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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雅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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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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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记》连载

第一十二章 欲擒故纵

第十二回   欲擒故纵

有时候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宝钗心里很痛苦:金宝这次走了,不知还能回到我的身边来不?如果回到身边来了,还能和好如初吗?但是此时的她,已经陷入了爱河,感到自己不能自拔。眼下,她只有一个想法:找到金宝,和他好好解释;如果解释不清楚,那就再想他法。

出了门,天空云海茫茫,大地人海茫茫。宝钗心里感叹:住在大观园里觉得大观园很大。出了大观园,外面的世界才真正大无边!“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宝钗相信她和金宝是有缘份的。世界再大,只要相信自己,永不罢休,定能找到。

可是,转悠了半天,找遍了整条通往大观园门外的大街,宝钗都没有看见金宝的身影。眼看,黄昏将至,太阳一点点下落,如欲凋谢的花瓣,片片红霞飘得满江都是;飞鸟们停止了一天的嬉戏,一一回到了各自温暖的巢穴;忙了一天的人们,都纷纷收工归家……静,夜幕将要拉开,一弯笑着的眉月,把满大街的白天的热闹都逐渐地打发走了……

累了,汗滴沁透了衣背。脚快提不起来,口里干得冒烟,肚里咕咕叫。宝钗还在继续找。街里和街外她都要细细搜罗一遍。可能是眼睛看花的缘故,或者是心太切,当宝钗来到一家茶肆,眼前一亮,无意识地觑到了一个背影。“金宝,我找你找得好苦呵!”宝钗大步上前,把一条胳膊搭在那人的肩上。那人一回头,见是一个漂亮姑娘,当即眼光都看得呆了。“不好意思!”宝钗这才发现自己找人太心切,出了丑。她连连向那位客官道歉。“小妞,别不好意思嘛!这位大爷看起来对你有点意思哦!”宝钗正要走开,一个男的跳出来,双手叉腰大叫道。“完了,这是一伙强人。”宝钗望望那男子和他旁边那几个一起应和的人,心里有些慌。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只能以假乱真、瞒天过海骗下这群笨蛋了。“太极拳!”宝钗故意摆弄一个姿势,前些日子和金宝在少林寺耳闻目染的。那伙强人以为是真的,面面相觑,犹豫着不敢向前。宝钗又想象方丈大哥在日月幽居那模样,模仿了起来,把一条腿搭在凳子上,故意装作很威风很神气的样子,收手吼道:“你们一个个听着,本姑娘今天念你们是初犯,暂且饶你们不死。听见了没?!”四个强人竟然没有看出破绽。等宝钗大摇大摆离开茶肆时,一个人突然眨巴着眼睛,看着门外说:“你们说这妞会是真的有武功吗?她走这么快,我们会不会是上当了?”

“好像不像。立即追!”一个强人对另外三个强人挥挥手道。

宝钗没走多远,就被拦住了去路。“你们?!”她惊愕了,忙回转身去,很不巧,后面也站了一个。她急了,心中自语着:“真想叫金宝好好教训你们几个该死的强人!……哎!可是,人好多时候还是要靠自己。这如何是好呢?今天不会武功的我,已黔驴技穷。”

“呀嗨——”宝钗想等死也是死,不如一拼。狗急了还能跳墙呢!想着,她忙捋起袖子,咬紧牙关,抡起两个拳头,朝其中的一个强人猛冲过去。强人只轻轻一闪,便躲开了。“拿绳子把她抓起来!装麻布袋里。哈哈!活捉了回去献给大王。他肯定喜欢!”

强人们三五下就把宝钗轻而易举捆进了麻布袋。宝钗嘴里被塞上一块破布,不能呼救,她只呜呜地叫着,像一只可怜的小猫。在黑暗的麻布袋里,她眼前只有绝望的漆黑一片。她泄气地想:死定了死定了!谁来救救我啊!

天色依渐暗淡,灯光渐次点亮夜晚,只有几缕夹带着晚炊的清香的风飘来。强人们饥肠辘辘,脚下也走得格外快些。

“哐当!”突然从楼上飞下来一个酒坛在街上。强人们一齐仰头去看。什么也没看见,只听到一个声音说:“骗子、骗子……全都是骗子!……酒!咦,我的酒呢?”宝钗朦朦胧胧中听出有点像金宝的声音。她断定自己这次没有听错。接着,另一个声音说:“小兄弟你不能喝了!再喝出人命了。”又是金宝,“我的心已死。人还活着有什么用……”

“金宝,对不起。你不要难过。我也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的呵!你知道吗?”宝钗歉疚地心里道。

“真他妈的,险些把破坛子砸老子头上了。真想上去收拾了扔东西那小畜生!”一个强人一边叫嚣着,一边理理头冠。刚才酒坛子里溢出来一些酒淋在他的身上。“走吧!免得节外生枝!江湖上高手如云!”一个强人说。打湿衣服的强人有些不解气,说:“老子长这么大没怕过谁!人活在世上老死也是死,不如战死,还能得个英名,说我是条汉子。”虽然口里这么说着,但打湿衣服的强人还是没有停步前去教训楼上的人。他只嘀咕着:“算你今日走运,爷爷饿了,要回去吃饭了,放你一马!下不为例!”

