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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不打不相识
度过了几天悠哉游哉的闲适日子，和往常一样，早起练武后，金宝就回房休息片刻，等待宝钗醒来，一同出去吃早餐。但昨夜宝钗和自己一直说话快到五更，故而今天她起不来这么早。金宝不忍惊扰了她的瞌睡，便先独自提壶倒上一碗热腾腾的白开水，边喝边坐在窗台旁托着腮仰望着窗外的白云天：闲云如野鹤，在满是霞云的天际，悠然自在地扇着翅膀，朝更高更远处飞行……“如果人也能像神仙一样不用吃饭，那就好了。眼看着手头的银两花得差不多了，得赶紧找活计了，而我又不想依靠裙带关系，因为这样会让宝钗看不起的。”金宝小声自语着，用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
阳光，如同掀起浪花的潮水，一阵阵泛滥到了房内。房内便拥有了阳光的温暖。街上渐渐热闹的人声，墙壁也挡不住……金宝的肚子咕咕叫着，他听着窗外蜂鸣般的喧闹声，仿佛闻到街市上包点的香气了。他咽了咽口水，蹑手蹑脚地走至宝钗床前，静观了一会儿她的睡姿——睡得正香沉，就轻轻地出了房门。
“金宝——”帐子内，宝钗蠢蠢欲动翻着身从睡梦中醒来。一醒来，她就娇滴滴地呼唤着相公的名字。但是无人应答。宝钗撅着嘴嘟囔：“哪儿去了呢？招呼也不打一声。”
门“吱呀”一声响。正巧金宝拎着包点急匆匆赶回来了。他一边把热腾腾的荷叶包着的包点搁在八仙桌上，一边转过脸来关心地问宝钗道：“娘子你起来了？一定饿了吧！这是我给你买的包点。”宝钗看到金宝微红的腮帮上都挂满了汗珠，内心有些感动，伸手拿汗巾替他擦了一把。金宝趁机搂住宝钗在怀里。宝钗眯上了眼睛。二人相拥着。突然“咚咚咚”一串敲门声，是店东家的声音。只听他有些凶狠地地朝这边吼叫道：“姓金的，交房租！没钱了就不要住这么好的客房，都拖欠一天了。”
“真扫兴，大清早就逼债。”金宝叹一口气，松开抱着宝钗的臂膀，退回到桌边的一张凳子上，缓缓坐下。宝钗看着愁容满面的金宝，关问道：“咱们还有多少银钱？”金宝眉头深锁，沉默不语，仍只是叹气。“付房租的钱有吗？”宝钗轻轻地问。金宝摇了摇头。“你在这里等我。出去就来。”宝钗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摇着莲步走了。
一会儿，宝钗回来了。提了一大箱子银两。不用问她是从哪弄来的钱，金宝就能猜到，宝钗准是去当铺把自己身上的什么金呀玉的饰品给当了。但这只是缓兵之计。要使夫妻生活幸福美满下去，必须靠自己这一双手。
“这房东也真是的。又不会少他的。何必这么急呢？”宝钗拿出两锭银子出来，道：“我去付房费了。”金宝看着宝钗马不停蹄忙过来忙过去的身影，心里有些懊恼：“没有自己的房子，寄人篱下的感觉真是糟透了呵！什么房东，简直就是一守财奴！”想到自己几乎走投无路了。本来还想着先立业再成家，可是，青春短暂，既然遇到了称心如意的心上人，那就先成家后立业吧！只是苦了宝钗这么青春美丽且出生名门的大家闺秀跟着自己受苦了。如今，前途一片迷茫，不知何去何从，好久不见师傅了。除了父母妻子，这世上最亲的就是他老人家了。金宝记起师傅曾说的话，有什么困难就去找为师。为师必鼎力相助。想着，他高兴地跃起来，拍一下掌，笑嘻嘻地说：“对了。有了。今儿就上山找师傅去。”说着，他走至墙角，一把取下墙壁上那柄悬挂着的陪伴他多年的宝剑。
金宝提着剑，笃笃笃下楼。楼下，听见宝钗的声音。她也毫不客气地对房东说：“上个月的房钱多少？”房东伸出手指来。宝钗把大大的一锭银子放上去。房东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原以为金宝夫妇没啥钱，担心他们会白住店。现在白花花的银子在此，他不担心了。他说：“姑娘，你的银钱我收下了。谢了。请继续住吧！你看我们这店房多好，光线好、通风透气，推开窗就是一条清澈的小河，还有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叽叽叽’每天天还没亮，鸟儿们就已经在林子里唱开了……”金宝真忍不住要扑哧一笑了。什么玩意儿，这世人多少眼睛里都只看得到一个字——“财”。有钱就是爷，没钱就是孙。
