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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耀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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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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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河记忆》连载

第二十一章 任家庄的深藏与流淌

1

在南漳县板桥镇漳河和刘家河交汇之地,形成了一个海拔近千米的高山三角台地,任家庄就在这两条河流形成的臂弯里安坐。这个由水流形成的臂弯,森林茂密,丰润异常,水汽氤氲,柔软明亮,为村庄涂上一层水样的光晕,也把这块土地上前世今生创造的“珍宝”都揽入怀抱,安详而温和地等待着远方的来客。

从板桥集镇街道沿224省道,向东行驶13公里,就到了任家庄村。224省道呈弧形从任家庄穿过。

在省道左边与一条水泥公路交界处,立着进村的村标,石头砌就,上书“美丽乡村任家庄”。旁边立着一块旅游宣传牌,有简介及路线示意图。我细细地观看,很是惊讶。我知道任家庄古山寨出名,没想到有九座,一个小小的村子古寨文化这么深厚。示意图上,古寨是以红色古墙上插红旗的形式标志的,我跟着示意图,东西南北,一座一座地数着古寨的名字:毛垭寨、兴隆寨、磨儿湾寨、毛狗洞寨、点子寨、天福洞寨、小寨、娘娘洞寨、金缸洞寨。五座山寨,四座洞寨,它们均属于襄阳市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不可移动文物。其中点子寨,2008年3月,被纳入湖北省第五批文物保护单位,是截止2022年底,南漳县20座古山寨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之一。令人欣喜的是,这些古寨交通比较便利,点子寨、小寨、天福洞寨、毛狗子洞寨、磨儿湾寨离省道很近。

读着简介,对景点更是充满了向往。沿着水泥公路行500米抵达村委会,村支书都正义书记听说我们从县城来,很热情,如数家珍地给我们介绍村子里的景点,并安排妇联主任都国芹给我们带路。

2

点子寨,是去任家庄心心念念之景,念着它的名字,就觉着神秘,就满心向往。

点子寨在三组寨湾,从村委会去有10里路,坐落在离漳河不远的刘家河岸。刘家河从雷坪天鹅池穿山越岭而来,流经任家庄七八里,在两河口与流过九龙观村、河口村的漳河汇合,给漳河注入新的力量。

站在224省道徐家湾,点子寨外貌看得很清楚,直线距离1500米。村委会正在做旅游开发,计划在徐家湾修建一个观景台,站在观景台上将点子寨、小寨、天福洞寨及漳河大峡谷尽收眼底。开车沿着村委会门前的公路向东南前行,按路标的指示,不需要导游就能顺利地去点子寨。

山陡,路也陡。一路上,看着立在路边的指示牌,心里特别温暖。过了果木坑,很快就到了寨湾。

寨湾前面是一块偌大的平地,面积约8000平方米,古时候是喂马的地方,传说这块地里的马粪足有三尺厚,马粪改良了土壤,全部是黑土,至今仍然是肥沃的良田。寨湾原来是一个大屋场,住有8户人家,2000年以后,因交通不便,陆续搬了家。我以为点子寨在农户后面的山上,可都主任说在那块平地的下面,心里有些惊奇。

我们穿过平地,站在平地的边缘,一看,下面是一片高山峡谷,原来我们在高山顶上行。

远看,点子寨,孤峰傲立,山尖上,碉楼高大,很是壮观。据村文书任家宏考证,在寨湾罗氏始祖墓碑上刻着“大清国襄阳府嘉定都点子湾任家庄司”的字句,落款是“乾隆六十年乙卯”。原来在清朝乾隆年间,“寨湾”叫“点子湾”,村子就叫“任家庄”,“点子寨”因位于点子湾附近而命名。

此时是晚秋,漫山遍野都是醉人的红叶,点子寨就像身披霓裳的仙女,亭亭玉立在群山中。点子寨西面是刘家河,东面是漳河,坐落在两河相汇形成的臂弯里,会有满山满谷的云雾。“晨雾中的点子寨像披上婚纱的新娘,朦朦胧胧、隐隐约约、神神秘秘,好看得很呢。”都主任一脸灿烂地说。我相信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此时我眼前就幻化出点子寨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犹如琵琶半遮面”的美景。

