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说,国破山河在。国破了,山河还在。一城一池的丢失、易主仅仅是一时的,可以收复。真正的正义永远会战胜邪恶。难的是被意识形态洗脑扭曲变异的道德之城的倾覆,却是覆水难收。六叔说,中国的现状,只有通过宪政,完全可以走不流血的革命。让民主之风浸润每一个有良知国人的肌肤,让自由之神飞向所有人的心田。只可惜,这一切正化作一枕黄粱美梦,让上帝拯救自己成为泡影。六叔还说,重建社会新秩序需要的是脱胎换骨的勇气,没有这种直面社会责任的担当,有序社会之风不会像明媚的阳光普照山川大地。
遗憾的是晚清新政的宪政改革和对民主的认同,国人的秉性,等不得那么久,一急,便革命了。也难怪,清政府对立宪的违背,一是聚权,二是将铁路收归国有,引发保路运动而断送了自家的王朝。当然,这个导火线的引发不能不让人联想到资本市场的疯狂,国际橡胶股票泡沫的崩盘,让大清帝国最后的一点元气丧失殆尽。当然,还有乱铸“钱币”和“结汇管制”的问题等,一个看似经济走向空前“繁荣”的大清社会,一夜间的工夫,就这么土崩瓦解灰飞烟灭了。
大清的谢幕很绅士,一作揖,体体面面地走了。
马车在山川的土路上继续行进着。太阳升的老高,满天满地的阳光照的人身上暖暖的。车坐的久了,就犯困且累,身子骨像散了架似的。碰到车辙印多的地方,还有些颠,每到这时,陈家仪就换一个姿势。
坐在车上无事,又和远方的表弟没什么话可聊,即便是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索性摸下腕上的玛瑙佛珠,一个一个的拨弄着念珠玩味。拨着拨着,就起了心意。随着佛缘的似念非念,时间就打发的快一些。有了佛念的支撑,分散了归途的寂寞,否则,这一路的颠簸,陈家仪是吃不消的。
车到白登山。沿着山脚下的路再走个把时辰,大车就将拐上进入边城的官道。
白登,山峦起伏,方圆延绵数里,不乏深山里头有人家。历史上有名的“白登之围”就发生在这里。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千多年,当年两军对峙的剑拔弩张早已尘埃落定,没有了一丝的痕迹,但路经此地的过客依然还能听到山里人和路边车马大店的老板讲述的有关汉高祖刘邦被困“七天七夜”的故事。
故事的梗概:一介布衣出身的刘邦揭竿而起,带领农民军,经过八年的拼杀,摧秦灭楚,最后建立了汉王朝。
收复被匈奴占领的疆土就成为汉高祖刘邦必修的功课。于是,他下诏亲征,收复失地,一路凯歌。不料,一代明君也有闪失的时候,由于没有采纳随行谋士娄敬的谏言,还把他囚禁于广武狱中,最终陷入匈奴单于冒顿四十万大军的重重包围。全军覆没危在旦夕,一代王朝的改写仅差一步之遥。
突围——化险为夷是用了军中谋士陈平的计谋。计谋的关键语,用重金厚礼买通了单于冒顿最宠爱的阏氏,这是正史。还有野史,单于冒顿对降军韩王信的多疑和阏氏们看到了白登山上空出现的五彩祥云等。
陈平的设局,在于抓住了单于身边这个女人的特点,欲擒故纵。俗话说,女人的貌美是占据男人心中的第一张通行证,有了这张通行证,男人的坐怀不乱就变成一句炫耀的谎言,对女人的意旨就言听计从了。计谋的细节,正史没有详载,缺乏链接和佐证。编,就从野史一类的文章中推理演绎出来。
还有另一种说法,被围的结局,你屈服,我就放你一码。对于一个马背上的民族,有酒有肉有女人,就是草原帝国的全部。
随着岁月的流逝,偶有官员路经此地,在那些锈迹斑驳刀戟瓦砾间重拾历史的沧桑。
“白登之围”成为汉高祖刘邦永远的心结。
车过白登镇,进入官道,大路两边的村庄开始紧凑起来。不像山川地带,赶上好几十里地也见不到一个村子。有了喧嚣和热闹的嘈杂,和山川的乡村小路相比,少了几分宁静。
走了一晌午的路程,日以近午,大车在一个集镇的丁字路口边停下,前面就是一家车马大店。四邻八乡赶车的经过这里,大多数都要进来歇歇脚,给牲畜喂喂草料,饮饮水,歇足了再走。陈家仪的远方表弟每次赶车进城,都要在这里歇一歇。一则牲畜比人金贵,不能累着了;二则掌柜的和东家是多年的好友,熟人熟脸的,歇一歇,用不着破费多少银子。用掌柜的话说,图的就是一个人气。在歇息的空档,讨一碗水喝,抽一袋烟,聚在一块儿聊聊荤素的事和听来的乡村野闻。有的借助车马大店掌柜提供的便利,把随身携带来的米面交给伙夫,做成黄灿灿的素糕或莜面窝窝等,就着自家带的酸菜,一顿饭就这样打发了。等到人马歇息好了,打个招呼,套马扬鞭,一身吆喝,带着一天的满足,鱼贯似的赶着车各奔东西了。只有到了夜晚,才有人留宿,多是一些远村远道的买卖人和赶车的。
赶车的远房表弟说:“家仪姐,前面就是车马大店,我们进去歇歇脚吧。走了一上午,你也累了,吃个饭,我们再赶路。”
陈家仪从佛的意境中回过神儿来,思衬了一下,问:“这儿离城还有多远?”
“不远了,”表弟说:“大约还有两个多时辰的路。”
陈家仪说:“好吧,就在这儿歇歇,你安排吧。”
赶车的表弟鞭子一甩,一身吆喝,“驾——哦——”尾声还未落音,车已拐进了车马大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