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仲下班回到家,正在客厅里玩积木的两个小家伙便如往常一般,这个“爸爸”那个“干爹”的叫起来,叫得秦仲心里好不舒服!
秦仲左看右看,却不见易之蕙的身影,就问秦可道:“可可,你的妈妈呢?”
“在睡觉。”小家伙正在专心致志地用积木“修建”房子,回答爸爸的话时连头也不抬。
小钟莲却神秘兮兮把手卷成小喇叭形,贴在秦仲的耳朵上小声说道:“干爹,干妈在哭!”
秦仲有些意外,却马上猜到了是什么原因。他故意学着钟莲的样子,也把手卷成喇叭形,附在钟莲的耳边小声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是我看出来的。”钟莲便又用“小喇叭”把话传给了秦仲。
“可可怎么没有看出来?”秦仲也继续用“喇叭”传话。
“他的眼睛没有我的奸!我告诉他他还不信!”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干妈下午到街上去买菜,回来后就不理我们。我看见她的眼睛是红的,眼角边还有泪痕。我悄悄的告诉了可可,可是可可看不出来。”
“莲儿好能耐!能够看出可可看不出来的东西。”
“干爹去哄哄干妈吧!叫干妈别哭了——哭的孩子不乖。”
秦仲喜得抱住钟莲亲了几下,嘴里夸奖道:“莲儿真乖!好好和哥哥一起玩积木吧,争取修建一幢比哥哥的还要好看的房子。干爹这就去哄干妈。”
秦仲说完,便放下钟莲,到卧室里哄易之蕙去了。
易之蕙是今天下午出去买菜时,在街上听到“省劳模”之事的。她先还不敢相信,直到后来她又亲耳听到了青龙初中的一个老师在说此事之后,她才不得不相信。她晕晕乎乎地回到家里,便再也忍不住直往外流的泪水。她实在无心再做任何事情,便干脆躲到卧室里痛哭去了。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她还在哭!
“你怎么啦?”秦仲明知故问。
躺在床上的易之蕙却不理秦仲,她一把把被子拖来将自己的耳朵连头一起蒙住了。
秦仲便厚着脸皮,坐到床边上去,将蒙住易之蕙头的那部分被子揭开,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因为评省劳模的事在生我的气?”
易之蕙又要拉被子来蒙头,秦仲却不让,易之蕙就流着眼泪发泄道:“我怎么敢生你的气?你那么伟大的!我算什么?你的眼睛里怎么会有我?”结婚5年多了,这是易之蕙第一次在秦仲的面前发火。
“我本来是准备今天晚上才跟你解释的,没想到你先知道了。”
“真不知道你是哪根神经扯歪了!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能够让给别人嘛?!”
“对不起,之蕙!”
“这是我个人的事情吗?你是不是压根儿就没有打算要和我过一辈子嘛?”
“之蕙,你怎么会这样说呢?”
“本来就是嘛!你不为我着想,也要替可可想想!我你可以不要,秦可你能不要吗?”
“之蕙,你怎么越说越离谱了?这和要不要你有什么关系嘛?”
“你随时都在想着和我离婚!”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嘛?我哪里有想和你离婚的意思了?”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意思?我只知道你从来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嘛?”
“这是事实!”
“我——”
“我问你:你哪个时候关心过我的感受?你想没有想过我平时有多自卑?眼看着我就可以抬头做人了,你却问都不问我一声,就把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拱手让给了别人!你说吧——你准备什么时候休我?”
“之蕙,别说气话了好不好?我承认,我平时对你的确关心不够。但是,评不评省劳模与和你离不离婚有什么关系嘛?”
“就有!”
“那你说来我听听——我想不到!”
“我是农民,你要是和我离了婚,别人不会怎么说你,因为我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大了!再说——再说当初本来就是我的爸爸逼着你娶的我,人们知道后非但不会骂你,可能还会同情你。可是,如果我转为城镇户口,吃商品粮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很小了——一个教书的娶个城镇居民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到那个时候你再要和我离婚,人们就会骂你!骂你是陈世美,骂你是个当了官就抛弃糟糠之妻的负心汉!所以你就再也不敢轻易和我离婚了!”
“之蕙,对不起!我以前的确从来没有想到过你和我在一起竟会有如此大的心理压力!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想!我的之蕙那么可爱的,我怎么会和我的之蕙离婚嘛?”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另有女人!”易之蕙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冒出了这句话。
“你胡说!”这一下秦仲吃惊不小,他下意识地矢口否认道。
“那你说,在白虎初中时,你为什么经常不回家?你的衣箱里为什么会有女人的衣服?”既然话已经失口说了出来,易之蕙索性豁出去了。
“什么女人的衣服?你这是在无理取闹!”秦仲心虚得汗都冒出来了。紧接着,他想到了那次易之蕙到白虎初中找他时,他的衣箱里真的刚好有钟雨佳的衣服。
“你该不会告诉我那是白梨花的衣服吧?”
“原来你说的是那套衣服啊!不瞒你说,梨花和我分手时,她的确有衣服留在我那儿。”经易之蕙这么一提示,秦仲马上反应过来了。
“那那套衣服呢?你该不会说是因为怕我看见生气,搬家时把它扔了吧?”
“本来就是这样!既然什么都让你给猜到了,那你为什么还要不相信我呢?”
“我们之间的差距那么大,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秦仲听易之蕙这么一说,知道她并不知道自己和钟雨佳的事,便放下心来。他煞有介事地举起右手,向易之蕙保证道:“我秦仲对天发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嫌弃易之蕙!只要她还要我,我就一定和她不离不弃,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天下竟有你这样的傻子!”易之蕙终于破涕为笑了,她嗔怪秦仲道,语气已经是温柔的了。
夫妻俩正说着闲话,外面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是钟雨佳接莲儿来了,你快出去看看!”易之蕙连忙对秦仲说道。
“嫂子呢?”钟雨佳进门后,不见易之蕙,就脱口问道。
“她不舒服,在睡觉。”秦仲答道。
“她怎么了?”
“感冒了。”秦仲答道。
“我去看看。”钟雨佳一边说,一边就朝易之蕙的卧室走去。
“我没事。”易之蕙就在床上欠身答道。
“拿药吃没有?”钟雨佳又问。
“没事!我躺一会儿,发发汗就好了。”
“要是严重了,可一定要去拿药吃哦!”
“我会的。”
“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那你慢走!秦仲,去送送她们两娘母!”
“不用不用!我走了!”
于是,秦仲就出门去送钟雨佳两娘母。等把钟雨佳母女俩送出门后,秦仲却小声地对钟雨佳说道:“她在闹脾气——我可能今晚不能出来了。”
钟雨佳一急,不知怎么的就一下子使劲儿咬住了秦仲的耳朵,手又在秦仲腰间狠狠地揪了一把。秦仲痛得欲叫不能,只急得用手指着已经走到前面去了的莲儿,小声说道:“小心莲儿看见!”
“那你就好好地安慰安慰她吧!”钟雨佳又恢复了常态,诚心地对秦仲说道。
“对不起!”
“你先顾她吧!她现在比我更需要你——不是吗?”
秦仲一时辨不清钟雨佳的话是正是反,只是含混地苦笑了一下,不敢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