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外露钱财险招杀身之祸
翌日清晨,金宝拎着宝剑“吱嘎”一声,出门去。瞬间,投下了一枚被清晨的太阳光拉长的灰青的影子在房间里。影子舍不得金宝,门也关它不住。它硬是随着金宝的步伐,一起出门去。
“等等!”宝钗从后面跟了过来,高声嚷道,“相公,你忘了你还有样宝贝落在家里了吗?”金宝猛地一回头,心中不解地道:“什么宝贝?”宝钗冲金宝笑嘻嘻地眨了下迷人的大眼睛,温柔地道:“笨相公,这都想不起来吗?在这个家里,什么才是你心中真正的宝贝呀?”金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宝钗是想跟随他一同出门去宝玉家。“你呀!什么都好,就是耐不住寂寞!一条大跟屁虫!我这不是去去就来,还怕我在外面滞留?”金宝轻轻抚摸了一下宝钗的脑勺,笑眯眯地道。夫妻俩甜蜜蜜,两个人手牵着手向前走。
出了房子,上了马车。随着马蹄的不断扬起又落下,路越走越远了。
一路上,金宝抬头仰望马车外广阔无垠、茫茫的天地。美丽迷人的朝霞,渐渐地向他走来,又悄悄无声地飘去了。金宝想:即使我要为了哪一片朝霞而驻足,朝霞也依旧不会为我而停留片刻。朝霞始终只是在朝着它的方向走。但是,这也怪不得朝霞无情。是命运,命运它不让朝霞自己作主。金宝不知道自己的命运的方向,他只知道,人这一生要老要死,就像花儿一样,有开有谢。他突然感到人在天地之间,是那么渺小。他向来喜欢思考人生。可是,思考也是白费,不如顺其自然,过好每一天,珍惜拥有的。而对得不到的,也不去妄想,不为之感到痛苦。
当马车上了崎岖的山路,减缓了速度。尽管路上都洒满了树林子的凉荫,但夏日蒸人的空气,还依然是那么不饶人。宝钗拿着扇子频频扇风。她见相公呆呆的,不知他此刻在想什么。于是,宝钗拿手肘碰一碰金宝道:“相公,我热。”金宝感到有种轻微的疼,他侧过脸来,望了一眼宝钗,不解地道:“娘子,怎么啦?”宝钗斜觑着他,嘟着嘴道:“请相公大人为娘子扇风!”金宝轻轻拿手指戳了一下宝钗的鼻子尖道:“你呀!真会折磨人,这样的天气,叫我为你扇风。你不怕累坏、热坏了相公我吗?”虽然这么说着,但是金宝还是乐意地接过扇子,好好为宝钗扇风。
“娘子还热吗?”金宝边为宝钗用力扇风,边关切地问。宝钗道:“天气无比燥热,好想下场雨呵!”金宝吐了吐舌头道:“娘子,下雨我可不会呵!”宝钗扑哧笑道:“下雨你自然是不会。那么你赶紧为娘子我解解闷呀!讲个故事给我听,怎么样?”金宝摸摸头道:“这个……讲故事嘛,我……我……”宝钗道:“我想听你讲故事嘛!相公快讲呀!”金宝就道:“一年夏天,有个英俊男子,背着一把剑,乘船。他在船上,欣赏着风光……山啊水啊,还有那无暇的碧空……一切都是那么宁静、那么恬美。突然,他来了雅兴,脱掉鞋子,赤着两只脚丫子,像桨一样,踢着水玩。水很清凉!好惬意!只听‘扑通——’一声,哎呀不好了,他的宝剑落入水中,他……”“他赶紧在宝剑掉下去的地方,做个记号,然后等船靠了岸,赶紧去寻他的宝剑!是这样吗?”宝钗抢话道。金宝点点头。宝钗脸上露出不悦,继续道:“这故事是书上的,谁不知道。我要听新鲜的!”金宝告饶道:“我真的不会编故事。不如娘子我给你作诗吧!”宝钗看金宝确实不会讲故事,她就笑着道:“好吧!那你给我作诗。看看你的‘金体诗’是否有了长进。”金宝望着远方的天空,若有所思地道:
《无题》
太阳落了还升,
花儿谢了还开。
太阳累吗?
花儿累吗?
太阳落了还是那颗太阳,
花儿谢了不再开那朵花。
人活着,
青春老了就不再来……
“相公,这首不好!太伤感了!生命太严肃,且不能改变。但是我们的心情,是由我们自己作主,何不多给自己一些快乐呢?”宝钗摇着头道。
金宝点点头,重新来一首道:
《人间更比天上好!》
天上无限好!
有我崇拜的太阳!
但是地上更好!
有我深爱的娘子!
太阳只给我光与热,
而娘子能给我一切。
娘子就是我的命!
宝钗听着金宝为她作情诗,自己心中也涌来了诗情。她道:“好。让我也来一首:
《咏云中龙》
那苍穹,
游动着的不是浮云,
而是一条叱咤的东方巨龙!
龙呵!
你实在太庞大,
只有无限的宙野
和无边的海洋
才能容纳你。
你轻轻张嘴舞舞爪
摇一摇你的尾巴,
连天顶日月星辰
也会被你的鳞片
遮住光辉。
这世界万物间
唯有你最大最雄壮呵!”
金宝正要说好。那前面赶车的车夫,茅塞顿开,忍不住道:“姑娘,好霸气!如果姑娘是个男子,那必定想做朝中大臣了?”宝钗撇撇嘴,道:“做大臣不是我所想的。做霸主才是我的真心。”金宝忍不住笑着道:“莫开玩笑了。娘子你太可爱了!你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你做我的娘子更幸福、开心?”宝钗道:“那是小幸福!大幸福就是让天下所有人都得到我的爱而幸福。就像太阳。它的威力大无穷,让整个世界都拥有光与热!星星和月亮,虽然能给人带来朦胧的诗意和幻想,但是,和太阳相比,它们是那么暗淡无光。”金宝道:“娘子此言差矣。星星和月亮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炽热,但是它们也有它们的用处啊!人人都做太阳是不能的,世上只能容下一个太阳,一个月亮。其余的全部是星星。”车夫插话道:“没错!太阳只有一个,月亮只有一个,星星可以有很多。就像除了皇上、皇后外,都是臣民、草民。”金宝道:“星星是多。但是都不是同一颗,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是唯一,都只有一个,所以,都是很宝贵的!”宝钗道:“总之,我好希望我就是那颗太阳。哈哈哈!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只能想着玩儿。”宝钗说着自己忍不住笑了,金宝和车夫也跟着笑了。笑声,洋溢在风里。风把笑声和车马声,带到小路上旁边的树林子里。林子里,不时有鸟儿飞出来,在唱着歌。不知为谁?……山间总是那么美!那么宁静!
