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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过后不久，北方省召开全省“两会”，赵州市随后召开了全市的“两会”。
“两会”胜利闭幕，市人大正式任命甄慧仁为赵州市政府副市长，分管经济工作，不再兼任市经贸委主任。市政府任命原主管副秘书长为赵州市经济贸易委员会主任，不再兼任政府办副秘书长。
甄慧仁搬到了市长楼，新的经贸委主任正式上任，他主持经贸委的第一件工作就是赶上机构改革。按照省市编办的要求，原八大工业局整合并入市经贸委，市经贸委一分为二，原经贸委中能源、交通、通讯等涉及国家发展命脉的职能划转市发改委，其余部分保留并改名为国有资产管理委员会，简称国资委，为市政府直属部门。
市建材工业局并入市国资委，铁军成了国资委副主任。甄慧仁在离开经贸委当上副市长后，曾向市委推荐李自重为经贸委助理调研员，想解决他的副处级待遇，谁知赶上机构改革人事冻结，终于没能让李自重提了职。
八大局并入国资委，国有企业改制成了新的国资委眼前第一要务，这也是省市成立国资委的意义。新的国资委主任主持全面工作，按照他的要求，原八大工业局局长领衔进行原系统内国有企业改制工作。铁军副主任领命进行建材系统内企业改制工作，李自重还是统筹协调全市国企改制工作，仍然是改革办科长。铁军副主任找李自重，希望他坐镇进行建材行业系统内国企改制。这与李自重不谋而合，他一直想从赵州市水泥厂开始改制。经请示主任后，赵州市水泥厂破产重组小组正式成立。考虑到该厂资产不清财务混乱的实际情况，特别聘请一个会计师事务所参加，小组成员有铁军副主任、李自重、秦峰、水泥厂李建军厂长、财务科长马艳霞、劳资科长、办公室主任朴志英。铁军召集以上人员在市国资委召开了第一次碰头会后，正式进驻赵州市水泥厂。
前期工作是先进行清产核资和财务审计，由秦峰带领会计师事务所，在马艳霞、朴志英及劳资科长的配合下工作。一周后，秦峰回国资委向李自重汇报，工作进展并不顺利。
在李建军带领下，水泥厂还在生产熟料，虽然工厂效益和职工收入不复当年，但是毕竟还能维持。自从会计师事务所三人住在厂招待所以后，水泥厂职工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有人说，查账的来了，查他个水落石出，好好查查席喜顺。有消息灵通人士说，这是要破产改制，厂子要黄，我们都要下岗。众说纷纭，褒贬不一。工作的阻力倒不是这些，主要还是来自财务方面。按照财务科提供的帐簿，经过会计师事务所盘点，发现帐实不附，账账不附。事务所的初步意见是假账！
“假账？假账！假账。”这几个词在李自重的脑海里不停地响起。如果是这样，问题就很严重。铁军和李自重不敢怠慢，回单位后汇报给主任，主任知道甄慧仁和水泥厂及席喜顺之间的渊源，很短的时间里报告了甄慧仁，并汇报了国资委党组的初步意见：鉴于赵州市水泥厂财务审计陷入僵局，厂财务科不能拿出真实有效的财务资料，建议市纪委介入。
甄慧仁告诉他稍安勿躁，待他考虑和市政府研究后再做决定。
风雨欲来风满楼。自从市清产核资组进驻水泥厂以来，席喜顺心里就没有安生过。这次审计是还和原来一样例行公事？还是就是个坎，是他不能逾越的坎？他不敢确定。他虽不在厂里，但是还有爪牙和眼线。常远还是开车，只是换到了小车班，毛怪已经在办公室正常上下班，马艳霞还掌管着财政大权，朴志英口头上还是尊重他，他的七大姑八大姨远房的近亲的在水泥厂上班的不少，各路传到他耳朵里的消息源源不断，似乎越来越不容乐观。他有点坐不住了，分别给马艳霞和朴志英打电话，特别是给马艳霞反复叮嘱，订立攻守联盟，赵州市水泥厂多年来两套账的事，他和马艳霞心知肚明。当初做两套账的初衷是出于给税务局少缴税的目的，后来演变成从工厂套取资金，进而变成了把水泥厂当成他和马艳霞的提款机。每年年终马艳霞都会把几笔几十万的应收账款从某个企业银行账户转到席喜顺开设的虚无公司财务账上，供席喜顺和马艳霞消费和挥霍，甚至当席喜顺许诺某一天两人比翼双飞的时候，马艳霞还会天真地充满遐想和憧憬。电话里马艳霞对他似乎越来越冷淡，流露出来的厌烦语气让他有点不安。他耐着性子和马艳霞套近乎，甚至腻歪着夸她漂亮有风韵，重点是告诉她千万不能把假账的事说出去，策略地告诉她如果把真帐付诸于众的严重后果，“那是要坐牢的！”
当甄慧仁给她打电话要见一面的时候，席喜顺迫不及待地连声答应。
见面是在甄慧仁的办公室，时间是在晚上七点。当席喜顺轻叩开甄副市长门进去的时候，他发现铁军在里面，他感到有些不妙。副市长没有寒暄，开门见山说了铁军副主任在水泥厂审计的情况。“你就说有没有假账？如果有，赶快拿出来。”
席喜顺肥胖的身躯扭动了几下，事出突然，情景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虽然他预料到一些，但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答复。甄慧仁告诉他，之所以和铁军先给他通气，是照顾这么多年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和水泥厂给建材局的贡献。“拿出来吧，有些事情可以照顾。你再不交帐，国资委要动用纪检监察部门，到那个时候，谁想保你也保不了啦。”
不置可否，席喜顺忐忑不安地离开了市政府大院。他当晚又给马艳霞打电话，告诫她不要拿出真实账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