通向点子寨的路,仅有一条小路。就是从我们站的山坡下去,穿过一道山梁,高大的点子寨大门就在眼前。其它三面是悬崖峭壁,攀爬异常艰难,民间有“铁打的襄阳城,攻不破的点子寨”之称。

点子寨坐北朝南,南北两面都是双重大门,双重大门之间是一个“瓮”,诱敌深入,然后瓮中捉鳖。山顶是碉楼,有观察孔、射击孔和炮孔,有雉堞,防御工事完备。依山脊建造寨房,有36间石头房子,房子建在山脊两边的悬崖上,中间是一溜石条砌就的台阶,像一条“袖珍街道”。寨墙高五六米,均是双墙,近两尺宽,石块砌得齐展展的,很有匠心。寨墙下面是悬崖,是大河。越过时间,便俨然见到几百年前的人们,如何精心设计,如何驮运石头搭建寨房的情景,心生敬佩之情。

点子寨规模并不小,能容纳上千人避难。在寨房里看到古人用过的石器生活用具,想象着古人在这里避难的情景,心里涌出一阵一阵的沧桑感。而他们的勇气和力量,从远古一直流淌至今,让我们用之不尽,像清风明月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是我们前行的精神源泉。

寨内有一古碑,高101厘米,宽57厘米,厚12厘米,碑身断为二段,碑额上横书“重修古寨”,碑文字迹可辨,上面写道:

余乡东三里修有一古砦,名点子寨。盖因代远年湮,未知建于何时,成于何人。而予观其形势,崇山峻岭,崎岖绝峭,其门城垣、房舍、□□尽系崩圮,□之址尚存。余尝登而视之乎,无不感慨太息,怅然兴叹曰:若人之防灾虑患,固若是之周详也,乃不意护久之。

邪匪忽焉蜂起,四处焚杀,遍历数省,官兵、乡勇群力剿灭,数载未熄,人民遭其蹂躏苦矣。能□□蒙恩□,令各处许修寨洞,以御贼匪,以卫民生。余为本城人民,爰约同议,各捐赀财,重修此砦,更名乐安。奈功程浩大,新旧两载,始克告竣。

呜呼!此事虽非盛举,然可全一家,可保一方,亦未人云“小善之不足录”。爰镌于石,俟后之君子得以考焉。

余者老寨主:任延、杨氏。城外修城一道、岩洞一间,系杨自修。

古碑记述了建点子寨的社会背景及重修的经过和作用,碑文上还刻有募捐的人名,落款是“大清嘉庆八年(1803)岁在癸亥秋月望日立”,距今已220年,点子寨历史悠久,是不会有疑问的。

点子寨,海拔780米,站在点子寨,可以看到它左边不远的“小寨”。山寨下是哗哗的水声,身边是各种鸟音,视线所及是丰茂的植被。满心是天籁,满眼是诗,一种纯粹的诗。

兴隆寨坐落在漳河边,就在点子寨的东南面。按路标指示,很快到了一个垭口,公路从垭口一直通到河底。这个地方叫杨家冲,是个大屋场,一位大娘站在稻场上,看到我们,热情地喊着:“都主任,你又带客人下漳河看古寨看漳河啊。”语气里是满满的欣喜。

公路一面依山,一面是峡谷,想着村民修路真不容易。走了一里多,传来了“哗哗”的水声。水声愈来愈大,漳河就在眼前。

兴隆寨就在公路下面的一座独立的高山顶上,漳河从东面山脚汤汤流过。四面陡峭,山顶是一圈高大的石头寨墙,像群山中的一座宝塔。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以前,板桥有一条古驿道,向南可通巴蜀,向北可通荆襄。任家庄是板桥的东大门,是古道必经之地。因此,任家庄的古山寨不仅具有躲避战乱、抵御敌人的作用,而且具有据守商贸大道的功能。兴隆寨、点子寨、毛垭寨、磨儿湾寨都建在古道边,都具有此双重作用。现在,224省道从磨儿湾寨北面经过,说明了磨儿湾寨处于交通要道。

