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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芜坡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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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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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康文武》连载

第一十二章 妙手化妆

一个月过去,康文武已经完全康复。

虽然保密,但还是有了很多的传说。听说绑住子奇迹般的生还,大家都把他看作神仙一般,不然怎会在鬼子的刀下脱身呢?况且,不知道消息怎么传回来的,说鬼子的军刀本来是精钢打造,天下第一,但到了绑住子的头上,日本军刀竟如面条一般!于是,也就有了“没有砍绑住子头的钢刀”这一说法。

康文武却十分憋闷,他在寻找队伍的去向。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所在的小分队已经不复存在,他的直接领导是肖队长,但在集中营他就知道了,肖队长他们都已经牺牲了。

康家庄前前后后有二十多个人参加抗日,但他们都不在一个地方,所以康文武也不能通过本村的人找到组织。幸好万顺的一个侄女经常来开解他,康文武才打发去了些许烦躁光阴。

万顺的侄女叫万翠华,比康文武小两岁,虚岁十八。万翠华姐妹五个,她是老小。可惜了万翠华,生得花容月貌,人见人夸,却不能打扮自己;万翠华的爸妈本来想让她找一个养老女婿,但竟然不容易找。其实也是因为战争,世道混乱,她的父母害怕万翠华被鬼子糟蹋,所以就不许万翠华梳妆打扮,稍有风吹草动,他们还让万翠华故意打扮得蓬头垢面。

但一个村的人都知道万翠华是一个美人胚子,康文武当然也知道了。万翠华父母不让她出去,她也就听父母的话,乖乖呆在家里。老人们常常说起康文武,是一个英雄人物,万翠华就偷偷的敬佩起他;知道万顺救了康文武,于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和康文武不长时间就混熟了。

看到康文武闷闷不乐,万翠华也觉得不好受。万翠华把叔叔的野豆子炒了一大把,对康文武说:“文武哥哥,坐在这里不嫌闷得慌?不然我就陪你出去玩一天吧,有这些豆子,我们在外面多呆一会儿也成,行不行啊?哥哥?”

在康文武面前,万翠华就有点撒娇的语气;康文武不想出去,毕竟人们都是耳闻,并没有看到康文武,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但经不住万翠华的央求,就说:“咱们一块出去,让别人看见多不好?”就是不牵扯到安全问题,他们也都是大人了。

“怕什么?这时候就连小孩也跟着出去找吃的了,我们只要注意,没事的!”万翠华干脆地说道。但康文武还是犹豫:“鬼子要是听说我还活着,来抓我怎么办?再说,我身上也没有一点家伙。”

康文武虽然并不惧怕,但那是只有他自己的时候;现在和一个女子在一起,就是在家里也担心,何况是外出。万翠华忽然拽住康文武的胳膊,对康文武说:“文武哥哥,我知道有个去处,很好玩的,也保证没有人知道我们!”

看来万翠华早有打算,自己要再不答应他,再怎么回答?康文武这是第一次被一个女孩子纠缠,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万翠华也看出来了,抓住康文武说:“文武哥哥,你跟我来……”

万翠华拉住康文武,一直来到内室,这里是康文武和万顺睡觉的地方。康文武之所以不回家,是因为家里根本就没有人,而且因为身体缘故,确实也需要有人照顾。万顺家里没有人,康文武和他住在一起,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但是康文武胆怯了:这个姑娘也太大胆,孤男寡女在一起已经有嫌疑,这样再拉拉扯扯往内室跑,到底想干什么?康文武的心里不觉“扑通扑通”的乱跳,说:“我不进去,松手啊!”

“你这样出去,不是怕被鬼子汉奸认出来了吗?笨!”万翠华不满地说,但是连头也不往回看,继续往前走。康文武不觉惭愧:原来是这个意思。

康文武顺从地进屋。原来万顺他们是兄弟两个,他没有找上媳妇来,但翠华的父母无论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生出一个儿子来,于是兄弟二人只能指望着闺女养老送终。

可惜,他们时运不济,十八岁正是给女儿找婆家的时候,但这两年又是大灾荒,人人惶恐不安,想找一个养老女婿也就成了问题;再加上他们也觉得随便给万翠华找一个养老女婿,太差了也对不住万翠华。

所以,两家人就像抱着一个金元宝,但就是没处花。不过万翠华却像是不着急,反正不会出嫁到别人家,她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就这样,父母也不同意万翠华跟着出去要饭,正好给他们留下了单独相处这个空档,他们想不在一起都不容易:万顺家也是万翠华的家!

康文武根本不知道万翠华想干什么,但万翠华这时候却又把他扔下,躬身寻找;床头上有一个柜子,里面有什么东西,万顺也从来没有打开过,于是就好奇地看着万翠华。

“找到了。”万翠华兴奋地说道,“坐下!这样保证让别人认不出来。”康文武一看,不禁苦笑道:“这算怎么回事?”

