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建设在办公室批改作业,看孟特来了,向孟特打了招呼,然后拿着课本去上课。
孟特本以为桃花小学是偏僻的村小,上级来检查少,学校管理不严,在桃花小学好混日子,可没想到冯建设严格执行上级的规定,不对他搞特殊照顾,导致他每周要有两天到桃花小学教学。晴天还好,若遇到雨天,路泥泞难行。他感到特别郁闷,从兜里掏出他父亲的红塔山牌香烟,抽了起来。
这时,马文学来了。马文学看办公室内只有孟特,对孟特耳边说:“兄弟,我有重要的是要告诉你,你能保密吗?”
“什么事?”孟特不耐烦地说。
“你先说你能保密吗?”
“你怎么这么废话,我当然能保守秘密。快说什么事。”
“你不服从冯建设管理,冯建设怀恨在心。他顾忌你爸爸是副乡长,你又是杨来鹤介绍来的,他不好和你撕破脸,就让冯猛来学校找你麻烦。”
孟特想到冯猛叫冯建设小爷,又想到冯建设总是对他没好脸色,感到马文学所言非虚,对冯建设怀恨在心。于是,他四处搜集冯建设公款吃喝的证据,可结果没有搜集到。他颇感失望。
天渐渐暖和起来,病毒也活跃起来。腮腺炎在艳阳乡小学生中流行,许多学生耳朵下面都贴上了膏药。
县教育局高度重视,要求艳阳乡各小学做好卫生保洁工作,说要派人检查。
董建国感到艳阳乡在全县出了名,成为全县典型,召集全乡小学校长开会,要求各学校要做好迎接检查工作,说哪个学校被检查出问题,在教育局拿掉他的助理之前,他首先开除那个学校的校长。
冯建设开完会回到桃花小学,召集全体教师到办公室,传达了辅导站的开会精神,然后带领赵忠诚、赵少言等,对校内外进行打扫。
众人打扫了一节课,终于把校内外打扫干净了。冯建设又安排各班班干部做好保洁工作。
孟特听说董建国领着县教育局的领导马上到桃花小学检查卫生,看四周没教师,故意将垃圾桶里的垃圾倒在操场上。
冯小倩是班干部,戴着印有“桃花小学保洁员”七个字的绶带,正在校园里巡视看见了,说孟特不可以将垃圾倒在操场上,要倒在校园外的垃圾池里。
孟特眼一瞪说垃圾有些潮湿,他要将垃圾晒干,然后再倒进垃圾池点燃,让冯小倩少管闲事。
冯小倩信以为真,不再说话。
在办公室里,冯建设和赵忠诚正讨论汉语拼音中的音节究竟带不带声调的问题,冯建设听见外面一阵汽车声,抬头向窗外观看,见学校大门前来了一辆极其破旧的吉普车,董建国陪着一个中年人下了车。那中年人个头不高,瘦瘦的,罗圈腿,梳着大背头,皮鞋擦得锃亮。他忙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盒芒果烟,跑到大门口迎接。
董建国向冯建设介绍那中年人,说是县教育局的王东方股长。
冯建设给王东方和董建国发烟,王东方接过烟,笑着说:“学校大门口打扫得挺干净啊!”
“领导过奖了!”冯建设笑着说,“王股长、董助理,请到办公室坐!”
“等一会儿再去吧。”王东方说,“走,你领着我们到学校四周转转。”
冯建设领着王东方和董建国在校园外转了一圈,又回到学校大门口。
王东方跺一跺皮鞋上的灰,说:“不错,校园四周搞得都挺干净!我们以后就要这样,也只有这样,才能减少病毒的传播,才能减少学生得传染病的概率。”
“是是是。”董建国在一旁面带微笑,不住地点头。
众人进了校园,冯建设笑着说:“不是我夸口,我们校园里比校园外还要干净,你们看……”他突然发现操场上有一堆垃圾,愣住了。
董建国也看到了那堆垃圾,顿时沉下脸说:“那垃圾是怎么回事?”
“可……可能是学生倒垃圾时不小心弄的。”冯建设说,“我马上叫学生清理!”
“迟了,这是检查!”董建国猛抽几口烟说,“你怎么搞的?”
“我……我没干好工作,”冯建设感到前功尽弃,强压着怒火说,“我辜负了领导们的信任!”
董建国说:“你还站着干什么?快去调查调查,是哪位同学不遵守纪律!”
冯建设正要去调查,在教室里抱作业本的冯小倩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抱着作业本跑出来说:“校长,不是同学们弄的垃圾,是体育老师故意倒的。”
“他为什么要在操场上倒垃圾?”冯建设厉声说。
“他……他说垃圾太潮湿,”冯小倩看冯建设暴怒,吓得哭着说,“他……他要将垃圾晒干,然后再清理倒在垃圾池焚……焚烧。”
“好了,”王东方抚摸着冯小倩的头顶说,“小朋友没你的事了,赶紧回班学习去!”
冯小倩回班了,董建国喊孟特出来。
孟特从办公室出来,装糊涂说:“董哥,有事吗?哟,这不是我哥哥的中师同学王股长吗?”
王东方迟疑了一下,转怒为笑说:“你怎么在这里?”
“别提了,一言难尽!”孟特说,“各位领导,进办公室说话!”
众人到了办公室,孟特又是倒茶,又是发烟,又是要到艳阳乡街道的飘香饭店安排酒席。
董建国说:“不必了!冯校长为桃花小学的接待立了规矩:上级领导到桃花小学检查工作,若在桃花小学吃饭,桃花小学老师轮流款待,菜肴的标准是不少于两个,也就是说要‘牛顶头’。全乡都出了名。王股长不辞辛苦,跑了一百多里来我们艳阳乡检查工作,我们怎么能还用‘牛顶头’的标准招待呢?今天中午,王股长等领导的伙食,我们教育辅导站安排。孟特,你明知上级来检查,怎么将垃圾倒在操场上?你是不是故意给桃花小学抹黑?身为桃花小学的老师,要为桃花小学争光才对!”
“是是是!”孟特估计他的诡计露馅了,笑着说,“我刚才对垃圾处理不当,是好心办坏事。”
董建国和王东方喝了杯茶,坐着破吉普车走了。
赵少言说王东方挺牛的,一个股长就配了吉普车。
孟特说王东方那吉普车应该是借的,县教育局的股长没有配吉普车。
冯建设看马文学还在用竹片笔批改作业,他骑上自行车前往艳阳乡新华书店,想到圆珠笔容易掉滚珠,买了两盒钢笔,给桃花小学老师每个人发两支,要求以后老师批改作业全部用钢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