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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小地主
在中介朋友的带领下，他们去看那片旧厂房。只见那里杂草丛生，荆棘遍布。疯长的芦苇把老厂房掩映在荒凉之中，厂房年久失修，墙面斑驳，残破不堪。青苔已经布满了厂房前的水泥地板，看样子很久都未有人来过。几棵高大的木棉树屹立在空旷的厂房前，枝梢绽出了红色的花朵，几只鸟儿在枝头唱歌，稍微给这片人迹罕至的荒地增添了一丝生机。
他们披荆斩棘，好不容易走到厂房门口。门掉牙，窗裂缝，厂房里面蛛网密布，机器已经锈迹斑斑，地上隐约可见尘封已久的污垢。一片破败不堪的景象，空气里都散发着发霉锈蚀的味道。
“这么小的一块地你修房子？我看你是修鸟巢哦。”白光中困惑中有一丝嘲讽。
“他们说有六亩多地，看样子也应该差不多吧。”
“火柴盒儿大小一块地。”
“你还嫌小，业主居然要七百万。”
“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啊！”
“我还是准备把它买下来。这是难得的机会，我得抓住。再等几年可不是这个价了。”
“刘老板你是赚的有钱。可砸进去这么多钱，你至少得修成蜂窝那么密，才能赚钱。”
“我准备修电梯楼房，你要不要入股？”
“我可是个干滚龙。我用我的头脑入股吧，给你当师爷经营管理吧。”白光宗笑道。
“还师爷？狗头军师吧？”憨幺娃哈哈大笑，“嘿，修别墅如何？一套就买它百多万！”
“想法是很好的。不过，修别墅也是有讲究的。联排最便宜，其次是叠拼、双拼，独栋最贵。”
“耶，脚还没迈进房地产圈，你就这么有研究了？人才啊人才！”
两人一拍即合，在中介的引荐下和业主见了面。谁知道几天不见，业主居然涨价了六十万，开口要七百六十万。憨幺娃让中介朋友从中斡旋，终于砍到了七百万，不过要买方交税。双方谈拢了买卖。半天时间不到，业主很快拟出了合同，并一式三份，交给买方一份。
双方很快聚在一起准备签定合同。白光宗放下皮包，打开合同，说:“合同我已经梳理过了，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要改一个字。”
“哦，哪里需要改呀？这是我们上午一条一条的谈好的。”业主敷衍地笑道。
憨幺娃看着白光宗，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需要把订金的‘订’改为确定的‘定’。”白光宗望着业主说。
“你们这是鸡蛋里挑骨头。”
“一字之差，差之千里。两个定金虽然概念相似，但区别在于约束力。你不会不知道吧？订金如你违约，只需如数返回。但若是定金就需要按双倍赔偿了。”白光宗看了看憨幺娃，又看了看业主。
“这块地，你还在和别人谈吧。”憨幺娃有点气愤，“做人讲的是诚信。”
“我哪有和别人谈！谁说的？”业主理直气壮，开始狡辩。
“你是骑驴找马，准备和别人谈吧！”白光宗一针见血戳穿了业主的心思。
业主无奈，只好改了合同上的那个字。
“第一次合作，我们就杀他个片甲不留。哈哈哈！”憨幺娃很得意地说。
“呵，兄弟，咱们现在好歹也是个小地主了！我马上去银行运作一件大事。”
白光宗把自己的住房去银行做了抵押贷款，又通过白耀祖牵线搭桥，竭力召唤邀来了炒股大神老K入股。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三人见面，很快谈妥了入股价钱，以七百万购入了那片地，又在滨河路租了几间办公室，办好了各种相关手续，合资注册成立了天地房产公司，准备往如火如荼的房地产市场进军了。他们站在滨河南岸，仿佛看到了一座座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