大路上,有两个年轻人在走动,这是当时不常见到的风景;这两个小青年,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这样会很让人羡慕:什么人家的儿子有福闲逛?一定是不愁吃不愁穿,所以才能这样悠闲。

但这两个人并不只是在大路上走,况且这里的大路只是相对来说,两米宽也就觉得很宽了。两个人走到一个岔路口,岔路就更窄了,就是两个人并排走也不可能,于是他们就一前一后排开来行走。

岔路很少有人走,是条生产路,至少现在不会有人来;其实也不是没有人走,但这时候不是时候,周围都是庄稼地,不是收获或者是播种季节,大家也就很少来。

一条大沟出现在面前,是一个水沟,虽然长年不断,但是因为太窄,所以就只能叫做沟。虽然不宽,但又极深,下到里面就不见人影。河沟清澈见底,这真是难得的好地方,在这战争年代,会给人一种难得的心旷神怡的感觉。

水至清则无鱼,但这条河沟却又不同,一些极小的小鱼小虾在游荡,可爱极了。这时候地上已经冒出遍地青草,水沟边上更是长得茂盛。传说在这狭长的河沟里阴气太重,许多奇怪的事会经常发生,所以这里也是极少有人来的。

但这两个人不怕,仔细看,两个人的脸色很不一般,说黑不黑,说黄不黄,倒像是一对土色人。两个人也有共同点,就是都很精瘦的样子,但也并非瘦弱。

他们两个已经下到沟底,站在水边,两双眼睛都放在地上。原来,他们看见了一种草,一种好吃的草,果实刚合适采着吃。这种草在当地叫做“古得草”

他们很高兴,这里大约没有人过来,所以草的果实就没有人采。细嗓子就说:“哥,我们采回去吧,也能采一口袋呢!”粗嗓子就回答:“嗯,好歹这也能吃,有地就饿不死人。”

这当然是康文武和万翠华了。万翠华的叔叔万顺是村里戏班子的人,原来逢年过节乡亲们都会凑在一起乐和乐和,但这是在鬼子没来的时候,现在都没有这个心思唱戏了;难得的是,万顺还留着唱戏的这一套,让万翠华找出来两个人化妆了一番。

“那也不可能!”忽然从他们前面站起一个人,声若洪钟,响亮地说道,“你们两个也真有福,这时候竟能在这里玩耍,你们都不小了吧?你们也不怕被鬼子抓去修炮楼?”

两个人吓了一跳,但不是从心里害怕,而是因为他的出现太突然,让他们吓一跳;不过很快就不怕了,怕意也不过一闪而过,刚开始怕,怕意就已经变得无影无踪了。

因为他们都认识这个人,邻村的;万翠华惊讶的张开嘴,但康文武马上就抢在她的前头,说道:“我们怕什么?鬼子也是两根腿,又不是三条腿,他们抓不到我们!”

万翠华恍然大悟,自己在来的时候,故意把自己打扮成男人,也可以说打扮成一个大男孩,她不能暴露给外人自己是个女孩子。万翠华也知道,自己虽然打扮成一个男孩,但也应该是变声期过了的男孩,只要自己一说话,马上就会破绽百出:她毕竟是个女的!

“告诉你们,我刚从镇子上跑出来,那里十五六岁的人也被他们抓去,别以为我是在和你们开玩笑。”那个人大约三十多岁的模样,但他们都知道,这个人长得太着急,他也不过二十多岁。

前几天,就是这个叫做石头的人,在出去找活路的时候,碰着一队汉奸在抓壮丁;石头知道给汉奸抓去就不会有好柿子啃,于是就想跑;汉奸队里就有人喊:“石头,别跑,跑就会被当作八路抓起来,识相点吧。”

看来这个汉奸认识他,石头就不敢再跑。一个汉奸说:“王队长脾气好着呢,快跟着王队长修炮楼吧,一天管三顿饭,两顿粗粮,中午吃细粮,多好的事啊?别人我都不和他们说!”

汉奸在石头面前装好人,石头故意哭丧着脸说:“大哥,我知道您是好意,但我的老母亲几天都没有饭吃,我吃饱了,可她该怎么办?”石头向来以孝心被人们称道,那个汉奸虽然不和他一个村,但也知道;汉奸捅他一拳说:“跟着吧,你能走了吗?我是好言相劝!”

虽然鬼子没有跟着,但狗腿子比主人还可恨,只有没良心的人才会做汉奸。但康文武有点纳闷,石头和他们是邻庄,为什么从这里走?石头说:“我是逃出来的,不这样能行吗?”

是的,他不从沟里走,就要从路上走,这样也就太大胆了,汉奸能饶过他吗?石头又说了:“对我来说,家就是旅店,汉奸要来就来吧,没有日本人跟着,他们狗都不如!”稍微停了一下,石头突然说:“你们是康家庄的吧?听说绑住子回家了,是真的吗?”

康文武心里“咯噔”一声,虽然他也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但他却实在不想传得这么快。这里到镇上不到十里,日本鬼子知道了,指定要到这里抓他回去——砍头都不死的人,日本人能放过?他甚至想过,这个人是不是鬼子的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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