下了车,还没走到宝玉家门前。突然之间天空就阴沉下来,不见了太阳。一片片灰不溜秋的云朵,像一群黑乌鸦,聚集了整个天空。狂风骤起,抓起地上的沙尘,又愤怒地扔下来,天地间顿时一片混浊。“我的眼睛。”宝钗着急地叫着,“好像进沙子了。”金宝忙扶住宝钗,背对着风,小心翼翼地帮她吹眼睛。
天要变了,如此大风鲁莽地穿行在街上,热闹的街头一下子冷清了不少。露天的摊贩,一个个都在急着收摊;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浑然没有了风和日丽时的悠闲自在。突然旁边路过两个人,一个是杀猪的,另一个是文文弱弱的秀才。只听那秀才叫住金宝和他招呼道:“这位仁兄,你好!请问阁下是宝玉的兄弟吧!久仰!唉!宝玉家最近出事了……”出事?出什么事了?金宝正想要问个究竟,天上雷,一声接一声,一声响过一声。突然,那个杀猪的,一边一把拖拽住秀才,一边对着金宝夫妇粗声大气地道:“天快下雨了。我们有事去。不聊了!”秀才无奈,只好勉强拱拱手,尾随那杀猪的一道走了。
金宝和宝钗加快了步伐,走至宝玉家门前,见门上贴着封条。果然,方才那秀才说的是真的。金宝和宝钗惊愕万分。他们再向四周邻舍打听,得知宝玉已被衙门的官差绑走,送到县衙审问。于是他们马上赶去衙门。
公堂里,已经升堂审问。“带原告!”胖知县捋一捋他的几根小胡子道。
原告上来了。是一位美貌、衣着华丽的少妇人,别看她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肌肤白似雪,一副娇柔妩媚让人怜爱的样子,其实是个人见人惧的厉害角色。她就是这儿王府里有名的朱雀丽。朱雀丽平日里深居简出,胖知县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见到了,也不知道她就是传闻中的朱雀丽。他仔细上下打量着她,心中暗暗自语:“此女生得如此标致?真是世间罕有。如果我能找一个这么美妙的人儿作妾,那真的不枉今生在红尘走一遭呵!”胖知县心下正想着,呆呆的,竟忘记这是在公堂。
“老爷!”多亏旁边的门子提醒了一下胖知县。胖知县这才缓过神来。他晃了一下脑袋,道:“原告,你姓甚名谁?哪里人氏?有何冤情要诉呀?”朱雀丽道:“大人,民妇王朱氏,……”“王朱氏?哎呀,这不就是昨天……”胖知县一下子记忆犹新:昨天黄昏时分,那时,我正在后花园斗蛐蛐,突然一阵怪风扫过,竹筒被吹翻,蛐蛐随即跳了出来,弹到草丛中不见了。我爬在草地上,到处寻找,也找不见。于是我急了,对着这片安静的花园,拍腿哭叫着:“我的乖宝贝,你在哪?蛐蛐蛐蛐……我的心肝、命根,你快出来,快出来呀!”这时,从花木里闪出来一个浑身黑衣的蒙面人。他手持钢刀,用刀尖指向我的脖子,满面杀气,逼问我道:“你可是本地知县?我问你话,可得据实回答,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面对这种已死作为恐吓的话语,我已吓得半死。我支支吾吾地浑身颤抖着,小声道:“不错!”他便马上收刀入鞘,一把揪住我的衣领,使我喘息困难。“我有事要求你。答应是不答应。”他厉色道,语气很硬,叫人觉得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这……?”我当时,既害怕又犹豫。知道拒绝他的话,惹杂了这位莽夫的心情,可要糊涂丢命的。于是我连连告饶:“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有什么事情可吩咐本官去做的,尽管道来。”那黑衣蒙面人便松了手,大手疾力地往半空中一挥,喝道:“随我来!”我乖乖跟着他到了一处僻静处。他先是与我讲明了明天即将发生的事情:“明天有个叫朱雀丽的少夫人会来府上击鼓鸣冤。你一定要办案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定那个叫做朱宝玉的大罪。如果事情办妥了,这五十两纹银就归你!如果事情万一黄了,那就以你们全家人的狗命换我们主人的命!听懂了吗?!事成之前,先给你一半定钱。拿着!”说罢,那黑衣人丢下二十五两纹银,就撒腿去了。
“唉,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我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但我也还没傻到顶。此案,那个叫作朱宝玉的,定有点什么不白冤情。但是,如果我不依言判他死罪,我又何以保全自己呢?朱宝玉啊朱宝玉,本县对不起你了,阴间从此又将多一个冤魂了。你做了鬼,要怪就怪你元凶,我是无奈的。”胖知县心里默默地道。说完了,他就仿佛心中卸下一颗大石头,无所顾忌了。他开始机械地问堂,道:“原告,你有何冤情尽管报来。本官一定公正断案,还你个清白!”
