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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二年春节快到了，市政府大院内又出现了很多的送礼者，一时间陌生的面孔和身影神秘匆匆地在大楼内外走动。
李自重好几个月都在拖拉机厂，机关的事物脱离了许多，科里有阳明代理，找他的人自然不多。
甄慧仁在市长楼和经贸委分别有一个办公室，虽说都在一个院内，毕竟不在一个楼上，公务更加繁忙了，除了经贸委办公室乔主任和市政府分管副秘书长知道他行踪外，大多数人见他一面都很难。
这天，李自重要见甄慧仁汇报工作，乔主任打电话给他，说甄主任刚回到经贸委办公室。李自重马上放下手头工作，快步上楼，刚到甄慧仁办公室门口，只见席喜顺从屋里退了出来。
“谢谢老席，还这么客气周到！”甄慧仁正送席喜顺出来。
“应该的，应该的，看看老领导太应该了！还得谢谢您给面子啊。”席喜顺忙不迭地低头哈腰退出门来，还是那么肥胖的身躯弯成了九十度。
看来，俩人完成了交易。
席喜顺也看到了李自重，对他低声说，“待会儿去找你，你先忙。”
甄慧仁知道李自重一定是有工作要回报，他了解自己这个部下，无事不登三宝殿。李自重是员干将，开疆破土，勇于创新，拖拉机厂的改制就是例子，手底下有这样的人是件好事，毕竟不能全是溜须拍马之人，虽然这个人不识时务，有时不讨人喜欢。
李自重主要是来汇报下一步工作的。他想进军水泥厂。
推进水泥厂改制工作。时间不等人，在他看来要只争朝夕的。
甄慧仁是从水泥厂出来的，厂子的情况他太了解了，知道这是一块硬骨头，不好啃。虽然拖拉机厂首战告捷，并不意味着水泥厂也会圆满告胜，这个厂太复杂，积攒的问题和矛盾太多太大，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样，一旦掀开就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
席喜顺刚才来看他是来探风声。他委婉地告诫甄慧仁，常州市水泥厂不光是他席喜顺的水泥厂，也是甄慧仁的水泥厂，一旦要搞改制，势必会涉及到原来的旧账，到时造成时局不稳，职工上访，势必影响领导的仕途。
甄慧仁懂他的意思，愿意水泥厂就这样不死不活地拖着，拖到实在拖不下去那天再说，虽然他不喜欢席喜顺软硬兼施的痞子作风。
耐着性子听完李自重详细的工作思路后，甄慧仁告诉他，马上要过春节了，为了大局着想，节前节后不宜进行大动作的改革改制。
李自重碰了一鼻子灰，沮丧地往楼下走。刚到改革办，就听见席喜顺正在和阳明、赵晶莹大声聊天。席喜顺一段一段的荤段子和奇闻轶事逗得赵晶莹笑得前仰后合，真像当年安禄山逗杨贵妃一样。
秦峰给席喜顺添上一杯热茶，默不作声地退回自己办公桌坐下。
一见李自重进门，坐在沙发上的席喜顺扭了扭肥胖的身躯，很灵活地站了起来，紧跟几步，上前握着李自重的手，非常热情地寒暄，倒像他是这个办公室的主人。
俩人这么多年工作接触，不可说不熟，但互无好感，绝不是一路人，平时交集并不多。听着席喜顺把自己夸成经贸委除了甄慧仁以外最有水平的一个人，李自重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席喜顺并没有问水泥厂改制的事，在李自重进门之前，他已经从秦峰嘴里知道了工作进度。他手拉手，边说边退，拉着李自重一直退到改革办门口。分手之际，席喜顺从他那件百年不变的皱巴巴的灰西装上边内口袋里摸出一张卡，又握住李自重的手，重重地握着摇着，然后迅速地抽开手，卡片就硬推到了到对方手里。
看着目瞪口呆的李自重，席喜顺诡异地笑了。
“多关照，多关照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