毛垭寨很高,海拔1100多米。山下有一位老奶奶心疼过路人,就在毛垭寨半山腰驿道旁,搭建了个茶棚,天天从家里挑一担热茶,送到离家三里多的茶棚,免费为行人供应茶水,十几年都这样。她的善举,村人口耳相传了一代又一代。在今天的村子里,随时感受到任家庄人的古道热肠,与这源远流长的民风教化分不开。

任家庄,有九座古寨环绕,有长长的古道贯通。像一个人,时光在他身上堆积出大密度,使他少去了一些浮华躁动,多了一些沉稳,呈现一股厚重的力量,因而显出镇定自若,安宁而不慌张。这是最深厚的时光积淀带给人的美感。任家庄恰好给人这样的美感。

3

古驿道在漳河岸,漳河是古驿道的指南针。

漳河流过任家庄长达10多公里,村人对这段漳河又有不同的叫法,从上到下,叫刘家河、周家河、大块河、幸家河。漳河流过任家庄就到了巡检镇的漫云,从此,一泻而下,奔向广袤的丘陵和平原。

河的两岸山脉雄阔,高山巍峨,长着密密麻麻的各种树木和如梦如幻的青青翠竹。此时秋进漳河大峡谷,极目四望,每一个方向和角度,阴坡和阳坡都是一匹一匹红、绿、黄相间的锦缎,美得不可方物,像在童话世界里,真想喊一嗓子。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漳河养育着村人。

在这条古老的河岸,曾经是一家挨一家的造纸作坊。任家庄的先民们是看到这里毛竹丰富、水长流,才定居的。是用传统手工技术制作土纸,沿着古驿道远销荆门、远安、宜昌、汉口,由此兴家,有的成为富甲一方的大户。在兴隆寨山下不远,周家河至大块河之间的黑潭处,有一座古老的手工造纸作坊,历来生意兴隆,兴隆寨的名字就是由此而得。

村民用古老的造纸术造土纸,直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受经济大潮的冲击,才逐渐停止生产。岸边,一处处古老的造纸作坊遗址,及残缺的造纸器具,成为当下游客的一种久远的古意怀念。

任家庄两千多亩毛竹,长在山上是风景,也仍然给村人以财富。清明时节,泥土深处,竹笋露出毛茸茸的惺忪个头,胖乎乎,个大鲜嫩,它们东蹲西坐,几成独特的风景。人们掰回去,剥去笋叶,焯水,拿到集镇、城里卖,四五块一斤,也是一项收入。嫩笋头煮熟后,晒干,就可以长久保存,这种笋干,四季可吃,经过水的复活,味道依然鲜美。

砍回来的成年竹子,可以制成各种竹制用具,像晒席、背篓、竹篮、箢箕等各种用具,纯天然的竹制用具比塑料制品环保,很受人们喜爱。

漳河岸珍稀树木很多。我们在漳河边看到了三棵很大的红豆杉树,只见它们满身绿苔,根部皮肤如水墨。红豆杉,号称地球活化石,浑身是宝,皮、叶子、果实、根都可以入药。

这里更是动物的天堂。走在河岸,不时一只野兔从树林深处跑出来,惊喜地看一眼,又钻进树林里。红腹锦鸡像火凤凰一样,羽毛非常鲜艳美丽,由于原生态保护很好,繁殖很快,生活得非常惬意,人来鸟不惊是常态。