朱雀丽假装很委屈地跪在地上,指着宝玉哭诉道:“亲爱的县令大人,就是他,偷了民妇家一万两黄金。还杀了民妇的一个下人,想杀人灭口。大人你一定要替民妇定夺!”说完,那少夫人就开始向胖知县详细地陈述此事的前前后后:“我家相公王文俊原来不认识朱宝玉的。只因一次,朱宝玉在林中玩耍落入河水之中,我家相公叫人来救了他。他很感激,于是与我家相公义结金兰。可是,不料一天,他妒忌我家钱财,趁着民妇和相公不在府上,盗走了本府一万两黄金。当时,有两个下人发现了,正要捉他报官。情急之下,为了杀人灭口,他打死了这两个下人,并将他们的尸首扔进河里,然后仓皇逃走。后来,有个叫做江波的下人因为诈死,又识水性,就自己游上岸来,把这事禀告了民妇。我家相公得知此事后,起初一直不相信此事是朱宝玉所为。但是,后来,他也不得不相信了。大家都过来看看哪!这世界上竟有这种为了钱财,算计金兰兄弟之人!请大人请明鉴啊!”说完,人群指手划脚,议论纷纷。“贾宝玉怎么变成朱宝玉了?我们没有听错吧!”金宝和宝钗都纳闷,夫妻俩面面相觑着。
“可有人证物证?”胖知县道。他明知故问。这一切,他都只要照着黑衣人的安排做即可以保全他的小命。朱雀丽连连点头,大声道:“有人证。即我的家丁江波。我已将他带来。
“传人证!”胖知县一拍惊堂木道。
为朱雀丽作伪证的家丁江波马上大摇大摆地走上公堂来。
“小民江波,你可曾亲眼目睹朱宝玉杀人的现场?”胖知县道。他无意中,看到这个证人,身材和眼神,正是昨日黄昏那个交代他事情的黑衣人。一丝冷汗不由地从他的额上冒出。江波大声道:“启禀大人,小民确实亲眼所见朱宝玉杀我和小黑(另一个家丁),他想杀人灭口,因为我们俩都发现了他偷盗的行踪。”
胖知县道:“朱宝玉。人证在此,你还有什么不服?如果没有,这杀人偿命,你就赶快画押!本县时间宝贵,还有很多事要忙!”
可怜宝玉一头雾水。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有口难辩。他只说:“大人,冤枉!”
“大胆!再不招供,大刑伺候!来人,……”
“大人!我招!”宝玉咬咬牙。
“大人!别打我相公!一切不关宝玉的事。一切罪责由民妇来承担!”人群中,黛玉赶忙跳出来,双手护住宝玉。
“将她拉开!”胖知县道。两个壮实的衙役便大步过来拉黛玉。
“老爷,拉不动!”两个衙役使出浑身吃奶的劲也奈何不了黛玉。“哎哟!看不出来如此娇小的小娘们力大如牛?!让老爷我亲自来拉她一拉!”胖知县捋一捋袖子,扑过去正要一把将黛玉抱住,黛玉摇身一转,胖知县摔到了地上,弄得满面都是灰。看到胖知县肥嘟嘟的脸像个花猫,旁听的群众都忍不住又是一阵哄笑。
胖知县又怒了。他大叱道:“你们一个个统统给我滚!本官断案,不许旁听扰乱!还有你们,来人哪,将这些群众轰出公堂!”围观的群众都被一个个逐出堂去。包括黛玉,也不得不出公堂。
“嘿嘿!给我责杖三十!”胖知县神气十足地吆喝发令。“常言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狗官想要加罪于我,何愁找不到罪名?完了!我马上就要完蛋了!嗨——小命不保不算什么,只是林妹妹她……我曾经起誓,我和她,不管是在人间,还是去了天堂或地狱,都要永远地厮守在一起,天长地久。唉!可惜呀可惜,好景不长,从今往后,这个世上又多了一个屈死鬼!”宝玉心中叹息着,眼前的一切,令他灰心丧气。他无力地把脑袋垂向了一边。就像一株蔫了的植物。
待板子打完,胖知县看宝玉双目紧闭,趴在地上不动弹。他挥手,叫手下的衙役过去看看,道:“看看他死了没有?”一个衙役走过去,把手在宝玉的鼻孔下一触,微热。他跪诉道:“老爷他似乎还活着。”“那朱宝玉怎么处置?”一个衙役道。胖知县无奈道:“这要问他的仇家。他是死是活,不由本县说了算。”说着,胖知县走过去问朱雀丽的意思。朱雀丽打了个要斩宝玉的手势。胖知县便悄声告诉她道:“他还未画押!”朱雀丽道:“他现在不是晕过去了吗?我们可以拿着他的手,帮助他画押!”胖知县道:“聪明!”就按照朱雀丽的意思办了。
宝玉押已画。翌日午时三刻便是处斩宝玉的时候了。黛玉听到消息,晕倒了过去。待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房间里还坐着两个熟人:宝钗、金宝。他们一见黛玉醒来,一起问她:“怎么样了?”黛玉点点头道:“我很好。谢谢!只是宝哥哥他……”话未说完,黛玉便掩面而泣。
金宝在一边和宝钗道:“娘子,你帮他们想想办法吧!你主意多。”宝钗想:“我恨宝哥哥。当初他遗弃我的时候,曾经立誓,这辈子,我与他贾宝玉井水不犯河水。……”金宝见宝钗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以为她这回也是没了主意。于是他慰藉旁边眉黛轻蹇的黛玉道:“林姑娘休要担心,只要我金宝还有一口气在,粉身碎骨也要想办法救出宝兄弟。”黛玉感动地道:“不管事成与否,我先代宝玉谢谢你了。”宝钗想,相公都答应了帮宝弟弟和林妹妹,我肯定要帮相公的。不如我显得大量些,在此也答应了她。于是,宝钗道:“妹妹休要担心,有宝姐姐在,宝弟弟不会有事的。”虽然有二位的言辞承诺,要救宝玉。但是在宝玉救出之前,黛玉心中还是难安呵!
