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第一次约会竟然来这么静穆萧条的地方,植被凋零,天边的云似乎也带着寒意。触眼是深冬的凉,无边的静。而他们的故事便从这个黯然凛冽的季节开始。
这个生态园才刚刚开发,加上这个季节来的人更加少。整片杉树林像一幅静止的油画。走进画中的两人边走边聊,陆成竟看到这些树木,说:“以前我做过木匠的。”
万霏儿走在他旁边,问:“挺好一职业,后来怎么不做了?”
陆成竟仍然心有余悸地说:“我恐高,装修房子的时候有一次爬高掉下来,脚底板又被一根钉子扎进去,自从那次后再也不去做了。”
万霏儿在心里忍不住发笑,这么一长相的人还恐高,她调侃说:“你恐高?不会还害怕蟑螂吧?”
陆成竟笑道:“就恐高,站在高处两腿直抖。”
万霏儿总感觉他是离婚的,但又不十分确定地问:“你这算出轨吧?”
陆成竟坦白说:“不是啊,我已经离婚了,准确的说我都没结过婚。”
万霏儿听得有些糊涂,但在心里长吁一口气,然后好奇道:“什么情况?”
陆成竟回答说:“我跟她当时没有领证,酒席也没有办。”
万霏儿追问:“奉子成婚吗?”
陆成竟很淡然地说:“她生孩子的时候我都没有去,小孩的名字还是护士给取的。”
万霏儿应了一声:“哦。”继续问:“那你们为什么分开了?”
陆成竟回答说:“我回到家里的时候两个人正在房间里。”
她立马明白了,又问:“为什么想到约我出来玩?”
陆成竟说:“因为你好玩啊,其实我们性格很像,都是有话直说,说完就不往心里去了那种。”
万霏儿疑惑道:“是吗?”她很怀疑陆成竟对自己的判断,这才见过几次面啊。但陆成竟没有说话,脸上露出肯定的笑容。
一阵风刺过,万霏儿打了个喷嚏,陆成竟说:“冷啊?我把外套给你穿。”
万霏儿急忙拒绝说:“不用不用。”说到衣服,万霏儿想起在车上看到他的纹身,便问:“你这纹身洗过啊?”
陆成竟说:“嗯,害怕有些客人不敢坐。”说完,他又说:“本来今天想带你去看电影的,我一看电影院爆满,其他也没什么地方好去的。”
万霏儿问:“你没有先网上订票吗?”
陆成竟说:“我不会网上订票。”
万霏儿一惊,心想:“这么土吗,网上订票都不会。”接着问:“找个地方喝喝茶或者咖啡店也行啊?”
陆成竟调侃道:“你看我像那种喝咖啡的人吗?”
万霏儿说:“确实不像,不过这里挺好的,安静,有时候萧疏比繁华更加耐人寻味。”间距整齐的杉树林像是没有尽头似的,两人也越走越远......
原本以为这个年一过,两人就不会再见面,一切似重新开始,又似回到原先的轨道上。
没想到,陆成竟倒认真地想和她继续交往下去。过完年后,他又带万霏儿去他曾经熟悉过的地方,从上海的七宝老街一直回忆到高潮路。万霏儿也仿佛回到了以前,再次勇敢地接受一段感情。
到达杭州的时候,天空飘来小雨,雨中的灵隐寺更显得空灵。烧香祈福的人络绎不绝,雨珠滴落在水面上,那一瞬的寂静像落在心里那些满是灰尘的地方。回神看到身边的这个人,他竟然易如反掌地掀起她心中的涟漪,从没想过,会认识这么一个他。
他笑着牵她上山,一边说:“我们要来这里三年。”万霏儿故意问:“要是中间分手了呢?”他想都没想地说:“还要来这里啊,来这里和好。”她听后淡淡地笑着,心里滋生出浓浓的欢喜。
古木交虬,面前这一棵树又好似那妖娆的树仙,虬枝缠绕着那些丢失了灵魂的人。万霏儿在心里暗喜他的回答,那个经过感情失败后变得小心翼翼的她一下次被他的勇敢感染了。下山的路程反而轻松起来,两人在一家私房菜馆点了两三样热菜,还要一碟酱鸭配黄酒。
“要不要加热一下。”老板有心地问。
“好的。”俩人异口同声道。
温热的黄酒带有淡淡的姜味,推杯换盏,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她微醺着脸,他笑意融融,一起领取今日份的适意。
“吃完去散会儿步吧。”舍不得错过雨后清新的空气,万霏儿提议道。
“嗯,这里环境真不错哦,老了能在这种地方养老才好呢。”他也正有此意。
繁华尘喧的都市里,很多人都向往这种自然绿意的环境。万霏儿看见一片小公园的地方,说:“我们往后走。”
他却突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说:“以后你回忆起来,跟我来过这里。”
万霏儿闪过片刻的疑惑,却笑道:“听上去感觉我们要分别了似的。”他的话让她有些失去把握,但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每次一跌进恋爱里,又回到了老样子,她就是这样,就算留作以后去回忆“我还记得那年冬天你的样子”,也要先把回忆给创造出来。
他欲言又止,又好像没听进去,眼睛一直看着远处的湖光山色境,好像他很久没有这样放松下来,杭州不像一座城市,而像一种感觉,一种“甫出城外便是山林”的感觉。他没有回答万霏儿刚才的话,只沉浸在这片刻的幽静之中,说:“住在这里真舒服。”
小松鼠听见人类的脚步声后赶紧跳到了树上,溪水毫不犹豫地流向野外,他牵着她走过湿滑的石头路,安全抵达桥面后,眼前的湖面阴郁空茫,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