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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养牛基地
憨幺娃带着如花似玉的媳妇来龙子镇找白光宗谈事。
“兄弟，我来投奔你了，到你的地盘上混口饭吃。”憨幺娃抄起一口江湖调儿。
“你这是说的啥子话哟，我又不是山大王。”白光宗笑道。
“白大哥，你好！”憨幺娃媳妇也招呼着他。
白光宗一愣，随即大笑:“哦，是你啊，苗莹莹！”
他一拳捶在憨幺娃的肩膀上:“憨幺娃，你行啊！看样子发大财了，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哟！啥子美人哦，都黄脸婆了！”憨幺娃凑过来说，“今天，我要来你宝地圈一块地儿。”
“干啥，圈地？”白光宗问，“你想圈地干啥子？”
“我想办肉牛养殖场。”
“哦，养牛？呵呵，当初咱俩淘煤时，你就想当牛仔。现在你还真当牛倌了！”白光宗脑海里浮现出那带大礼帽、腰挎手枪的西部牛仔。
“孙猴子那么神通广大也就是弼马温，我当个牛倌知足了。”憨幺娃爽朗一笑直奔主题了，“老兄，你手里握着印把子。圈一块地儿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我又不是地主。你还是看看《农村土地承包法》、《土地管理法》。我可没有那个权利哟。”
两个男人一顿酒一喝，天南地北，神吹海聊，从钓鱼岛谈到伊拉克，从美国51号军事基地谈到火星上去了。
苗莹莹就在旁边一边为他们斟酒，一边听他们海阔天空吹牛皮侃大山。
“言归正传啊，我就是想到你的地盘上找这样一块地儿，养那个东门塔尔牛……”憨幺娃把话题从天马行空中又扯到了龙子镇，又赶紧扯到了今天来的正题上。
“是西门塔尔牛，你喝多了，又信口开河。”苗莹莹在一旁纠正道。
“哦，对，西门塔尔牛，瑞士的肉牛品种。我们已经去C城肉牛养殖基地考察过。”
“好！我们龙子镇热烈欢迎刘老板。”白光宗举起酒杯，两人一碰杯，一饮而尽。
“我们政府也有这个农村养殖项目。镇政府会根据规划布局和养殖企业的要求，落实相应的养殖用地。”
“白大哥，感谢了。有你罩着，我们好办事啊。”
“你这话可不对啊。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政府依法保护养殖企业和个人的合法权益。”
“是是是！我们江湖人士还是懂规矩的。”
“不要在我这里提江湖规矩哈！我们是按政策办事。”
“对对对，政策！好好好！”
憨幺娃按照规定的批准权限和要求办理了农用地转用审批手续。不到四个月，一个肉牛养殖基地就在龙子镇天星坝建起来了。
白光宗带着考察团前去参观视察，县电视台记者也来了。
在平坦辽阔的坪坝上，绿油油的牧草长得十分茂盛，像绿色的毯子，风一吹就荡起一层层绿色的波浪，一层一层涌向远方。
憨幺娃一边走一边介绍:“这是黑麦草，肥美鲜嫩，最适合牛吃的优质牧草。它富含蛋白质、矿物质和维生素，养分含量高。”
“老远一看，我还以为是一片麦苗呢，青青的。”有人说。
一行人走到一排养殖厂房前。一股浓烈的气味扑鼻而来，有青草的味道，隐约中还夹杂着一股异味儿。
“我们基地包括四个功能区，生活区、管理区、生产区和污水处理区。”
白光宗说:“场区规划应本着因地制宜、科学饲养的要求，合理布局，统筹安排，更要注意环保卫生。”
憨幺娃连忙说:“我们都有专人消毒，实行科学管理，保持良好的卫生环境。热诚欢迎各界朋友到基地进行实地考察、参观、指导。”
憨幺娃在前边热情地引路，考察团的人一边参观一边询问。
几排牛舍保持着距离，几百头黄白相间的牛正在厩里低头吃草。每头牛耳朵上还挂着一个二维码标识牌。
“这是啥子哦？”有人非常好奇。
“这是牛的耳标，相当于牛的‘身份证’。上面记录了每头牛的性别、年龄、食量等数据。”憨幺娃一边指着牛耳标一边介绍，“牛出栏进入市场后，只要扫描这个二维码，就能查询到这头牛的相关信息。”
“好，这个操作好。为牛肉的质量安全提供了可追溯的保障。消费者就能吃上放心肉了。”白光宗赞叹道。
“对！咱们老百姓就可以吃上放心肉了。”有人附和道，“这个菜篮子工程搞得好。”