夜晚的天空,繁星点点。明天该是一个好天气。但是,夜已深了,金宝仍无半点睡意。他在想着如何搭救宝玉。宝钗见金宝睡不着,她安劝道:“你今夜放心地睡吧!不然明天哪里有精力去好好救宝玉?”金宝道:“娘子有主意了?”宝钗为了让金宝安心,她点头道:“嗯。”“什么办法?”金宝惊喜地急切地道。宝钗撇嘴一笑道:“你不是皇上御赐的武状元吗?又是大观园薛府的女婿,你可以露出身份,去和那县令谈,并给他点好处。”金宝道:“这能行吗?朱雀丽那边呢?”宝钗道:“你先莫考虑这些。走一步看一步。我自有办法。”金宝这才合眼入睡。
天亮后,金宝和宝钗、黛玉吃完早餐就去衙门找胖知县。胖知县一见林黛玉,就想起来她昨天公堂上护住宝玉的场面。他不用脑袋想都知道,黛玉准是想来贿赂自己,替宝玉求情的。但是我不能答应,答应了他们,朱雀丽不会放过我。想到这些,胖知县正要吩咐贺师爷打发黛玉等三人走。这时,贺师爷打量着宝钗和金宝,在胖知县耳边耳语了一番。胖知县马上变了脸色,听了贺师爷的劝谏,先不急于打发他们走,先看看他们要怎么办。如此一来,给自己留有了回旋的余地。
“看座!”胖知县道。黛玉三人坐下说话。宝钗微笑着,先急于从袖子里取出两锭金子,还有几张银票。胖知县毫不客气地接过手中来,爱不释手地看着,眼睛都瞪圆了。他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钱。
“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回去取。”宝钗道。胖知县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他连声道:“够、够!……哦!不够,还有吗?钱永远不嫌多。姑娘家是开酒楼的?不然哪里来这么多钱?”金宝捂住嘴笑,笑道:“比开酒楼的还富许多倍哩!我们家是……哈哈!说出来,恐怕你不相信。”胖知县客气地道:“但说无妨。”金宝就如实说了,听得胖知县一愣一愣的。金宝说完自己和宝钗的身世后,又告诉胖知县宝玉和黛玉的身世。胖知县心里更加惊讶傻眼了,倒吸一口冷气:“原来朱宝玉不姓朱,而姓贾,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中贾府的公子,他的姐姐就是当今圣上的元妃!……说起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天下谁人不知呵!那护官符上分明写着:假不假,白玉为床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找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大凡做官的,谁不是将此烂记于心。哎呀,我险些得罪了皇亲国戚……”
“但是,既然朱宝玉,哦,不,贾宝玉有着如此显赫的家世,为何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胖知县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疑惑地问道。金宝就只好骗胖知县说:“是因为他想出来体验一下隐居生活。”胖知县听了心中感慨:“有些清高的文人就是如此,好日子过腻了,要出来受受苦。他们认为沾着金钱就是沾着庸俗。生活在高墙大院内,拥有成群的奴仆在身边侍候,享用锦衣玉食,手头有一辈子也挥霍不完的金银珠宝,但是还是唉声叹气,嫌守着富贵缺少自由、闷……要换成是我,生在金山银山中,再也不出来,关着就关着,自由如果苦,不如不自由甜。贾宝玉啊贾宝玉,你这么不早说你的身世呢?害得我稀里糊涂地在老虎嘴上拔毛。我相信,朱雀丽知道你的身世后,她有一百个胆,也不会与你过不去。她不就是井底之蛙,没有见识过大钱,为了那一万两黄金和你过不去吗?……如今,她要是知道你是王孙贵族,也不会和你对着干了。没有那个势力。”想通了,知县立即低头哈腰,恭恭敬敬地对黛玉三人道:“我立刻叫人释放贾宝玉。尔等皆可以放心!”黛玉谢过胖知县。宝钗则补充道:“那个朱雀丽如何处置?”胖知县见宝钗不肯就这样饶恕朱雀丽,他结巴着道:“夫……夫人想如何办?”宝钗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板子再打回来。黄金要回来。”胖知县本想说再考虑,但是想到宝钗的身份,他害怕,只好点头答应。
即刻升堂。胖知县叫衙役请来了朱雀丽和她的两个作伪证的家丁。公堂之上,胖知县与昨日简直判若两人。他严肃地坐在堂上,审问朱雀丽:“大胆泼妇!你为何坑人家钱财,还贼喊捉贼,先反咬一口?”朱雀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为自己辩驳:“大人,没有啊!”胖知县一掷惊堂木道:“人证物证在此,还敢抵赖?!”朱雀丽本还要强词夺理,但是,不等她开口,胖知县就已经施令叫衙役将朱雀丽拉下去打三十大板。如此一来,每人三十,算扯平啦!宝钗觉得很是大快人心。黛玉虽然有一丝心软,但是想着,那泼妇如此狠毒,不知害苦了多少人,今日煞煞她的威风也未尝不可。
说打真的打。跪在大堂的宝玉,看着此情景,摇摇头,心里道:“可怜细皮嫩肉的朱雀丽,女流之辈,哪里经得起这么重的板子。不过她这是自作自受,该得点教训!”朱雀丽趴在地上,粗而结实的棍子打在她的背上,她感觉自己快被打死了,连声告饶,胖知县却并不睬她。
出了衙门,一路上,金宝正在为宝玉洗刷了冤屈而高兴。他一个劲地叫着宝玉长宝玉短的。但是宝玉仍然闷闷不乐,似有什么心事。
四个人找了家客栈进去。黛玉扶宝玉小心地上床,躺平,然后,帮他把棒疮药敷上。被扎扎实实地打了四十大板,伤得真不轻!黛玉看得眼泪又如泉水奔涌了出来。她说:“冤家!你当时怎么不叫痛!惹得那昏官又给你多加了板子。你要是被他们活活打死了,我也活不成了。呜呜……”黛玉伏在宝玉的身边,抽搐着难过地哭了起来。宝玉忙安慰黛玉:“不碍事的。一点都不疼。你千万别瞎操心!有你陪着我,哪怕是死,也是享受!”两个人,一下子又是生啊死的。听到黛玉哭,宝玉也经不住哭了。他真不敢想象,假若没有了黛玉,他会是怎样的。
倾刻,酒菜已经上齐。金宝在门帘外呼唤吃饭。本来,黛玉想把饭菜端过来喂他吃的。宝玉想,金宝和宝钗都在此,他们是客人,不好的。于是,他咬咬牙道:“你扶我起来,我们一起桌上吃吧!”黛玉只好点点头。
吃饭的时候,宝玉发现自己用手拿筷子吃饭都是那么吃力。他心中感慨道:“这衙门的板子,比家中的家法还痛呵!这些为官的,还说是什么百姓的衣冠父母,根本不体谅百姓的身体,只晓得往死里打。这个世界上还有何天理可言?我不想当官,一辈子都不想。但是经商,也有奸商。这次就被我碰到了一个——朱雀丽。他奶奶的,为了一万两黄金,她可以昧着良心做事。而做官,官场上也有好官。我还是不能抱怨这个社会,社会上本来就是既有好人,也有坏人的!”