宝钗看到金宝下来了，她忙走了过来。金宝拉着宝钗的手，叮咛：“娘子，我要上山一趟。你在这儿多多保重呵！”宝钗娇柔地说：“我也要跟着你一起去。”金宝说：“路途遥远，跋山涉水的。你何必吃这个苦。在这儿呆着多好，别乱跑就是。我会快去快回。”宝钗摇摇头执意道：“不不不！我一定要跟着你去。”金宝无奈，就叫她赶紧上楼去准备一下，然后马上出发。
出了繁华的街市，进入层峦叠嶂的山群。宝钗觉得逐渐地兴奋起来。阳光的万丈光芒，真像从云空湍流而下的大瀑布。万物都笼罩在金色的温热的阳光中。四周，都是浸泡在阳光里的花木、覆盖了落叶的泥壤……，无不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香气。
春天常是阴晴不定的，就像人生中有许多的无常一样。行至半路上，突然天渐渐地暗沉下来，仿佛一下子就到了傍晚。太阳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乌云围困着出不来。大风肆无忌惮地狂吼着，为乌云助威。天空懊恼地下起了一阵豆粒大的雨珠子。
伞，小花伞是那么小。风雨是那么狂，还伴着雷电。当金宝替宝钗撑起雨伞，但是，风雨似乎无孔不入。伞似乎只是装饰，并不起作用。金宝心疼地把衣服脱下，裹住宝钗。但是风雨仍继续狠狠地侵袭着宝钗。金宝恨不得自己马上变成一座大房子，为宝钗遮风避雨。
“金宝我怕！”雷似乎像偷袭的刀剑，要劈到雨中人的身上来。金宝一把抱住宝钗，紧紧地抱住。他温柔地说：“娘子，有相公在，别怕！我会保护你。”
迎着这场大雨。金宝和宝钗终于艰难地来到猛虎山上。看到了师傅的茅草屋。
得知金宝归来，金宝的师傅很是高兴。他棋也不下了，弹簧似的从蒲团上弹了起来，和对弈的徒儿说：“你师兄来了，不下了不下了。”说着，忙起身出门迎接金宝夫妇。金宝的师傅见金宝夫妇被雨淋得透湿，赶紧叫他们进来烤火。
窗外依然春雨潺潺，天地之间到处织起一面偌大的雨丝网，狼藉一片。网上结满了一片迷蒙的厚重的水雾，叫外出的人们寸步难行。天地茫茫，人生的道路也茫茫。金宝不知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他想，有了心爱的人陪他一起走过人生的道路，不管遇到什么样的艰难困苦，他的心里都将是蜜甜的和充满着无限力量的。
金宝把自己的来意告将师傅后，师傅立即慰藉他不要担心，并亲笔写了一封书信，举荐他去他的一位朋友那里——顺天镖局先锻炼着，等稳定下来了，日后再谋求发展。
雨停后，金宝带着宝钗下山去了。临行前，金宝的师傅还叮嘱金宝说护镖不易，那是个刀口舔血的活儿，除了要有责任心、高强的武功外，还要人脉广。震远镖局的林震南曾经就说过：“江湖上的事，名头占了两成，功夫占了两成，余下的六成，却要靠黑白两道的朋友赏脸了。”可见，功夫、交情都重要。“你以后到了镖局，一定要好好与镖局的人搞好关系。每个人都不能得罪。”师傅叮咛道。金宝说；“师傅的话徒儿铭记于心。请师傅放心吧！”“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已经送你们到半山腰了。其余的路该由你自己去走。徒儿珍重！”“师傅您也要保重！”于是师傅俩就此拜别。金宝的师傅站在山间小路上，默默地目送爱徒越来越远去的身影。他有些舍不得金宝走。他的眼眶里镶着闪闪发光的泪珠，比珍珠还要美丽、晶莹剔透。
顺天镖局的镖师拿到金宝的师傅写给他的书信后欣喜万分，忙问金宝道：“你就是我师兄楚天阔的徒儿金宝？”金宝拱一拱手，礼貌地说：“正是愚徒。”镖头细细地上下打量着他说：“貌若潘安啊！一表人才，不错！当年我和你师傅一起拜师学艺，我是孤儿出身，你师傅就像亲哥哥一样处处关照我。吾此生难忘其恩情！以后你在镖局可要好好干，有什么难处尽管与我说……”说完这些关心的话，接下来，镖师与金宝交接了一些在镖局里的规矩和事项。完了以后，又召集全镖局的人员，开迎新大会。