“肉牛品种很多，英国的短角牛、比利时的蓝白牛，荷兰的黑白花牛。我们基地养的是瑞士的西门塔尔牛。它生长速度快，抗病能力强。”憨幺娃俨然一个资深的养牛专家，“我们的肉牛销往全国各地，与很多牛肉生产加工厂家签订了合同。”
“你们的牛崽是哪儿来的？”记者问道。
憨幺娃说:“我们是去全国最大的C城肉牛基地进购的。”
“购买的牛崽有好大呢？”记者把话筒伸近他，又问。
“我们进购的牛崽一般都在二百公斤左右。不能买太小的，容易生病，怕养不活，风险比较大；买太大的呢，利润红箭又太小。”
说话间，几个工人推着一车牧草进来了。牛儿伸长了脖子哞哞地叫着，此起彼伏的声音在牛舍里回荡。
“我下一步计划是以自动化饲养取代人工饲养。我们将根据每头牛的‘耳标’存的数据，用机械投料器扫描二维码后，就会按食量为每头牛精准无误地投料，从而实现精细化饲养。”
摄影记者把镜头对准了憨幺娃，他侃侃而谈，参观的一行人频频点头。
白光宗对憨幺娃不得不刮目相看了:“我们的刘老板就是牛啊，追求永不止步，打造现代化养牛基地。我们拭目以待。”
白光宗从养牛基地回到镇上，到办公室学习第二天开会的文件。
白小朵发烧生病了，文雅涵坐在床边，一脸焦虑之色。她白天上课，晚上又要服侍女儿，弄得心力交瘁。
她给男人打电话，白光宗正在外面应酬。她坐在女儿床边，上下眼皮直打架，等到男人回来已是半夜了。疲惫不堪的她见到醉气熏天的男人，积怨了多日的怨气，像机关枪似的扫射出来:“上午给你打电话，你说在陪考察团。下午给你打电话，你说你在学习文件。晚上你就跑出去应酬，你这个男人，哪种场合都想去混一下，哪个人的酒局都要去陪一下！你是赶场子的跑摊匠吗？”
“这不，今天刘老板请客嘛？上午我们才参观了他的养牛基地。”
“什么牛老板，马老板？一会儿忙你的桃子园，一会儿又是你的养牛场。你还要去西天取经不？”
“我们搞行政工作的，各色人等都要去打交道，方方面面的人和事，都不能顾此失彼呀。治大国若烹小鲜哪！”
“治大国若烹小鲜！治大国若烹小鲜！我耳朵都听起茧子了。你真以为你是龙子镇的皇帝老儿。”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什么江湖？我看你就是个酒壶啊，天天肚子里都要装些酒回来才安逸。”
“你真是教学生教训惯了的。火气大的很啊？回来就没有给我好脸色看。”白光宗就不明白，这女人怎么就变得和弟媳妇郑娜一个调门儿了。
“我不发火。我天天累死累活，我还对你温柔得起来吗？你脑袋里只有你的工作，没有这个家吧。”
“我的工作就是跑动、开会、调研。开展工作、应酬，哪有不喝酒的道理？”
“你是陪酒先生吗？一日三餐不按时吃饭，酒倒是天天喝！”
“我们的工作，三教九流的人都要接触。扯蛋、蛮人、搅屎棍、滚刀皮，形形色色都有，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迂老夫子的教条主义，问题摆得平吗？”白光宗醉眼迷离躺在沙发上，十分难受，“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累呀……”
“只有你累，我就是机器人，我是铁打的，学校上课改作业，回家做饭带孩子，我就不累吗？”文雅涵埋怨道。
她那满脸憔悴之色让白光宗也很内疚。
更苦恼内疚的是白耀祖，他欠下了一屁股的债，女人又天天在耳边念经:“都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你咋没那出息呢？混得没点儿名堂！你看你哥，一镇之长，青云直上。官运亨通，财运亨通。房子也在城里买了。”
“你胡说个啥？啥叫财运亨通？我哥两袖清风。现在打工族都在城里买了房。”
“你那么有本事，你为什么不在城里买套房子？”
白耀祖仿佛被戳了心窝子。这个郑娜天天神神叨叨，自己像被她下了魔咒。又加上那个一手遮天的岳丈大人，自己在医院天天夹着尾巴做人，好像靠他家赏口饭吃的。
“老子只要待在这个医院，这一辈子活不伸展。”
他一气之下跳槽到了N城康仁医院。这是一家新建的民营医院，待遇十分优厚。白耀祖好似孙猴子跳出了如来佛的手掌心，在这里神清气爽大展拳脚，居然混得风生水起，不到一年时间，他当上了康仁医院财务科科长。
郑娜听从父母的建议，夫唱妇随。一年后也从龙子镇医院跳到了康仁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