黛玉不断地为宝玉夹菜。宝玉很是感激,心中很是温暖。
餐桌上,金宝和宝钗也你一句我一句对着宝玉说关心他的话。宝玉的心里感到更加温暖。
“宝兄弟,这次你是怎么惹上官司的?”金宝好奇地问宝玉。宝玉道:“说来话长。事情过去了,就当买个教训呗!俗话说得好:“财不露白。”我不该走运发了点财,就告诉了别人。其实也不是别人,是我的一个好朋友。没想到,他与他的妻子为了得到我刚赚来的一万两金子,合计来陷害我。只怪我人太单纯,根本没有设防,总认为这个世界,只要你不得罪人,人就不会和自己过不去。自从这件事发生以后,我便改变了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世界上既有好人,也有坏人。还有又好又坏的人。以后你们也要凡事多留个心眼。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金宝和宝钗都连连点头,金宝道:“是啊!我也曾经遭人暗算过。还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弟,现在想来,真是不可思议。起初,他对我很好,后来,为了自己的利益,有了不良之心。‘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话一点不错。时间久了,就能看穿很多东西。”
说起等会儿去哪里。金宝说:“哎呀!差点给忘了。这次我们出门的目的是接你们俩回家。老祖宗再三叮嘱了,以后,等你们回来了,要找人把大观园再装修一番,整得跟皇宫一样……”一听说要接自己回大观园,宝玉心想,黛玉肯定是不会愿意的。一来,一直,他们都有些排斥黛玉。嫉妒她太漂亮、太有才华。二来,好马不吃回头草。又跑回去,像什么话呢?让人觉得我们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没有能力,才又跑回来……于是,宝玉饭也不吃了,把碗筷都搁在桌上,虎着个脸,不说话。
金宝见宝玉脸上神色不大对劲,也就再不吱声了。黛玉想着,金宝、宝钗这次难得亲自出来接我们回去,但是我不能回去。于是,她微笑着和他俩说:“我和宝玉都是不会再回大观园的。请你们好好保重!以后,欢迎二位常到草舍来做客!”宝钗见黛玉他们果真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不想再回大观园这个大家庭了。她心中低叹一声:“林丫头在外面自由自在的,如果她回去了,就像进了金丝笼子的小鸟,虽然吃喝有现成的,且是精致的食物,却少了另一些东西——笼子里所没有的。”但是,宝钗又在想,会不会她还在记恨往事。她的心胸总是比较狭小的。我曾经嫉妒过她。大观园没有她,我就是最美的;大观园没有她,我就是才华最出众的。她和我的关系,就像是诸葛亮和周瑜的关系。有她在的地方,风头总是被她占尽。她不去也好,那样于我于她,都不是什么好事、开心事。我又何必勉强?!于是,宝钗装作很理解黛玉的样子,含笑着道:“妹妹,我知道你这个人是很有个性的。我很欣赏你仙子般的美貌和旷世的才华。咱们姐妹俩,虽不是同一个父母亲所生,但是,我一直都在想,我要是有个你这样的亲妹妹该多好啊!那是多么荣幸的事!……你说你不愿回大观园,我们尊重你的选择。只是,你们出门在外要小心。在外面打拼不容易,我也曾在外面画画卖钱过,是挺辛苦的。以后啊,有什么事,尽管和姐姐说。只要姐姐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做到。”黛玉一切都认真地听着。有些话,很动听,但是有言外之意。她不是傻子。宝钗是很圆滑的,她为人处事,每个人都不得罪,都讨好,但是每个人又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论才华、相貌,自己是高她一斗,但是,论肚子里的心计,她自喟不如。
“不过我也不想有这么多算计他人的心计。”黛玉心里道,“人活在世界上,做真实的自己多好。天天伪装多累?宝钗是个很虚假的人,她当着人的面,总是除了友好、关心地笑外,还是友好、关心地笑,背后却捅人刀子。我要离她远一点。”
宝钗心里也知道黛玉对她不是很喜欢,甚至是讨厌。但是她依然装作不知道,装作黛玉很喜欢自己那样来和黛玉亲切说话。她说的同时,黛玉边听边点头。当宝钗说到老祖宗时,黛玉问道:“老祖宗她人好吧?”宝钗道:“可好了。鹤发童颜。她可惦记你和宝玉了,老在人前念叨着想要看看你们。”宝玉道:“哼!她要是真的想我们,那时候,怎么联合他们一起把我气走?!”看到宝玉那孩子气的样儿,金宝想笑,但又忍不住了。
既然宝玉、黛玉都不肯回去。宝钗和金宝也就不再相劝了。聊了一下午,窗外已是夕阳西下,霞云满天。他们起身告辞要走。黛玉和宝玉都说要送他们一程。金宝对宝玉道:“宝兄弟,你受了伤,别去了。”黛玉忙说:“是啊!相公,我一个人去送送他们就好了。你回房躺着。我很快就回来。”宝玉点点头回房去了。
出了客栈,红彤彤的云霞如绸,挂满天边,好不喜庆!但是,那满天的浮华,渐渐地都随了光阴,一点点褪去。越来越暗的天空下,这儿林中的路边,浅浅的溪水,潺潺地流动着,带动水中的影子,一起在流动。影子流不走,而时光,早已经随着东去的流水,一去不复返。溪水边,那郁葱的花木间,几只瘦腰蜻蜓,轻轻地伴着溪水的乐音,柔柔地起舞……风,也是那么轻,仿佛怕惊动蜻蜓的舞蹈。
夜晚,似一个巨大的黑衣蒙面人。虽然看不清他是谁,但是,让人有一种恐怖感。
月儿不圆,偶尔掠过一丝缭绕的云雾,像毒蛇一般,吞吐着红杏子。客栈里,灯俱灭,死样的沉寂。
宝玉一个人正在客房里坐立不安,盼着黛玉回来。正好听到门响。宝玉打开门,吓得惊叫了一声,“嘘——”黛玉打了个要宝玉安静的手势。宝玉皱眉小声地道:“娘子,你怎么带了一具尸首回来了?”黛玉道:“我刚送宝姐姐他们夫妇回来,发现有个人食物中毒,倒在路边草丛。我摸摸他的人中,已经断气了。心想,我今天的眼皮老跳,会不会有人来暗杀我们呢?不如悄悄把他带回来,当作道具,用完之后,再马上搬回老地方去。”宝玉觉得有道理,就马上帮助黛玉把尸首藏好。
天气这么郁热,宝玉和黛玉就钻到床底下睡了。
突然,外面一阵狂风吹沙的声音、远近的树枝树叶碰撞摇晃……窗户也被风搡开了。霎时珠帘卷起!窗外,隐隐听见有细碎的脚步声,在朝着这边走来,越来越响。
“谁!?”黛玉从床下滚出,跳窗而去,迅猛地一把揪住视线里朦朦胧胧的那个唯一的人影。“姑姑姑……姑娘,别别杀我!是我,店小二!我只是出来尿尿啊。”店小二嗫嚅着,浑身直打着哆嗦,像没有穿够衣服,走在寒气逼人的冬日里。
