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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黛玉回家
话说自芳芷吹奏短笛将所有的狐狸们镇住后，本想马上施法让它们忘却黛玉与狐狸洞的这一段仇怨。但是由于吹笛耗费的功力过大，一时施展不起仙法，芳芷只好心中盘算着暂时先回花月洞，再修炼一段时日，等待功力更强，再来制服这群狐狸。
“呀”的一声，芳芷听到一声乌鸦叫。“晦气！”芳芷低声自语道。她抬头看看天空，天空的颜色依渐暗淡。几只黑鸦正巧从芳芷头顶上的天空中过路，飞往前面阴森幽暗的老树林里。夕阳垂暮，云海苍茫。最后几缕晚霞，似凋落的花瓣飘零……
“不知他们三个怎么样了？”想起山势险恶，黛玉身负重创……芳芷心里道。如此想着，芳芷放心不下，赶忙掐指算算，得知他们三个已经顺利回到洞中后，心中便宽慰几分，迅快如风飞往花月洞……
飞入洞口，芳芷瞥见洞口一个人影在徘徊，踱来踱去。那人影在嘀嘀咕咕念叨些什么……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徒儿春野。她正在用力搓着手，着急地低头自语：“……师傅怎么还没回？太阳都已经下山了。师傅不会有事吧？师傅不应该有事的。一群小狐狸，怎么奈何得了我师傅呢？哼！……师妹怎么还是昏迷不醒的？哎呀，师妹不会有事吧？师妹她不能有事啊！……”
“徒儿，你在和谁说话呀？黛玉呢？她伤势怎么样……”芳芷微笑着，明知故问道。春野听见背后传来师傅的声音，忙转过身去。双目噙着泪花，摆摆头，高兴得几乎要蹦跳起来，大叫一声：“师傅！您终于回来啦！”
“师傅回来了。”守在黛玉床边的宝玉听到芳芷与春野的对话，心中甚是激动。他打算抱起黛玉过去给芳芷瞧瞧。但是顾虑黛玉有孕在身，她脆弱，肚子里的宝宝更加脆弱，万一不慎摔一跤就麻烦了……等他心里犹豫了一阵子，芳芷和春野正好疾步过来看黛玉了。
“师……师傅，您一……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林妹妹啊！无论如何要保住林妹妹和她腹中的胎儿啊！否则，否则我也活不成了……”宝玉一见到芳芷，急得激动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好一对可怜的有情人。贾相公，黛玉是我的徒儿，为师肯定会尽心尽力的。”芳芷边说边走至床前，轻轻掰开黛玉的眼皮看了看，轻叹一口气，用只有她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道：“幸亏我及时赶到。”
“春野，你去采些疗伤化瘀、活血定痛的草药来。贾相公，你去提些热水烧开。你们动作要快。我就先在这儿给她运功疗伤……”芳芷慢条斯理地对春野、宝玉道。尽管芳芷觉得全身疲倦，功力也已几乎耗尽。但是，她仍然没有让自己有思考犹疑的余地。“救人要紧。”在她的脑海里，只有这个念头。宝玉忙答应道：“好的。”就行动去了。
“春野，你怎么还愣在这干什么？”芳芷见宝玉已经速速去了厨房烧水，而春野还迟迟不动身。“师傅，狐狸精是否还会找来？要是来了，打断您运功，岂不糟糕？……要么您算算，看看是吉是凶……”原来春野是不放心师傅。芳芷淡然一笑，是啊，春野所担忧的事情不是没有可能发生，于是，她伸出手指掐指一算，算完，微笑着说：“今晚花月洞相安无事，狐狸们都不会前来打搅。”“太好了！那我放心了！采药去喽！”春野高兴地击掌道。芳芷望着春野离去的背影，微微摇头，含笑着，爬到床上盘腿打坐，然后将黛玉扶正，开始发功……黛玉的眼睛闭着，芳芷的眼睛也闭着。洞里、洞外都很安静。只听得到洞口哗哗水流的声音，和风呼呼地把一张张树叶、树枝敲打响的声音……