往年，顺天镖局有个规定。凡是要进来镖局做事的，无不要先打过“铁手”和“钢拳”。“铁手”、“钢拳”是他们的外号。他们的武功过人，不用拿武器，赤手空拳就可以战倒对方。但是，此次金宝例外。他是借着人情进来的。因此，刚刚进来的他，镖队成员们都有些歧视金宝，在迎新大会上，他们议论纷纷。“铁手”和“钢拳”二人更是讥笑金宝是走后门进来的。
散会后，见镖师已走，“铁手”和“钢拳”面面相觑一下后，就悄悄地跟在金宝的身后。走到没什么人的一处廊檐下，“铁手”和“钢拳”一前一后跳上去拦住了金宝，大叫道：“兄弟，讨教了！”金宝还没反应过来，微笑着对二人道：“二位兄台是？”只见急性子“钢拳”耐不住要比划招数了，他嚷道：“废话少说，想进镖局，先赢我们。”话还没说完，“钢拳”冷不防一拳向金宝的后背狠击过去……“铁掌”也跟着一起上。金宝刚开始还犹豫着不动手，心想会不会是镖师让他俩前来试探自己呢？但又想，不会的。镖师不是那样的人。于是他也就被逼出手了。他见招拆招，一连战了数十个回合，都不分上下。金宝渐渐地感觉自己有些体力不支了。“铁手”和“钢拳”的招式一环扣一环，猛而重。如果就这样一直硬打下去，胜算的希望很小。蠢斗不如智斗，金宝想起他们的结实魁大的身子并不灵活，于是就使出自己拿手的轻功，在半空中翻来跃去的。果然，二人看得眼睛都花了，被金宝弄得晕头转向。金宝趁他们不辨东南西北，赶紧“啪啪”两声，将二人的不动穴点了。他们立即像石头一样，立在那里不动。金宝方还剑入鞘。拱拱手道：“承让！”便挥袖而去。
“金宝，你受伤了。”走了一段路，金宝遇着镖师了。金宝知道这事情瞒不住镖师的。但他又怕镖师怪罪“铁手”和“钢拳”，于是他斗胆撒谎道：“是我刚才不小心自己玩耍从树上掉下来摔的。”镖师总觉得事有蹊跷，但他还是假装相信，微微一笑道：“以后自己可要多加小心呵！”说完便沿着滴有血点的路寻踪觅迹找去。果然，看到“铁手”和“钢拳”两个人还僵在那。他解了他们的穴道，问：“你们怎么在这里。究竟怎么回事？老实道来兴许可以饶你们一次。”二人赶紧跪倒在地，说：“镖头！请罪！”镖头看他们诚实，捋捋胡须扬头道：“算了，我知道你们的事了。你们起来吧！金宝是个好小子，你们以后不得欺负他，与他过不去。”“是！”“铁手”和“钢拳”齐声道。镖师摇头轻轻叹息一声，便倒背起手来，扭头踱步回房练功去了。
通过这次交手，“铁手”和“钢拳”改变了对金宝的看法。“钢拳”说：“真看不出来金宝兄并非等闲之辈。”“铁手”说：“是啊！看来咱们不能人云亦云。虽然金宝是走后门进来的，但他比我们强，比镖队里其他的弟兄也都更强些。其他的弟兄和我们只能一个一个地单打独斗，而与金宝我们是一起上的，他都能赢，真是条汉子！”“钢拳”说：“要么我俩现在去找他结拜成兄弟？”“铁手”说：“过一会儿吧！你我现在都有伤势在身。金宝也是。……而且，你说我们刚找他打完架，他会不会记恨我们？”“钢拳”道：“你总是考虑太多，犹犹豫豫，一点不干脆。要么你别去了。我一人去！”“铁掌”见“钢拳”大步流星地去找金宝了，他也忙叫一声：“等一等。”“钢拳”并不止步，他忙跑着跟上去……
走到金宝的房们前，“铁掌”和“钢拳”听见屋里有女人的声音。“相公，谁把你伤了？疼不疼啊？”“铁掌”正想说：“慢着。”“钢拳”已经毛手毛脚地重重地把门给推开了。
见到“铁掌”和“钢拳”，金宝忙亲自泡来茶，端给他们。他们接过茶杯，尔后放在桌上，一一对金宝跪下说：“金宝兄，请受小弟一拜！如果不嫌弃小弟，愿以后咱们结为金兰兄弟，共患难、共享福！”金宝赶紧去扶他们起来。“钢拳”说：“如果你不同意，我们长跪不起！”金宝道：“好的。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不答应呢？”“铁掌”和“钢拳”这才起身谢过。宝钗在一旁看着，心中连连喜道：“刚才他们还反目成仇，今番却做个至交的弟兄。真是有意思。正所谓的不打不相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