“滚!”黛玉把他推开,生气地道,“这么半夜三更出来,吵醒你姑奶奶的瞌睡。再出来瞎晃荡,小心姑奶奶把你丢进河里去喂鱼!”店小二自认倒霉。他等黛玉走远,便灰溜溜地从地上迅速地爬起来。然后,朝后面树林子里张望。
“时间马上就到了,怎么杀手还未到?不可能吧?”小二自言自语着,“那个叫做朱雀丽的漂亮少妇,给了自己一点好处,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他们能不能接上,我可不管了。这些人说话跟放屁一样。说了这个时候杀手及时出现,怎么还不来?难道……?唉!我又不好在这里久待。我或许已经被刚才那个野丫头——朱宝玉的娘子盯上了。”店小二心中有鬼,于是,他也怀疑他人心中有鬼。
店小二等了片刻,见仍无动静。他正气急败坏要撒手不管了,小声嘀咕着:“本来就不关我的事情!”可是走了几步远,心头矛盾更加剧烈:这些江湖中人,没几个是好惹的,我不想惹他们,可是他们便找到我这颗棋子。说,不帮他们就得死,帮他们呢?等事成之后,会分给我一点回报。唉!搞得我左右不是人。朱宝玉啊朱宝玉,你死后千万别怪我,我也只是无奈,受人指使。我若不听那恶毒妇人的话,我就得死。你千万要理解呵!想着自己若是不乖乖与杀手接洽,到时候,事情不成,自己活不成,店小二又内心矛盾着,掉转头往回走。这次,刚好树林那头,两个穿夜行衣的蒙面杀手,手持大刀,从鬼魅的树影后跳出来。店小二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他的胆子太小了,就像偷粮吃的小老鼠,生怕遇到半个人影。
两个巨大的黑影,迅速走近小二。小二给他们打着手势,告诉他们,宝玉就在那边房里。小二把他的任务完成之后,心中悬着的石头似乎马上轻了一半。现在没他的事了。但是,还是惧怕着。他又在为宝玉担心。无辜的生命呵!但愿菩萨保佑你吧!小二心中祈祷着。仿佛,他这样祈祷过了,心中的歉疚感就少多了。看来,做件坏事,良心是如此的不安呵!每个人心中都会像我一样有颗良心么?……不!那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肯定心中只有一颗坏死的心。心底阴暗!剧毒!
“明争不如暗斗!”两个杀手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因而,他们宁可晚上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自己不睡觉,悄悄跑出来,下手。
“好久没有捞到这样的美差了。兄弟,这次可要万无一失呵!”一个杀手对另一个杀手悄声道。
“嗯!跟上!”另一个杀手点头道。
二人是专业杀手,走起路来,就像猫的脚步一样轻如游云。
走至房间前,哇塞!窗户是敞开的。两个专业杀手又是高兴又是狐疑。高兴的是,太好了,可以爬窗而入;怀疑的是,怎会有这般巧事?说不定房中藏有暗器之类呢?二人因而得出来一致结论:要小心!
借着月色的朦胧,两位杀手看到床上躺着一个男子。心想,这应该就是宝玉了。可被子里面鼓起了两处,哈哈!更好,想必是那个叫做宝玉的人的内人,正因为怕黑而蒙着被子在睡了……太爽了!这次正好兼并他及他内人也一举灭了。
二人对视一下,就果敢地猛然抽出两柄大刀,霍地劈在了床上……
一滩鲜血惊起!染红了寒光凛凛的大刀。
二人高高兴兴地往回跑。跑出约莫一里路外,马脸杀手对尖脸杀手说:“你说咱们要不要把床上那两个人的首级取了来,带给朱雀丽看看?”尖脸杀手道:“我看没必要。死都死了。况且咱们的任务是杀人,如果杀错了人,那只能怪店小二给咱们指错了房间。朱雀丽要怪罪下来,也只能去怪他。”“如果朱雀丽不给咱们另一半的钱呢?”马脸杀手道。“她敢!?那么老子就先宰了她!老子是专门杀人的杀手,不是只杀猪的屠夫!”尖脸杀手怒道。他明明知道,杀人是犯法的,但是他还是要这样说,这样说解气。
两名杀手刚一转身,宝玉就从床底下缓缓地爬出来,对娘子道:“好险!咱们为何不与他们干上一场?”黛玉道:“你受了重伤。要不然,我是有打算让他们尝尝本姑娘的厉害。”宝玉道:“来拥抱一个!这次多亏你急中生智,李代桃僵,找来一具死尸蒙混过关。但是他们会不会还回来查尸?”黛玉摇摇头道:“应该不会了。他们做贼心虚,怕碰到官府的人。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走吧!”“去哪?”宝玉担忧地道,“回家去吗?”黛玉道:“暂时还不能回家。那个朱雀丽,盯上了咱们家那一万两黄金,在没有到手之前,她是不会死心的。咱们这一回去,不是正好给她送上门吗?”宝玉觉得黛玉说得有理,便依了黛玉,说:“好的。娘子这么聪慧过人,一切听你的没错!”于是,连夜,黛玉扶着宝玉,去芳芷那了。那里是黛玉认为最安全最放心的地方。
第二天,黛玉上街去为宝玉买药。警惕的她发现不好了,身后有人跟踪。她忙想办法甩掉那人。
不用问这跟踪她的人是谁?黛玉十有八九猜到,准是朱雀丽的人。
还没上到山腰。突然背后有窸窣的响声。本以为已经甩掉了那个跟踪的家伙。没想到,朱雀丽好厉害,跟踪自己的人到处都散布了,不止一个。可是现在怀疑已经晚矣。黛玉环顾四周一看,从四面八方草丛里,跳出来几个蒙面人,举着兵刃,杀气腾腾,如狼似虎地直奔她而来,将她团团围住。一个蒙面人得意地道:“哪里逃!?”黛玉朝他们拱拱手,礼貌地道:“诸位英雄朋友,本姑娘好像没有得罪你们吧?不如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走各自的路!”另一人蒙面人道:“我呸!谁和你是朋友,废话少说!冤有头债有主!如今,你相公得罪了我们娘娘。我们娘娘是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你就死了那份和好的心吧!兄弟们给我上!!!”一场恶斗像暴风骤雨,突然之间席卷而来。这些人,都不是等闲之辈。黛玉心下自知:凭自己本事,寡不敌众呵!黛玉边打边退,直退到一个深山谷里。回头一看,再退已经无路了,是一个偌大的深渊。黛玉心中想:“完了。看来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光明了。”
蓦地,山那边,松树下窜出来一头大虫,巨声咆哮着。朝这边走来。大虫张开硕大的嘴巴,嘴里露出两排比匕首一般锋利的牙齿。有两个人很害怕大虫,一下子乱了阵脚,弃下手中的宝剑,抱着头要逃窜。黛玉很高兴。大虫来得真及时。与其被这伙狗男人杀死,不如喂大虫。她依然悲观,眯上了眼睛。
大虫叼住黛玉,轻轻衔在嘴里,飞一样的速度,向树林奔跑。“怎么办?那妇人被老虎叼走了。”一个蒙面人道。另外几个人道:“那我们就赶紧回去报喜呗!朱宝玉的人还没找到,继续搜。我就不相信,她能逃出我们的手心!”
