白衣卿相这儿开始,不,还要追溯到更早一些,从更久远的年代说起,在他出生前几年,从宋词的源头说起。

 上面提到的这三个人:

 一个声振朝野,却又官微言轻的大词人,能量却很大,折腾得开封城乃至整个大宋朝波翻浪涌。生前遭骂,死后还遭骂。

 一个堪称词祖的亡国之君,魂灵不散,搅扰大宋一百余年,致使赵氏家族遭到与他一样国破家亡的下场。

 一个心灰意冷,见证了最后一个封建王朝覆灭的满清遗老、国学泰斗,留下一本书,掀起一场绵绵不绝的研讨宋词之潮流。活得彷徨无奈,死得孤寂凄凉。

 这三个跨度九百余年的人,他们的命运各不相同,却因宋词串联到一起,后人提到其中一个,便会想到另外两个。他们的名字就编结在宋词发展史上的篇章文字之中,剪不断理还乱。他们的生命也得以在这部《人间词话》中延续,获得永生。

 你见到他们的名字时,可能叹息,可能伤情,可能扼腕,可能垂泪;也可能愤怒,可能诅咒,可能麻木不仁,可能无动于衷。

 但做为中华子孙,你切莫说:“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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