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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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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梦人之今夜夜深》连载

第二十七章

今日夏至。

田里的麦子都已收割,农民们也都完成了栽秧的工作,那忠厚的土地又将孕育我们的口中粮。天空的澄净,换得心中湛然。新生的绿畴,令人眼光静定。月光下的虫切蛙鸣,带来夏夜的入眠曲。有人这会儿可睡不着,此刻的老夏正在月光下和长鱼斗智斗快,遇到“同行”的人,大家还会询问对方的战况,探讨对付长鱼的技巧,这便是在乡间的乐趣。

而乡间也很无聊。比如今天的她便有些心神不宁,一会儿担心起身体,怎么这几天开始又内分泌紊乱了呢?一会儿想着作品完成之后该干嘛呢?找什么样的工作呢?然后越想越烦,越想越气,总觉得哪哪不顺。躺在床上后便刷起了快手视频,可是看多了更觉得无聊。怅然一会儿后,决定向隔壁老夏学习,就像他研究捉长鱼的技巧一样。万霏儿也开始找原因,把这些恼人的结解开。

不就是内分泌紊乱嘛,慢慢调呗。至于工作,等写作完成了再去想,这边还没写完呢就去想,结果两样都不成。道理自己都懂,只是有时候性子上来了,还是难免烦躁,始终不可能保持心如古井,问谁又能做到“保持”二字呢?

转念又对自己说,“你才三十岁,急个屁啊!说好了要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的。那么接下来的人生,我要成为怎样的自己呢?我要在一切顺其自然的基础上活的翛然如月,这个比喻说得自己自恋又不要脸,那也不管了。”

这样的方式于她来说,真管用。尤其这样一个人的时候,便是自问自答与内心的自己对话,有时候像个神经病,有时候又像个灵魂捕手。灵魂寄居在躯壳之中,当躯壳有一天老化了,疾病了,可灵魂还是活泼的热烈的,这该是一件幸事,同时也会难过。如同看到外公那瘦成竹竿的身体,他的大腿都还没有自己的小腿粗,费力的呼吸声让人觉得他快接不了下气了,羸弱的身躯像一棵虬曲的老树,隐忍时光。那一刻,万霏儿不禁可怜外公,也可怜自己。而每当听外公讲起自己的人生经历时,他的灵魂是那样的丰富多彩,就连遭遇过的黑暗时刻都成了他精神力量的养分,外公的经历和那些故事里的人们也在治愈着她。但是,万霏儿和外公的相处里也有不愉快,他的偏心和包庇让她会对外公斥言相向。相处时间久了,万霏儿知道他老了,很多事情都是得过且过了,再去争辩没有什么意思了。也许是年轻时的风浪经历太多,外公亦不想再掀起心中的波澜。如今,他的身体更是一如不如一年,她能在生活上照顾他一些,也算是一点回报,或许说,这是一段彼此救赎的日子。

夏日清晨的阳光也是如此热烈。

万霏儿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准备起床,倒不是没睡好,而是从昨天开始,她特别讨厌白天的到来,因为白天的时间太长了,过得太慢了。每天重复的做饭,看书,写作让她觉得现在的生活怎么可以这么平静呢。以前忙碌的时候还总觉得时间不够用,人是矛盾的,忙碌的时候想平静,平静久了又想忙碌。

其实也正常,回想以前自己工作的时候,即使白天在上班,也有无趣的时候。那会儿就会想着去哪旅游,买什么衣服,和好友去哪里新开的咖啡店,然后谈天说地聊八卦,怼天怼地怼自己,倒是悠闲惬意。那样的惬意也是基于生活没有什么波澜,和如今的状态相比,现在得来的惬意倒带着一种学会释然的心境了。

自从卓莹和王俊回去后,万霏儿和陆成竟一直没有约见,虽然俩人在一个地方,不像以前异地了,但两人也不会整天腻歪在一起,陆成竟还是暂住在县城的姑妈家,从县城到万霏儿住的小镇上还有三十几公里的路程。两个人之间保有距离,是十分必要的,不过也不能太远太久,否则便会产生疏离或其他诱惑的危险。尽管这种“危险”是可以由人的动物性来辩护,但信仰爱情的人还是会强调“忠诚”二字。说白了,就如同那句“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真是简短而精辟。

陆成竟已经去南京三天了,原因是他的表妹急发头晕呕吐,痛到不能自己,陆成竟便开着车子送他的二爹爹二奶奶去看望。医生询问她是什么时候有的症状,表妹忍着疼痛说:“早上打了第二针疫苗,下午先是头晕,然后又吐又疼。”说完,医生的心里也打鼓了,害怕摊事的医生便建议她去大医院查一查。谁知意外就是这样猝不及防,才二十二岁的表妹竟查出了ttp,她的母亲也当场木怔了,大医院的医生告知先输血治疗,随后火速来了许多专家一起会诊。表妹的父亲知道后也赶到了医院,陆成竟也拿出自己献血证,问他的血可不可以用。一家人怎么也不敢相信,年纪轻轻又身体健康的她怎么会得这个病,单位里每年也都有体检。大医院的医生只是说了句:“有的病说不准的,癌症到现在还不确定惟一的因素呢。”

陆成竟却不以为然,但他也只是跟家人说:“心里清楚就行了,这种事情连媒体都不敢报导的。”

他们哪里还顾得上那些,一家人的心都碎了。

新闻里的生离死别对我们的感触并不深,但当听闻身边的人的经历后,顿觉惋惜和哀怜,对“世事无常”所印证的一切悲痛也感到那样的清晰,好像冥冥中真有定数,难怪佛教会劝人放下,难怪有人只愿活在当下,及时行乐。然,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旁观者当然可以平心静气地说出这番话,当事者却要经过强烈的内心涌动与冲击,那是任何安慰都无济于事的,惟一能做的就是理解了。

两只小鸟在屋檐下飞来飞去,不想写作的下午,万霏儿便去骚扰了卓莹,和她微信里聊了一会儿,卓莹也吐槽此刻的无聊,无聊地都不想待在苏州。万霏儿便约她这个夏天去闻荷韵逶迤,去听向日葵的故事。

此时,也愿她能够挺过难关,她这一朵花才刚刚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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