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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芜坡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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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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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康文武》连载

第三十三章 怎么不让我去死?

万顺的情况,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但万翠华家里是个什么情况,知道的人却不很多,只有从她门前经过的人才会知道一点。鬼子汉奸就在他们身后,就像有鞭子抽着他们走,谁还敢仔细看?万家的人不是很多,所以万家的人也就显得更亲切。

“翠华怎么了?”万景平显得十分着急,包括屋里探出头来的老太婆,似乎也更加焦急。康文武说:“情况特别的不好,你们去了也就知道了,只是你们不要太激动,死者已矣,还是首先照顾翠华。”康文武从口袋里掏出一点钱:“先拿着,给翠华买点药吧。”

既然到了万景平的家里,康文武索性说道:“再有,万大叔被吊在树上,等一会鬼子汉奸走了,您就找两个人把万大叔放下来;万大叔是个好人,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每一次鬼子汉奸来了,他都要挨家挨户去报信;等一会我也会回来的!”

安排妥当,就听到机枪步枪响个不停,就像年三十晚上的鞭炮,震耳欲聋。康文武说:“飞猴,我们出去!万大爷,你们可千万不要出去,子弹不长眼的!”

二爷他们从西路口进的康家庄,知道路口有两个兄弟接应他们,所以快到村头的时候他们就喊:“机枪准备!”他们且打且退,虽然他们久经沙场,但经不住鬼子人多,所以就随时找一个掩体,躲避鬼子的射击。只是苦了老三,一瘸一拐也要跟着他们跑。

好不容易他们靠近老五老六藏身的地方,他们却更加吃惊了:六具死尸摞在村口,都已经去见阎王了!他们看到了机枪,四爷就躲在后面,抱起机枪发射,但是,他傻眼了,机枪的主要部件却不见了,比如扳机和枪栓撞机等。

二爷已经明白过来,自己是螳螂,但被黄雀盯上了!刚才他以为是老五老六去了现场接应他们,但现在应该明白,他们根本就不是同路人。老五老六的尸体让他恐怖不已,嘴里说道:“坏了,有人在我们背后放黑枪!”

鬼子的攻势越来越急促,看来鬼子就是这么个目的,就是把他们压制下去,一举消灭他们!四个人无可奈何,只好临时躲在死尸的后面,准备再想办法突围。他们已经看出,鬼子也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意图,所以就坚决不放他们钻进庄稼地里。

二爷他们也不是吃醋的,鬼子一旦靠近,他们就一起扔手榴弹,让鬼子一时也不能攻过来。但鬼子的机枪就像泼凉水,铺天盖地的打过来,让他们四个也就无法逃脱。

康文武觉得在这里会糟蹋老百姓的庄稼,于是就琢磨开了:村边的水沟虽然不宽,但也足以放进四个人。要是让鬼子和汉奸在这里面交火,百姓的庄稼就不会在受到蹂躏,至少也能减轻一大半!

实际上,二爷三爷他们隔着不远,自己要是和他们帮忙,他们一定能跑进沟里。这条水沟在平时没有用处,它只是一个排涝沟,沟里杂草丛生,想必二爷他们也能看见。

康文武就分头行动,他躲到鬼子的一边,对着机枪手打开了冷枪;他的枪法这时候起到了作用,机枪手到死也不知道子弹是从哪里来的:周围是一个树林,隔的路不算近,但要是练枪法,康文武还是觉得很舒服。

机枪暂时停了下来,二爷就对弟兄们说:“快跑!”站起来就向往庄稼地里跑;但令他想不到的,他刚挪出一步,就觉得从后面也打来冷枪,迫使他不能继续前进。四爷却看出门道,对二爷说道:“二哥,直跑去沟里,冷枪只能打到地边,不会拐弯!”

这是祥子的枪,从弹道上说,祥子的枪似乎只能达到路边这个位置,不能到路上。二爷来不及细想,大喝一声:“弟兄们快点跑,跑出一个是一个!”