“薛宝钗!?”当强人们松开麻布袋,露出宝钗的头,强人头子惊叫一声道。“大王,你们认识?”一个强人小心翼翼地问道。“混账东西!她是我的拜把兄弟呆霸王薛蟠的嫡亲妹妹,你们以后可要多关照她,知道吗?谁欺负她,我拿谁试问!”“放心,大王!小的们有眼无珠,不认识姑娘,今后小的们不再动宝钗姑娘一根毫毛。”四个强人相互商量了一下,一齐高声道。“真是虚惊一场呵!想不到平日我和娘都怪哥哥没用,今日却享受到了有哥哥的好处。”宝钗看自己有惊无险,心里高兴地道。

“宝姑娘,难得有你大驾光临,到寒舍一坐。以后有什么事情要在下帮忙,尽管吩咐!”强人头子恭敬地道。宝钗毫不犹豫地回应:“好啊!本姑娘现在就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大哥能否助小妹一臂之力?”“有何请求?尽管直接道来。”强人头子道。“帮忙找个人。”强人头子一口答应了,问宝钗那人长什么模样。宝钗说:“我给你们画下来。”强人头子马上叫一手下人拿笔墨纸砚来。

“哇!画得真好!才女!”宝钗还没画完,强人们就在一旁啧啧称赞。待到画完,强人头子把画拿在手上看,这画中人好不眼熟。他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他和宝钗说:“这个人,我认识。他曾经救过我一命。那还是两年前的事了。手下人引起的街头闹事,他们说是对方的错。来不及细问,我便去解救。没想到此刻官府来抓人。正当无路可逃,一个身影迅速地把我劫走了……这人就是金宝。他不知道我是强人头子,当即救下了我。后来,我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他叹一声气,便转身走了。”宝钗摇头感叹道:“世界真小啊!早知道你们认识,我就不必多此一举画像浪费时间了。”强人头子微笑道:“是啊!你没猜到我会认识他。我的兄弟们也都认识他。对了,你找他有何贵干?”宝钗腼腆地笑一笑,强人头头马上意会到了,他笑着捋一捋胡子,道:“哦!我晓得了。你和他是……”强人头头把两个大拇指弯到一起,继续道,“一对儿。”宝钗更加害羞了。

天色已晚,事不宜迟,得马上出发寻人。强人头头安排好人分头行动。宝钗请求他也跟着一起去。强人头头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为了她的安全,强人头头特地叫了两个武功最好的强人保护宝钗。

屋门外,一片朦胧!但也让人感觉到一片隐隐的光亮。夜空像蒙着面纱的女人,让人看不到它的真实面目。繁华的街市,灯光像萤火虫,星星点点。天上繁星,镶在月亮之上,使暗淡的月光,显得更亮了。“真是因祸得福!有了强人们的帮助,宝钗觉得自己如虎添翼。”走着,宝钗想起在麻布袋里听到过金宝的声音,就把这事告诉两个强人。强人高兴地直接带着她去那家客栈找。

很巧。正当宝钗他们赶到这家酒肆,酒肆要打烊了。小二扶着金宝慢慢出来了,叮嘱他说:“客官你千万要小心走路呵!”醉得一塌糊涂的金宝,仍然模糊不清地嘴里喃喃念叨些什么。可是声音小得比蚊子飞还轻,没人能听出来他是在说什么。小二正欲放手让金宝走,金宝马上扑腾一声,摔倒在地。小二只得蹲了下去,一边把金宝搀扶起来,一边摇头叹息:“酒真不是好东西,能把人醉成这样……”

见到有三个人直奔他们酒肆里来,小二摆摆手朝宝钗他们高声喝道:“三位客官,不好意思,本店今晚不开门了。”一个强人忙上前从小二手上接过金宝,说:“小二,我们不是来喝酒的。我们是来找他的。”小二说:“他也不知心里受了什么委屈,今天下午在我们店里,几个小时喝酒没停,神仙也不是这个喝法呀!为怕出人命,今天我们的东家,特地嘱咐我们提前打烊了。嘿嘿!”“知道了。谢谢你,小二。还有谢谢你们店东家。”强人道。