“加油烧！烧得旺旺的，好叫水快快开！快快给林妹妹烫个澡……”宝玉一边频频往灶膛里添加干柴，一边擦着满头的汗对着火自语着。烧柴火也是有技巧的。俗话说：“人要虚心，火要空心。”
宝玉望着灶膛里，熊熊燃烧的火苗，他的心，也像是这火，一窜一窜的，不能平静。他担心呵！着急呵！生死只在一瞬间。想着这些，感慨颇多：时间在一点点逝去，世上一切的一切，也都将伴随时间，一起逝去……水执著往东去。但地球是圆的，水还会再流回来。只是出去后，再流回的水，已经不再是昔日的那些水了。枝头的花，凋谢了还开，但开的不再是那一朵了。世上火永远有，但是由这些木头燃起的火，烧完就不再有了。人的生命，经历着死亡。死后，世上还会诞生许多的新人，但都不是自己了……想着这些，宝玉的眼泪就如梅雨季节的雨，落个不停！灶里的火苗儿，扑哧哧地燃烧，好像黛玉的笑声，又好像黛玉温热的唇，吻干了宝玉满腮边挂着的泪花。
洞外，天空已经黑下去了。满天的星子，如无数根蜡炬，摇曳着幽光。嫦娥乘着玉月，在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穿着一身白衣的春野，背着竹篓，也在峭壁上山林里仔细耐心地找寻着要采摘的草药。月亮背上，嫦娥仙子为人间的真情感动了，悄悄地一直跟在春野的背后，为她照亮路途……
水很快就烧好了。宝玉高兴地跑去告诉芳芷。须臾，春野也满载而归。接下来，三个人又继续分工合作，为黛玉泡澡做准备。大家拖着疲倦的身子都在忙碌着，然而各自的心里一点都不觉得累。虽然是茫茫的黑夜，但这洞里，榉木珙壁案桌上橙红的夜明珠，把花月洞照得很明亮、温馨，如同美丽的晨曦。这是一个好的兆头。
宝玉按芳芷的嘱咐，将水温调好后，暂时回避一下。春野帮黛玉把衣带解了，衣裳拿下，就小心地将她背放入浴缸中开始泡草药澡。温水不断地冒着白色的纯洁的蒸汽，渐渐地，蒸汽冒得多了，弥漫了整个山洞。洞中就像仙境……
茫茫水雾中，芳芷正在潜心运功帮助黛玉疗伤。她双掌运功，凝聚了内力，对住了黛玉的背。一股暖流通过手掌，流向了她的身体里面……不一会儿，黛玉的脸色由苍白转向了红润。可是，正当春野在一旁感到庆幸而喜悦时，突然间，只见芳芷浑身一抖，头一歪，从嘴角流出一抹鲜红的血来……“师傅快支撑不住了。”春野吓了一跳，慌忙凑过去，双掌疾力一摊，抵在芳芷的后背，输功给她。
黛玉在洗澡，宝玉回避在一边等待着消息。等了半晌，仍无动静。突然，听到肚子里有流水声，空肠子打架了。饿了！宝玉想起，大家刚刚从山下回来，为给黛玉疗伤，都未顾得上用晚膳，料想这洞中也没有现成的食物，不如，我趁着现在这点空闲，赶紧到洞外去寻些野果瓜菜回来……想着，宝玉就急匆匆地跑出洞了。宝玉走出花月洞，但心仍在洞里。他对着洞口说：“林妹妹，我等着你醒来。你等着我回来，我去给你和大家弄点吃的……”宝玉穿过瀑帘，月很朦胧，星星很朦胧。隔着泪花看夜空，月儿更加朦胧，星星好像已经落回水里的浪花，连成波涛，在心头汹涌澎湃……
林子里黑黢黢的，为了壮胆，宝玉一边联想着美好的镜头，一边自己瞎编着歌唱：“
夜晚幽暗的林间
野果飘香
循着那香
来到果树下
树高采不到
只好学着月儿上树梢
来把果儿采
来把果儿采
啦啦啦……”
在林子里瞎转悠了半天，迷路了，又转回到了原地。正巧听到洞那边春野的欢呼声，宝玉果子也无心采了，想着“这儿林子太大，路太小太多，又迂回曲折，再试一次，也无非就是像只无头苍蝇盲目地乱转，不如当即折回洞去，林妹妹醒了，我得去看看”，便加快了步伐，向洞口迈去。
