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38、持久战
郑娜低头坐在沙发上，她父亲站在面前看着女儿。
“我们也老了。你说你，都四十岁的人了，还过家家玩呢？天天把离婚挂在嘴上当歌唱。男人是有尊严，有面子的，你要考虑耀祖他的感受。”
“要想男人是条龙，你就不要把他当成一条虫。”她母亲也出来帮腔了。
“啊，烦不烦？你们不帮我说话，向着一个外人。”郑娜十分烦燥。
“娜娜，小果都十五岁了。正是叛逆的时候，你还天天扯五奔六？你要把我们怄死？”母亲在一旁苦口婆心。
宝带河边，百亩苗圃基地里，郁郁葱葱的一片苗木，工人们正在给树苗浇水。白光宗带着几名考察的朋友在绿色的大海中徜徉。
滴滴滴，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一个女人哭泣的声音传入耳膜，不是他的老婆文雅涵，却是弟媳妇郑娜。
郑娜在那端哭泣，声音中带着愤怒:“大哥，我今天是最后一次叫你大哥。”
白光宗愣了，走到僻静处，听着弟媳妇在电话里咆哮。
“我就找你们白家能当家做主的人。我要离婚！”
“你说啥？又要离婚？”白光宗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和耀祖三天两头扯筋，这又是在扯啥？”
“我要离婚！小果跟我，他净身出户！”
“耀祖怎么了？”
“他太混蛋了！”弟媳妇咬牙切齿的。
白光宗寻思着:自己忙得马不停蹄，老婆两点一线脚不沾地，老弟家两口子还在那里吵嘴闹离婚，简直是吃饱撑得了！
白光宗等忙完了，给弟弟打电话。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郑娜的事？她今天给我打电话，吵着要离婚。”
“离就离！那个疯女人简直不可理喻，必须离了！”
看样子事情很严重，白光宗和弟弟见了面。
看到白耀祖的脸很浮肿，像膨胀的馒头，肿了一大半，青一块紫一块，更像个蹩脚的新手做的花卷。
“哟，你干了什么坏事啊，看来母老虎发威了，把你这一张脸弄成这个样子了！”
“你放心，我一没赌博成性，二没有金屋藏娇。那个狠心的娘们儿！又抓又挠，把我牙齿都打掉一颗了。”
他疼得龇牙咧嘴，水都不敢喝一口。白光宗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还在赌博吗？炒股又炒亏了吧。”
“我最近哪有炒股啊。”
“最好爪爪不要伸长了哦。我就怕你这个医院的财务科长挪用公款……”
“你这是说哪门子话？你认为我炒股炒到丧心病狂了？”白耀祖打断了大哥的话，“那疯娘们儿横竖看我不顺眼。唉呀……哟。”
“哈哈哈，咱哥俩小时候打架练的夺命连环掌也敌不过你那只母老虎的九阴白骨爪吗？你连一个黑猫子那点儿大的女人都打不过？哈哈哈！”
“哎哟……你还笑？好男不跟女斗嘛。哎哟，那女人太狠心呐，拿起一个杯子就给我扔过来，砸到了嘴巴上……”
“耶，郑娜还厉害，简直百发百中啊！你是木桩生了根哪？也不知道躲一下。”
“唉，原来我本以为找了个仙姑，结果摊上个魔鬼。这个郑娜和我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纬度的人。”
“老话说得好啊，男人有三宝，丑妻、薄地、破棉袄。”
“岳父母只生了这个独女儿，从小娇生惯养。遇到这么个女人，我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白耀祖按着牙巴，疼得不敢再多说一句。
晚上，文雅涵搜肠刮肚说尽了好话。她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才把郑娜约出来了。
在紫云轩茶楼，郑娜一脸憔悴，面色暗黄，显得十分疲惫。她一瘸一拐地走进来。白光宗本来想像一个当家做主的家长一样教育一番郑娜。看见郑娜走路摇摇晃晃的，知道她也伤得不轻，也不好的再说什么了。
“我说呀，这要是让老人知道了也不好。我今天不是当家做主帮自己的兄弟，我就是一个兄长，给你们提点建议。”
郑娜板着一张脸，把头别过去，看也不看白耀祖。
“就是呀，你看，你们俩大动干戈这弄得两败俱伤的。要是双方老人知道了，该多操心呀。”
“我就知道他妈惯着他。他们教育的好儿子，把我打成这样子，几天都起不了床。”
“你给我装。上次你摔肿了腿，绷带还没取，你都拖着一条伤腿，一摇一晃都能出去打牌！”白耀祖马上揭穿她的把戏。
“你这还没当医院的院长，就回来给我耀武扬威，抖威风了？”郑娜像放鞭炮似的噼噼啪啪。
“你别血口喷人，谁耍威风了？明明是你先撒泼的！你看你，我的这颗门牙都掉了，几天都吃不了饭。”白耀祖开始申辩。
“你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就该给你拔掉。吃不了饭也是自找的，饿死你我也不心疼。”
“眼看医院提拔副院长了，你这个傻娘们儿，由着自己性子来，尽给我没事找事，拉我后腿。”白耀祖说这话时，郑娜狠狠剜了他一眼。
两个人当着大哥大嫂的面又开始唇枪舌剑窝里斗了。这两口子就像好斗的公鸡，吵了好多年，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把家里劝架的人都搞得精疲力尽，两人又和好如初。
“你说你们吵了好多年，就是八年抗战也该结束了。” 白光宗眉头一皱，似笑非笑，“你们这内战是要打到好久啊？我看你们这打的是持久战啊！人家是白头到老，你们硬是要内战到老啊。”
一番话说得两个人无地自容，郑娜又扭过头去。
“离婚了，对孩子的伤害不小啊。我班里的单亲家庭学生，大多都有心理问题。”文雅涵坐到郑娜身边，又尽情展开她做思想工作的特长，把郑娜劝得心悦诚服的。战火终于熄灭了，她不再提离婚二字了。
时间已到晚上九点了，白小果快下晚自习了。清官难断家务事。白耀祖也知道自己的女人本质不坏，只是有点任性，控制不了情绪，就耍大小姐脾气，他趁机抛出了和平的橄榄枝:“昨天小果问我牙齿怎么了，我还说不小心摔倒了，磕掉了牙。”
“是啊，让女儿知道爹妈还动手伤成这样，如何教育娃儿？你们不嫌丢人……”
白光宗还未说完，文雅涵就用眼神制止了他继续说教下去，随即笑着说:“郑娜，你看老弟还替你在孩子面前掩盖罪行了吧？老话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郑娜沉默不语，想想两个大人发生战争，若是战火蔓延到女儿身上，女儿又处于青春叛逆期，就不好了。何况这次吵架也是自己先动手，惹怒了自家男人。她便顺着台阶下，和白耀祖一同离去了。
在路上，白耀祖又给郑娜画了很大的一个饼:“就是呵，那个副院长位置，好多人盯着。再过几年，等我当上院长了，你不就成了院长夫人吗？”
“你鬼迷心窍的。”郑娜嗔怪道，一拳打在他的手臂上。半个小时前还口诛笔伐对方的罪大恶极，此时二人并排前行，就差手挽着手回家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