找到了金宝,强人们送宝钗和金宝到一家客栈后,便回去了。

夜深人静。宝钗关上门和窗,把满天的星月关在了外面。思念没有了,眼下只有厮守。宝钗一边替金宝脱鞋子,费劲地把他摆平在床上,一边自语着:“冤家,你这是何苦呢?我不是有意隐瞒你的呵!我有苦衷!你想,宝玉喜欢的人是黛玉,他们俩真心相爱,从小青梅竹马,而我跟宝玉,相互谈不上喜欢。既然都不喜欢,我从没想过要嫁他。都是我家里人出的馊主意:他们为了亲上加亲,权上加权,采取了不正当手段骗婚,将狸猫换太子……”

金宝虽醉,但他头脑里都清醒。只是酒喝多了,浑身酥软无力,头晕得厉害。他听着听着,也从眼眶里留出些泪来。是啊!女子天生就比男子柔弱些。事情既已发生了,宝钗也是不情愿的。事情过去了,那就算了呗。

“金宝!金宝你醒了?哪里不舒服吗?”宝钗发觉了金宝的眼泪,她又是惊又是喜。金宝蠕动着嘴唇,实在太难受了。他脸上浮现一个浅浅的微笑,然后开始打起了小呼噜……

等金宝醒来,宝钗还坐在床边。她一夜没合眼,大大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睛周围一圈黑黑的,像是乌云笼住了的天空,她的眼神有些暗淡。金宝忙坐了起来,心里有一些感动。但是,他不太敢相信宝钗的话。他总觉得,宝钗的话怎么可以全信呢?我不能再被骗了。“你是骗子!你是已经有了相公的人了。为什么一直瞒着我,和我交往?”金宝冷冷地指着宝钗说。他的手指在颤抖,又有些害怕失去宝钗。但是他很迷茫,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自己的未来。宝钗企图再作解释。但是,她想:“如今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解释也是徒劳的。我是已婚之人,这是事实。谁会相信我呢?笨蛋才信。哈哈!”宝钗心里很是痛苦。仿佛心被撕成了一条条的碎片。但是,她此刻心里还是保持着理智和冷静。她安静地说:“好的。我可以走。以后再也没有人会骗你了。只怪我太喜欢你了,怕失去,所以才一直没提这件事。如今你已经让我爱上了,而又不能在一起,那还不如让我走!我走!!!”说完,宝钗擦着眼泪,破门而出。看见宝钗哭着走了,金宝呆愣了一下,马上又扬起腿追了出去……

宝钗跑到河边上。杨柳依依。每一条柔柔的垂柳枝,都含情地在风中起舞。为谁起舞?为孤独起舞!为什么人的心在不被人理解的时候,感觉如此孤独呢?宝钗边啜泪,边大步地朝河水处接近。金宝怕宝钗想不开。毕竟他是爱着宝钗的。他们的爱,太深了,所以难免不清澈,出现浑浊的恶浪。

宝钗想:眼下我只有这样才能继续获得金宝对我的真爱了。想完,宝钗像鲤鱼一样,潇洒地一跃身,就跳进了冰凉的河水里。“不!不要啊!”金宝大叫着,他看到宝钗窈窕的身影,消失在水光熠熠的河面上,他跑得更疾了。

金宝也迅速地随后跟着宝钗扑通跳进水里,游了一会儿总算把宝钗捞上来了。

“傻瓜!你真是个大傻瓜呵!其实,你早点跟我说清你的往事,我也不至于会这么生气啊!你不是说,最亲密的人之间是不会说任何假话、无任何秘密的吗?”金宝一边大声地说着,一边哭了。他有些责怪自己刚刚如此冷淡宝钗。她是那么爱自己,而自己也是那么少不了她,为何还要气她至此呢?他内疚着。看宝钗嘴唇已苍白无血色,摸摸她的四肢凉如冰雪,金宝赶紧抱起她往街上奔去。

“醒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宝钗一睁双眼,她就看见金宝守护在枕边,高兴地说着。宝钗双眼噙着泪花。“以后你再不要这么傻了。都怪我不好,惹你伤心……”金宝呢喃着。宝钗趁热打铁,赶紧说:“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不该听从家里人的安排,误嫁他人。”金宝轻轻捂住宝钗的嘴说:“别说了。都依你。以后我们今生今世永远不分离,做一对恩爱夫妻。我现在就去准备囍字。今晚我们就入洞房。你不舒服还在这儿继续躺着吧!别乱动。”宝钗微微点头。她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掩盖了她呛水的难受。

两支喜气的红烛,像春花一样绽放着鲜红的光彩。宝钗,穿着红红的衣裳,头上盖着红盖头。在火红的烛光中,宝钗遍身蒙上了一层喜庆的光彩。她的内心也如这烛一片火热!这次,她不用紧张掀起盖头的那一刹那了,这次,她是在期盼着她真正的新郎掀起盖头来,充满爱意地轻吻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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