这里,山上植被保护得很好,原生态风光,大自然的造化,总是让人愉悦,会心存感念,心会变得慈和起来。

4

看一个村子有多古老,有时候只要看看村里的树就行。

走在任家庄,古银杏树、古榆树、古槐树、古栎树、古橡子树,古松古柏,在屋旁、田边、路边,不时遇见,使人感到这个村子的人多么爱惜古树。在去点子寨的路上,在风口垭,看到路对面山边长着一棵大树。树干粗大,虬枝嶙峋,树冠宽广,一看便知是棵古树。下车去看,树上挂着牌子,是棵古麻栎,树龄570岁。树皮极为粗糙,树纹深三四厘米,尤其是底部一侧有一尺来长的方形孔洞。经林业专家鉴定,是100年前被雷雨大风撕裂后留下的伤痕,眼前这棵古树只是其中的一半。整棵树树冠向后倾斜30度,看着像要倒一样,却依然坚强和挺拔,依然长得茂茂盛盛,给人以生命启示,村民给他起了一个外号:“树坚强”。

任家庄村,县政府挂牌保护的古树名木有36棵。有树龄千岁的榔树、银杏树,有600岁的槐树、柏树,有570岁的麻栎树、七叶树,以古银杏树数量最多,达20多棵。所有的古树都是刀斧下的幸存者,任家庄人自家盖房子和集体盖房子都舍不得砍上了年纪的树,对那些特别老的树,是视为“神树”,逢年过节,会祭拜,还会给它们贴着对联。现在我们看到古树上都搭着红丝带,表示着村人的敬意和爱戴。古树,有思维,会说话,它们氤氲着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村子里古树愈多,愈显出人们心地的善良,愈显出村子的温暖和温情。

有古树,就有古民居,树由人生。村里有古民居15处,古墓葬10处。错落有致的干打垒古民居依山而建,点缀于群山间,古树掩映,溪水叮咚,像一幅幅古老的风景画。

任家庄还有12座保护完好的古庙。这里的古庙,不是高大上的那种气派寺庙,而是非常平民化的土地庙,非常接地气,属于简陋的微型建筑,常见于大路边或古树下。一路边,一棵古五倍子树,参天而立,把一座寺庙庇护在它的身下,红色的外墙上写着“道法自然”四个黑色大字,好似在诠释着人类社会和自然世界的某些联系。这些古老的寺庙,从方方面面传递着任家庄古老的农耕文化,也体现着任家庄人的敬畏心。

心中没有起码的敬畏,也就没有任何约束,人就想怎样就怎样。走在任家庄,我总感到处处流淌着一种很质朴又很本真的气息,若用一个词语来概括,就是“敬畏”,这种敬畏品质是从远古一直流淌延续的传统。事实上,若对世间万物不敬畏,我们的文明也走不远去。任家庄是保护得好的原生态村庄,就源于此。

5

这里,村里的老人常对晚辈子说:“老祖宗留下的东西,糟蹋了就不会再有了,你们要好好爱惜它。”

任家庄人对村里古老的“珍宝”,除了风霜雨雪侵蚀,没有谁去人为破坏,现在更是倾力保护。

今年秋天,秋雨连绵一个月,导致山体松动,点子寨的南大门部分垮塌,村干部巡视时,发现了,立马召开会议,召集村志愿服务队在第一时间进行了修复。红色屋场长都正军带领三组公益岗位护林员义务保护5棵古树,经常清除古树周围的杂树杂草,保持古树环境清朗,让游客能近距离地观赏古树、拥抱古树和站在古树下拍照留念。他的行动带动了整个村子,各村组都义务护理所在村组的古树环境。

村民对漳河自然保护区更是精心守护。

村里实行河库长制,设立护河员,分段护河,责任到人。每个季度都带领村干部巡河一次。发洪水后,及时带领干部和村民打捞废物,清理河道。保护森林,分核心区、保护区、缓冲区。实行四不准:不准乱砍乱伐,不准打猎,不准毒鱼炸鱼,不准将农药残余垃圾肆意乱排,威胁水质。

大力治理环境,统一排污,从马家垭到西冲,埋污水管网七百多米。红色屋场长组织人员进行卫生检查是常态化工作,家家房前屋后干净整洁。任家庄的美好环境不是一日之功,从过去求生存到现在求生态,从过去求温饱到现在求环境,生态环保理念在任家庄村已经扎根,建设天蓝、地绿、水清的美好家园,是村子建设发展的根本。