“林妹妹，你总算醒过来了。芳芷师傅，您真的真的太伟大了！谢谢您又把黛玉从阎王爷那里拉回来了！”宝玉一见到黛玉坐在床上，双手捧着碗在喝水，他真的太高兴太激动了。黛玉埋头喝着水，刚喝完，正准备放碗，一听到宝玉的声音，大吃了一惊。空碗没捧得牢，落到地上了。不过是只纯银镶水蓝宝石碗，即使从高高的树顶上落下来也摔不坏。“你这个没心肝和肺的，谁叫你还来这儿的？搅扰了我们安静的生活。快回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黛玉说这话时是违心的，心里却想着另外一番话：“宝哥哥，好想你呵！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没想到，……呵呵！搭帮了师傅……辛苦她了！”宝玉很了解黛玉的个性，他听着她的牢骚话，心里却完全不在意。“只要能见到林妹妹，打骂我都愿意受！林妹妹，您就大人大量，宽恕了我吧！没有你我不能活。况且，你都知道这是场误会了，就手下留留情，跟我一起回去吧！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在哪我的家就在哪……”黛玉听着宝玉发自内心地在祈求他，他那真诚、执著、纯情的目光，让她感到再也说不出半句拒绝他的话来。
“嘿哟！有了林妹妹就忘记了我师傅了。哼！没情义！”春野在一旁看着这一对情痴，在彼此交换着目光，久久对视，久久心里相拥，她不知是嫉妒还是怎样好，故意咳嗽两声，大声道。
黛玉和宝玉这才一一回过神来。“芳芷师傅呢？”宝玉尴尬地问道。黛玉忙接茬说；“师傅刚刚睡下。她实在是太累了。”“那芳芷师傅还没吃晚膳？……”宝玉关心地问道。春野插话道：“呵呵！想不到你这个书呆子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嘛！还记得师傅为了你的林妹妹，至今还饿着肚皮。”宝玉笑着道：“当然了，芳芷师傅是林妹妹的救命恩师，也是我的救命恩师。因为我和林妹妹的生命，自从相识那天起，就结为一体了，那是树根与树杆的关系。芳芷师傅的救命大恩我们无以言谢，怎么报也报不完啊！……”黛玉脱险了，春野看着宝玉现在的心情如雨过天晴，已经好了，又听着他说起话来，如春天的绵绵雨没完没了，她不敢再“招惹”他了，道：“你要是真心想报恩，目前就暂且做好一件事。”“什么事？”宝玉急切地道。春野道：“安静！闭嘴！你不知道养病要静吗？林妹妹现在大病初愈，需要多睡。我师傅累坏了，也需要好好地睡一觉，才能恢复元气。”宝玉点头道：“嗯。好的。春野姐，我答应你的请求。”黛玉在一旁看着宝玉认真的模样，甚是可爱，忍不住低头抿嘴而笑。她的笑容是那样的迷人，看得宝玉又呆了……
宝玉正转身要走。黛玉忍不住轻唤一声：“宝哥哥——”宝玉本来就不愿意走，他的步子迈得不能再小再缓了，如今听到黛玉的一声唤，他马上又像搭在弓弦上的羽箭，飞快地扭转身扑了过来，愈发得意地走到床沿边，紧紧地抓住黛玉的双手不放。“疼！”黛玉低吟道。宝玉又矛盾地松开，道；“对不起！”黛玉看着宝玉道：“没关系。”春野见他们二人似乎又如纸张遇到了强力胶更加粘得紧，只好悄悄地走开了……
“你会不会每天都这样陪着我啊？”宝玉一直呆呆痴痴地瞪着黛玉瞅，黛玉道。宝玉举起右手来说：“我会！我对天发誓，以后我贾宝玉会每天相伴在林黛玉的身边，做林黛玉的影子。林妹妹，不！亲亲娘子，我一定会给你和未来的宝宝一个幸福温暖的家……”黛玉说：“我也愿意做你的影子。每天跟在你的身前身后。随时都能看到你！”宝玉听到黛玉这一番话，知道她已经不再责怪自己恨自己了，他心里要说有多高兴就有多高兴！趁此良机，宝玉马上和黛玉谈回家的事。他说：“娘子，那咱们什么时候回去？我好想现在就回去呵！”黛玉点点头温柔地道：“我也好想现在就回去。此刻，我的心，已经和你的融为一体了，你想什么，我也跟着想。不过，月朦胧母子……”黛玉欲言又止，月朦胧是她心中的痛，永远永远。宝玉耷拉着头，叹息一声道：“嗨——老天为何要作弄我们呢？难道嫉妒我们太相爱了？不！不！……我现在好难为人啊！弃下月朦胧，以她的性格，她定会活不成。她为我生的骨肉也会……”说着，宝玉使劲摇头跺脚，心情变得沉重。黛玉虽然心中一百个一千个甚至是一万个不愿意，但是她还是宽慰宝玉道：“既然老天要给你我送来月朦胧母子，就顺天意吧！同样都是为人女儿，为人妻，为人母，我不会那么斤斤计较的。不过我申明一点，我能容纳她，并不代表我不够爱你。”宝玉等黛玉这句话等了已久，终于等来了。他高兴都还来不及，又如何会责备呢？宝玉眼泪还没干，又开始笑了。黛玉看宝玉又哭又笑的样子，自己也跟着又哭又笑。