到了一僻静处,大虫觉得安全了,就小心翼翼地将已吓晕了的黛玉放在一块软绵绵开着幽香的小花的茵茵碧草上。一会儿,黛玉醒来,大虫已经不见了,她看到了一片蓝天、白云。这一切,真像是在梦里呵!刚才那熟悉的虎啸声,……她突然想起来了,对了,没错。此大虫准是自己救下的那头。畜生也懂得报恩,真是太感动人了!但是,恐怕我说出去这段传奇经历,世界上只有傻子才会相信这是真的。
带着满身的疲惫,黛玉一瘸一拐,回到师傅的石洞。有师傅帮忙,宝玉的皮肉伤明显好多了。见到黛玉脚上只穿了一只鞋子,衣裳被刀剑刺破,发髻也松松散散的样子,头上的那支玉钏也不见了……宝玉好是心疼。他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关心地道:“娘子,你上哪去了?怎么成这样子?”黛玉不想让宝玉替自己担心,她撇嘴笑了笑道:“迷路了,所以回来晚了点。”虽然宝玉对黛玉比较明显的谎言表示怀疑,但是他还是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他知道黛玉的脾气,不想说出来的事情,她怎么也不会说。
“师傅!——”洞外是春野的声音。她一蹦一跳地进来了。好不欢喜。黛玉起身去迎接。她吹气如兰地道:“春野,你来了。师傅出去了不在这。”春野一见黛玉的脸色不对,忙扶住黛玉坐下。这时芳芷刚好回来。她看到黛玉没精打采的样子,替她把了一下脉,说:“还好。你只是过于劳累,功力消耗过多,睡一觉就好了。春野,快扶你师妹去休息。”春野道:“是。师傅。”
等黛玉醒来,宝玉坐在黛玉的床边,他关心地道:“都怪我不好,让娘子操心了。古人说:‘有财不露白。’我不该到处炫耀那一万两黄金的。”黛玉道:“事情都过去了。相公你也别责备自己了。人活着,健康和开心最重要!”夫妻俩正说着话,这时,春野也走过来了。她问黛玉究竟是怎样一回事。黛玉把事情的原委和春野道完后,春野冲动地道:“走,咱们马上去找那个朱雀丽算账!”黛玉道:“我本来不想再与他们计较。但是她一而再再而三招惹我,要置我于死地,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呵!”“是!那些恶贯满盈的坏人,个个都该死!”春野应和着。
说去就去,当即,黛玉和春野就携带兵器,准备下山去。还没出洞口就遇着师傅芳芷了。芳芷叫住师姐妹二人:“上哪去?”二人对视着,不语。芳芷笑着道:“为师知道你们是下山寻仇去的。这里有两道符,你们随身带着,遇事能逢凶化吉。二人见师傅同意她们下山,很是高兴,便拜谢过师傅,一人骑一匹宝马,奔下山去……
“林黛玉!!!落轿!”路边上,朱雀丽乘坐在一顶小轿上,惬意地观赏着繁华的街景,突然,两匹马儿,朝着自己的府上急速驶去。其中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是黛玉。于是朱雀丽马上在轿子里失声叫起来。眼睛瞪得比灯笼还大。抬轿的家丁,马上停下轿子。朱雀丽气晕了,她叱骂道;“你们到底是真的已经杀了林黛玉,还是假的?怎么两次了,林黛玉还毫发没损,生龙活虎的?!”家丁们也害怕起来,一齐道:“上次我们明明看见她被大虫吞进肚子里,……”朱雀丽大声道:“废物!想气死我吗?事实摆在眼前,林黛玉还好好的,没有死。这次,我要亲眼看着她很惨地死在我朱雀丽的眼下!你们听到没?!”家丁们都大声说:“是!”