二十一世纪初,任家庄人就发扬愚公移山精神,在全镇率先修了通组的循环乡村路,彻底改变了“山高石头多、出门就爬坡”的闭塞局面。现在已形成了四通八达的公路交通网络,且硬化率达百分之八十。对于有些到景点的土公路及上山的小路,常组织志愿服务队砍荆棘、除杂草、铺路面。村民还自发组织劳力维修公路。今年五月,大冲红色屋场吴家竹林子,在屋场长王文福动员下,5户积钱1000元,出动义务工52个,对所在二组的公路沿线拦水墙进行维修、加固、延长,对公路边的排水沟进行疏通。红色屋场长都正军义务把通三组的公路时常打扫得干干净净。每次下雨后,他都迅速组织人员清理路上的淤泥、石头、断枝等杂物。清理排水沟,清除路边的荆棘杂草,总是时时保持公路的干净、畅通。

在任家庄一路走着,享受着从古而今创造的美好,深感任家庄人的主人翁精神弥足珍贵,是这个古老的家园持续美好的慧根。

6

任家庄,水的滋养,山的庇护,朴素,安详,憨厚。

公路边,一座座小楼房,白墙红瓦,与山边黛瓦翘脊的古民居形成鲜明的对照。雪白的楼房嵌进七彩的大山中,是任家庄最靓丽的风景。公路、电话、网络连接着外面的世界,太阳能路灯站立房前、路边。现代文明的触角随着国家美丽乡村建设已经惠及大山深处。

走进一户两层楼房的人家,辣椒串儿挂在屋檐下,苞谷堆在院边。竹篾箢子里晾晒的萝卜还带着一股子水气,簸箕里的豆种,泛着红的白的细小花纹,走廊里堆着十几个黄绿花纹的南瓜。厨房里有液化气灶,有红砖垒砌的柴火灶,白净净的瓷砖灶台,铁锅里正“咕嘟咕嘟”冒着香气,是腊猪蹄炖香菇的清香,主人今天请了两个工,在锯屋旁的梧桐树,准备做棺材。女主人热情地给我们端椅子、沏茶,沟壑纵横的脸被太阳晒得像熟透的苹果一样红扑扑的,与她拉话,脸上始终漾着笑。

村子里,群众大舞台、文化广场,是村民休闲的乐园;文化墙、宣传栏,除宣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外,着重宣讲孝老敬老、团结友爱等传统美德。

居古地,就有古老的文化。村民吴章义、任世和是“南调喇叭”的传承人,技艺精良,远近闻名。“南调喇叭”以流传古音而经久不衰,最早从楚国宫廷传出,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素有楚文化的“活化石”的美誉。受老一辈的熏陶,年轻人也很喜欢这种古老的乐器,一支文化传承志愿服务队组织起来了,传承着南调喇叭、薅草锣鼓、劳动号子、花鼓戏、玩早船等古文化。

“将来当游客来到古老的任家庄村,一定会听着‘南调喇叭’演奏的《迎宾曲》宾至如归。”任家庄的民俗文化正在为旅游业助力,展望着旅游业前景,村支书都书记爽朗地说。而我眼前就有了这样的情景:“南调喇叭”乐师们穿着黄色的礼服,拿着长长的喇叭,对着天空,把一身的气量都用在了那个扁嘴上,吹得天地摇荡,花鸟飞扬。

一切秩序井然。秋收后,田边、田坎的荆棘都收拾得干净、亮堂,没有一株乱草,田耕得松软、耙得细碎,只等着种冬小麦、冬油菜。沿公路的田边植着各种观光树,还有格桑花、百日菊、月季等花卉。