憨幺娃也不把那块宝地搁在那儿坐等升值了，他拿上本本去转悠，盘算着哪儿盖独栋，哪儿盖联排，哪儿盖叠拼，还带着卷尺，到处瞎丈量。三人商量后一拍板，施工队来了。挖掘机、推土机、装载机各就各位，日夜轰鸣奏出激越欢快的进行曲。野草刚刚铲除，厂房刚刚拆出，土地刚刚平整，地基刚刚打好，一楼的雏形已初具规模。县政府一道行政命令让高亢的进行曲嘎然而止。政府出了文件，要征收滨河那边的土地，开辟N城最大的工业园区。
滨河桥边的那块地儿也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眼看即将盆满钵满的发财美梦变成了泡沫，久经商场的憨幺娃可不干了。
“至少得这个数我才会出让。”他翘起二郎腿，“这片厂房是我做主买下来的，你们两人不出面。我来杠着。”
憨幺娃开始叨叨着算账了:“这片地至少盖三幢，三十层。”
“在这个小城里，你要修摩天大楼啊。”白光宗苦笑着问。
“那就算二十层，一梯四户。一幢八十套，三幢二百四十套。现在房子市场价二千三百块一个平方，我一套房百平的就算二十万。四千八百万，毛起算五千万。”憨幺娃目光灼灼，“我就要求政府补偿二千万，要求不过分吧？这就只是牛身上的一根毛哇。”
“你这噼里啪啦算盘倒是打得精。我看你哪里是拔牛身上的毛，你是想去拔老虎身上的毛哇！”老K笑道。
“刘乾坤哪，你真会算哟！你不是肚里乾坤大，是胃口大啊！”白光宗笑得合不拢嘴，“我实在不知道你是怎么把钱赚到手的。靠撒泼耍横啊！”
几个月磨缠僵持下来，政府补偿了一千四百百万，憨幺娃才善罢甘休。
“哈哈哈，刘老板就是牛啊，叱咤风云。跟着你有肉吃！”老K笑言。
“不过我听说滨河边那户开农家乐的三层楼拆除，赔了一千六多万。”憨幺娃很羡慕。
“这得拖几大卡车吧，啊，这是有多大一座金山哪！幸福的拆二代呀！”老K说。
“坐吃山空。你以为一千多万有多经用？遇到了一个败家子啊，一代人就挥霍空了！”白光宗说。
“我那块儿好歹六亩多，那家鸡屁股那点大一块地儿，还补偿一千多万？”憨幺娃愤愤不平。
“再说你那片地还是空中楼阁，别人是正儿八经的祖传老宅，位置又好，搭进了几代人家业，应该赔偿那些钱。”白光宗劝道。
地虽然被征收出去了，搞房产发财的美梦还没有散。老K却忧心忡冲:“我看各地出现好多烂尾楼盘哦！前几天，我听说北城那个房产老总从龙腾万里大厦跳楼了！听说他到处拉的是债。房子没修起，资金链断裂，搞得半途而废。天天都有债主上门逼着还钱。”
“是哦，现在房产泡沫已初现。不少烂尾楼开发商手里的钱，也都是来自于民间投资，最后都是弄得一地鸡毛。”白光宗说，“我们现在跟风搞房产，那是烧钱哦，砸进去只怕血本无归哟！”
“前些天，有个朋友找我联系个搞绿化工程的。他搞房产的，房子积压卖不出去，欠了银行一屁股债。”老K说，“拆东墙补西墙，只差砸锅卖铁了。”
“嘿，我们只有另僻蹊径找项目。”白光宗一个激灵，脱口而出，“我们去搞绿化工程吧。”
三个人实地研究调查，考察了市场，多方验证分析，得出结论：绿化工程前景乐观，于是改头换面，注册资金，办好了公司证件，去相关部门申请了风景园林专项资质，办好了营业执照。于是把天地房产公司的牌子摘下来，挂上了天地景观设计公司的招牌，又聘请了设计总监、管理人员和绘图设计师。三个房产投资商摇身一变，成了园林景观设计公司老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