说要回去就要回去。宝玉和黛玉决定好了片刻不能留。虽然黛玉已经再这儿待了这么久，再多待几日，或一夜又何妨呢？但是黛玉的心，已经回家了，人不能不跟着走。此时，更深夜重，宝、黛临走前匆匆留下一张字条后，便摸着星光月色，举着火把，骑着马儿，慢慢下山了……
夜晚山风徐徐，宝玉感到颇有些凉意，忙把自己身上的外衣卸下，披在黛玉的背上，黛玉对宝玉回眸一笑。虽是在星光月夜里，宝玉却看得十分清晰。他和黛玉的距离很近，他眯起了眼睛，凑过脸去，好想好好地亲亲黛玉。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忍住了。他在心里亲了一口。
行着，行着，路儿渐渐地宽阔了、平整了。马蹄扬起来了，越扬越快了。不等天明，宝、黛便到家了。宝玉先将黛玉小心地抱下马，然后走至屋檐下，双手“咚咚咚……”捶起门来。“久违的家！如今鸠占鹊巢了……”站在一旁的黛玉回家虽然心中高兴，但是也掺杂着些伤感……尽管男儿妻妾成群是正常事，但是，黛玉心中仰慕的也是男女平等，忠贞不渝、专心相爱的爱情。她想起那首古诗《侬我词》：“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好羡慕这对夫妻的感情到了我中有你，你中有我，难分彼此，无法离弃、无法容第三者的地步。她不想容下第三者，但是又不忍心看着无辜者受害，如此，只有包容了。
门开了，月朦胧端着烛台走出来了，见宝玉的身旁还站着一位披着宝玉衣裳的孕妇，她上下左右通身仔细地打量着这位孕妇，发现她是那么美丽，真如人所说的“神仙似的人物”。月朦胧心中十有八九猜到这位应该就是先前这儿的女主人林黛玉了。她不禁心中有些紧张、害怕。她怕黛玉回来了，自己被抛弃。尽管宝玉曾经许诺过不会抛弃她，但是，这年头，赖账的人多，自己又没立下个字据……
“月朦胧，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林黛玉。林妹妹，这是月朦胧，你走后，是她一直照顾我，前不久还为我生了一个儿子。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情，你们之间要相互照应。难得你们俩胸襟开阔，互相包容，今后，我们大家要和和美美，家和方能万事兴嘛……”宝玉看着她们两个有些尴尬，就自己在那里打圆场。月朦胧对黛玉莞尔一笑，真挚地道：“姐姐，以后我是小妾，你是妻。一切事情，妹妹都将依着姐姐您的。只要姐姐好，姐姐开心，妹妹就好，就开心！”黛玉只是默默地听着，嘴角含着笑道：“好一个姐姐好妹妹就好，姐姐开心，妹妹就开心。”“姐姐，来，我们别站在大门口说话，外面风霜冷，妹妹扶你进屋去暖和暖和，喝杯热水。”月朦胧见黛玉对自己似乎有好感，殷勤地道。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觉得是自己的不对，搅合进了人家的家庭。
月朦胧说话的声音很甜，像山里的泉水。虽然她没有打扮，额上蒙着一条鹅黄色毛巾帕子，穿着一身白色的棉布睡袍。烛光闪耀下，黛玉看出她的脸蛋五官轮廓分明，虽不是大美人，但也出落得清丽，身段纤弱袅娜，步履轻盈，走起路来，像只蝴蝶，欲翩翩起舞……黛玉并不讨厌她，反倒还有几分喜欢。看到月朦胧，她就想起紫莴苣。她和紫莴苣，是有那么一些神似……