在村里穿行,一幅幅美好的田园生活图景在眼前徐徐展开。

任家庄今天的美好,是来之不易的,任家庄人特别勤劳。

任家庄属于高寒山区,林广地少,农田分布在东坡西岭,多为梯田。在这片古老又贫瘠的土地上,任家庄人借助国家精准扶贫、脱贫攻坚的好政策,根据自家的特点,通过流转土地、入股分红、自主经营等多种渠道培植了多种特色产业,不仅使贫困户全部脱贫,而且使脱贫成果得到不断巩固。

种植烤烟二十多年,常年有3家种植烤烟大户,且大部分家户有土地流转种植烤烟,确保稳定的收入。有椴木香菇大棚100棚,年产值10万元。有年养50张蚕子的桑蚕大棚,年产值10万元,成立的有“任家庄桑蚕养殖专业合作社”。有105户养土猪,年出栏1000头左右,年产值200万左右。还有10户养山羊,22户养黄牛,102户养土鸡。与此同时,村干部还大力引导村民使用农家肥来改善土壤肥力,根据高寒山区季节晚的特点,变劣势为优势,种植各类适宜高山的有机蔬菜。还种植各种贵重药材。

这些现代化、规模化产业,是任家庄的现代“珍宝”,使任家庄人内心笃定,四季里都有事情可做,都有希望可盼。二组村民边世俊,1996年开始种植烤烟,已27年,是一位名副其实的老烟农。从烤烟产业上,他纯收益达100万元以上,在家里盖起了小洋楼,在城里买了商品房,是村里种烤烟带头人。今年,他已60岁,仍然和妻子种烤烟15亩。一组村民任加余是村里的养猪大户。2019年和2020年养猪市场行情上涨,他获纯利润50万元以上,是任家庄村易地搬迁安置后发展产业的先进模范。到今年,他连续5年,每年养猪200头以上。

任家庄人做什么事情都积极肯干。今年,任家庄一翻春就开始做土地复垦、复种、复绿工作。那些老人早心疼流失的土地了,村民很拥护,各组比着干。三组红色屋场长都正军,只有他一个在家,他每天早上四点钟就起床喂猪、做饭。匆忙吃好饭后,天才蒙蒙亮,他就用背篓背起垦荒要用的两大桶汽油、柴油和油锯、斧头、弯刀、挖锄等用具,第一个到达复垦的地方。等天大亮,其他村民来时,见他已锯倒了几棵杂树。一天结束,收工时,他又是最后一个离开,又用背篓把没有用完的油锯燃料背后去。他天天如此。锯杂树、砌扎墙、翻土,他流的汗最多。遇到难题,他不向村干部叫苦,自己想办法解决。三组村民见他如此,人人干劲足,率先完成了复垦任务。

都大伯说得好,人心齐泰山移,这村子搞得好,是靠大伙的双手。

7

十月,农田里的苞谷和各种豆类都收回了家,烤烟还生长着最后的辉煌。这一大片一大片的埫田,这一层叠着一层的梯田,全是烤烟,宽大的烟叶金黄里带着淡绿,秋阳火辣,满眼的璀灿。田里劈烟的人很多,正趁这好秋阳抓紧时间收割。

烤烟喜爱生长在空气洁净、无尘埃污染的地方,种烤烟成了任家庄的主导产业之一。这成片的烟叶,还是最美的风景。任家庄还有成片的油菜田,到春天油菜花开,层层梯田,依着山势,摇曳着锦缎般的金黄,又该是怎样的美呢?还有成片的金银花基地,五月里,金银花举着金色、银色的骨朵儿,吐着馥郁的清香,又是一番美景。

目前,任家庄正在把观光农业和观光旅游业有机结合,把特色民俗和特色民宿有机结合,紧密锣鼓地打造旅游休闲度假村。村文书任家宏说得好,我们要把原生态保护好,把村子建设得更美,让更多的城里人来这里观光休闲,来这里就不想回家。

阳光洒满任家庄,金色的十月,金色的任家庄,现代化村庄建设理念正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汩汩流淌,任家庄的家园,一定会生机无限,盛放出五彩祥云般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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