“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她,她却自动上门了。这次我要叫她有来无回!”朱雀丽紧捏着拳头,心中暗暗发誓。尔后,她对家丁说:“刚才我看她是要去咱们府上,起轿!回府!”家丁便抬着轿子,匆匆赶往府去。
当朱雀丽回到府上,一出轿子,黛玉和春野就已经站在大门外恭候她的光临了。
只听朱雀丽睁眼也不瞧黛玉二人一眼,只是冷笑道:“如此泼妇,想来本府撒野吗?今天本夫人要让你们活着来死了去!”“哼!还没过招,请你不要过早下定论,还指不定是谁死谁活呢?!”春野双手叉腰,叉开两腿,摆出个大爷的样子,气势汹汹道。黛玉却是一句简短的:“动手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朱雀丽虽也有些拳脚功夫,但是她自知不是黛玉和春野中任何一个的对手,她为了面子,才和二人过一两招,就败下阵来,滚落在地。若是黛玉她们再出手狠点,她已经没命了。趴在地上的她,脸上沾满了灰土,像只漂亮的大花猫。周围围观的群众,都哈哈大笑起来,拍手称快!“娘娘,我们来了!”那些强壮如牛的家丁,一个个此时像疯牛一般,手持兵刃,一起冲撞了过来。
双方打斗着,厮杀。一片刀光剑影,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兵刃交锋的嚯嚯声,让人听了,胆战心惊。有了春野帮忙,黛玉如虎添翼。朱雀丽眼见着家丁们逐渐地有些抵挡不住了,她忙撒腿逃跑。黛玉抬眼一望,喝了一声“想走?”便紧追而去。兔起鹄落间,黛玉一个轻功跃起,凌空一翻,飞过去,从后面一掌击中朱雀丽的背心。朱雀丽惨叫一声,从嘴里喷出一支如玫瑰鲜红的血花。血花四溅,如花瓣瞬间凋零。朱雀丽身子一扬,砰的一声,摔到了地下。她的身子还在微动着。她此时想:“我不能死!一定不能!我要等其他出去寻人的家丁们回来救我,为我报仇!”于是,她使出了最后一招——装死。黛玉呆呆地望着朱雀丽那一张漂亮的脸蛋,心中叹息:生得如此美貌,可惜一副蛇蝎心肠。
见朱雀丽已经倒下。众家丁慌乱起来,溃不成军,一个个似无头苍蝇乱撞。春野和黛玉欲再打他们,他们已经一个个丢盔弃甲,逃得远远的,一会儿就无影无踪。
这么快就凯旋而归了,春野好生欢喜!黛玉却似乎闷闷不乐、满腹心事的样子,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春野发觉了黛玉的这种情绪后,她道:“走吧!她人都已经死了,你还担心什么呢?”黛玉突发奇想道:“假如她还没死,诈死,你说她会怎么样?”春野用手捂住肚子,哈哈大笑着,道:“师妹,怎么可能。走!咱们该去酒肆喝两盅,庆贺一下你的仇敌归西。”黛玉还在愣愣地想。春野已经用力将她拉到旁边的一家酒肆了。
喝了些酒,春野一高兴,贪杯,喝得半醉。身子摇摇晃晃的,走起路来像起舞。黛玉忙结了账,扶着春野下楼去。还没出酒肆,“师妹小心!”春野突然看见从窗外一只毒箭,直射黛玉的胸口。可是已经来不及逃离了,箭飞得太快了。春野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了这支利箭。箭穿入她的身子,她惨叫一声,几滴鲜血顺着箭头留下来。血有些呈暗红色,黛玉顿时傻眼了:毒箭!幸而箭射中的不是身体的要害穴道。要不,春野受箭已经身亡了。春野是代自己受伤,她好感动,也好难过。附近已经不安全,她忙迅速用力地抱住春野到树下,提起她放上马鞍,跨上马背,一声呼哨,催马快行。马儿放开四蹄,急奔起来……
“追!别放走一个!”后面,朱雀丽的人跟了上来。朱雀丽的人走了一波又来一波。真是跟被捅破了的马蜂窝一样,那些人一窝蜂上来穷追不舍。
黛玉一手扶住春野,一手用力急急地甩着马鞭。可是,后面的马,似乎要跑得更疾。黛玉眼看着那群疯子样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急得真想飞起来。好想能够马上赶回山上,能够遇见师傅……
“哈哈!哪里逃!”终于,黛玉和春野被围困住了。四面楚歌。黛玉想,这下我们完蛋了,朱雀丽啊朱雀丽,你好毒!我不能让邪恶战胜了正义。一定不能。如此想着,黛玉狂啸一声,就要杀出重围。在刀剑搏击的铛铛声中春野晕晕乎乎。突然,黛玉座下的马儿受伤了,它痛嘶一声,摔倒在地。黛玉和春野也随着马儿一起翻到了地下。地势不平,春野摔下去,急震两下,她脖子上挂着的那道师傅给的护身符被坠落到地。黛玉正要去捡春野的护身符,朱雀丽的家丁一脚狠狠地踩住黛玉的玉手。黛玉一抬头,被另外一个狠毒的家丁,趁黛玉不防备,趁机用刀子刺了一刀。黛玉忍住剧疼,一边护住身中剧毒的春野,一边继续出招对抗。
两个人都受着重创,又无救兵,黛玉渐渐地愈战愈疲。她在担忧,在绝望:速战速决已经是不可能;持久战更是不可能。眼下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死路!想着,黛玉的眼眶,滚落出两颗硕大的珍珠泪。
“受死吧!”随着一个家丁的咆哮,利刃已经刺向黛玉的咽喉。黛玉闭了眼。“刀下留人!”“师傅的声音!”黛玉一心欢喜!睁眼一看,果然是师傅。只见,从碧空上,扬下来朵朵鲜嫩的小花。花儿藏着暗香。又夹杂着一曲悦耳悠扬的笛音。一朵“白云”,像一阵清风而来。降在了林中。
有了芳芷来了。这群家丁听着她的笛音,一个个立即丢下兵刃,摇身跳起舞来,想停也停不下去。黛玉依然怀里抱着春野,坐在一旁的一颗青石上看着这些可恶的家丁起舞。那样子太滑稽了!好想笑呵!
芳芷吹着笛子,一直吹着,直到他们一个个跳着跳着,倒在地上睡着,她才唤了唤黛玉、春野,回去。
回到石洞里,芳芷为她的两个女徒弟运功疗伤,有她的妙手回春之术,熬过了一个夜晚,她们俩便如同没有受过伤一样了,且看上去比平日更加生龙活虎了。
“师傅,那个朱雀丽是否还会来找茬?她没有杀死徒儿和宝玉,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怎么办?”黛玉伤口愈合后,问芳芷。芳芷轻轻地摇头微笑道:“她再也伤不了你了。我对她下了咒,她现在已经失忆了。”“真的吗?师傅,您教教徒儿吧!”春野在一边也道:“是啊!徒儿跟从师傅多年,就教教我们吧!”芳芷依然微微笑着道:“你们的功力还不到。好好修炼吧!以后该学到的,师傅都会循序渐渐,教授给你们的。”“芳芷师傅!千万别教给林妹妹,她万一拿我做实验,使我失忆,然后她一人去逍遥自在就不好了……”宝玉认真地道。笑歪了的春野道:“师傅,你现在就把宝玉弄失忆吧!嘻嘻!”黛玉忙去打春野,两个人欢笑着,跑出了水帘洞,穿过那帘纯洁如冰雪的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