这一晚，黛玉睡得格外香，久久不能平静的心情，现在总算平静了。现在不再为感情的事情烦扰，但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接下来，黛玉一家又面临着生计的问题。这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翌日，月朦胧做好早膳，一家人一起围桌吃着面条。黛玉看到月朦胧那碗面条最少，要夹些给她。但是月朦胧拒绝了，说：“我只能吃这么多，姐姐夹给我也是浪费。”宝玉不是头一回和月朦胧一起吃面，知道这是月朦胧善意的谎言。但是想想林妹妹昨饿坏了，还被抓去狐狸洞地牢，不知受了多少苦，今天早上多吃点也是在理的。于是，他轻轻地责备月朦胧道：“以后你面条下多点。这么一些，怎么够三个大人吃呢？来，我分一些我的给你！”月朦胧连连摇头，急着端着碗要走开。但是，因为起身太急，腿撞到桌子角，人歪了一下，面条洒了一地。这下好了，面条拖地。一根都吃不成了。月朦胧傻眼了。慌忙又蹲下去捡面条。面条是拾起来了，可白花花的面条一下子变得灰兮兮，里面还夹有好些泥沙。这怎么还能吃？宝玉摇着头。还是黛玉心细，跑回厨房，揭开米缸，打开橱柜，看看家中几近断粮了，像今天这样，某个人不吃饱，也坚持不了几顿了。她感动了。月朦胧不是个自私的女人，宁可自己少吃，也不让大家受饿。
既然家中都闹饥荒了。一想起往后的日子，黛玉就吃不下面。她放下了筷子，拖着腮帮，眼望着窗外，心里叹口气道：“老天啊！这日子怎么过？上次就是因为筹钱的事，弄得家中四分五裂的。如今，又要筹钱？这回我有孕在身，月朦胧要坐月子，我们俩，不但帮不了相公，还要拖累他……”宝玉看出黛玉的心思来了，他安慰黛玉道：“还不吃吗？是不是没有力气吃呢？我来喂你吃吧！”黛玉摇摇头。月朦胧说：“我做的面条味道不错，姐姐你尝尝嘛！”黛玉扭过头来，两眼盯着桌上，对宝玉、月朦胧说：“我一会儿就到外面去找活计，补贴家用。有了才华，不愁赚不到钱。”月朦胧也跟着道：“我昨天接了一笔绣花的事情，大街上，大伙都说我绣得好，愿意今后多揽些活给我做呢！今天下午，我就可以拿到第一笔酬金了……”“妹妹坐月子绣花对眼不好。你要好好歇着，生活方面还有我和相公哩！”宝玉听得两眼泪花模糊，一一相抱着她们二人，道：“二位娘子，我贾宝玉何德何能，能娶妻妾如你们，今生不做他想！天不绝我，没想到，坠落下山崖，我都还能活。而且，因祸得福。救我的恩师是一位大名鼎鼎的神医，他认了我做义子，我正好想学医，今后，这辈子就跟着他老人家实现人生理想了……”黛玉和月朦胧听了，都感到无比欢欣。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黛玉想想昨夜，自己卧不安枕。她嘀咕着：“宝玉这坏蛋，怎么认义父这种大事也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白‘替古人担忧’。”宝玉听到了黛玉的话，他笑呵呵说：“哈哈！让娘子大人担忧了！不是我不想告诉娘子大人，而是压根儿就没有这个机会。我们一直都在风风雨雨中……”月朦胧也一起安慰黛玉道：“是啊！姐姐不知道，你不在家的这些日子，相公食不知味，寝不遑安，心里只念着姐姐，连做梦都念着……”“真的吗？”说起做梦都念着自己的名字，黛玉忍不住笑了，“不再是念着什么‘如雪’吧？”宝玉急了，脸色也变了，道：“你明明知道那是狐狸精要拆散我们的阴谋，还来冤枉我，我恨死她了……”“好啦好啦，你也别气了，以后，我不再提这不堪的往事了。我们只问未来好吗？”宝玉这才恢复笑容。
窗外的太阳，一点点慢慢爬进来了，……爬满了屋子。屋内，更加温暖明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