鬼子的机枪声音减下去,开火的声势就不再这么激烈,二爷率先冲进沟里,接着就是老四老七。也活该老三倒霉,他的速度太慢了,只是四五步远,他愣是没有冲过去!鬼子的机枪虽然暂时不响,但鬼子的三八大盖却没闲着,一颗子弹就打在三爷的另一根腿上,于是三爷就像接受了命令,双腿一跪不起来了!

二爷他们暂时避开了鬼子的密集子弹,但对三爷的处境却无能为力!一大群鬼子冲上来,他们没有开枪,因为他们在沟上面,打了也都有用,而三爷已经没有了杀伤力。三爷看看鬼子已经快到他的跟前,就苦笑着对二爷大喊:“二哥,弟兄们,二十年后再见!”

二哥给他的匕首锋利无比,他只要轻轻在脖子上一抹,就能到另一个世界追赶二十年了。他的匕首高高举起,猛地就往下扎,看来他不愿意伤口留在脖子上。但更加让他想不到的,是日本人根本没有打算现在就让他死!

“砰——”的一声,一颗子弹打在三爷的手腕,三爷立时觉得手上没了力气,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下;三爷还想换一只手完成再过二十年的理想,几个鬼子兵早就把他一脚踢翻在地,五花大绑绑的结结实实!

“二哥,帮我!”三爷见识过日本人的酷刑,他这样被鬼子折磨,倒不如二爷帮忙,把他送上西天!二爷当然看见了,他也怕三爷熬不住鬼子的酷刑,把他们也供出来,于是开枪为他送行!

二爷连续三颗子弹都打在三爷的身上,目标准确,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但是,也有一颗子弹打在了他的身上,他只顾了给三爷开脱,就把自己暴露在鬼子汉奸的枪口之下;一颗子弹正好打在他的心口上,他似乎愣了一下,也软塌塌的倒下了!

一伙汉奸忽然冲在鬼子的前面,大声吆喝:“县长有令,抓活的!”一个劲地往前冲。两个人终于挡不住鬼子的追击,落荒而逃。这一次两个人吃尽了苦头,在地上毕竟比较平坦,跑得快一些,而且有大片的青纱帐作掩护,或许有生还的可能;但现在,逃不出多远,老七又倒下了。老四叹道:“罢罢罢,我也跟着你们走吧!”

虽然鬼子会猛不丁的钻出一个流弹,但康文武和飞猴也不敢再向鬼子射击,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最后一个匪徒绝对不会逃掉!他们可不想被鬼子找出藏匿的地方。汉奸突然一声叫喊:“县长有令!”让康文武的心又提了起来:这个王八蛋,难道他真的没有死?

本来,他是到万景平的家里打探消息的,但因为突然又想起了万翠华,所以又临时改变了主意。康文武想到,无论刘白鸽怎样,都应该和鬼子在一起,除非他确实死了,才有可能跟不上鬼子的大队。他们一路赶来,但却始终没有发现刘白鸽的行踪;正在疑惑,汉奸们就突然响起“县长有令”了!

刘白鸽确实没有死,实际上是这个家伙命不该绝,更应该是他的老奸巨滑救了他一命!他在讲话的时候,一刻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安全,他知道有太多的人都希望他死,所以不拿出百倍的警惕,就是有一百个刘白鸽也不会活到现在!

刘白鸽讲话的时候,属于居高临下,所以他就能看清下面的一举一动。二爷领着人往中间靠的时候,刘白鸽就注意到了,只是那个时候二爷并没有掏枪的动作,所以他才不露声色;况且,他也没有看出二爷的蛛丝马迹。

但他们一个劲地往里靠,刘白鸽就注意了;刘白鸽也是从枪林弹雨中锻炼出来的,早就知道什么地方的人才是他最大的危险。别人并没有动,只有四个人在往里面靠,而且这个位置正好是向他射击的最佳位置,刘白鸽就觉得头皮发麻,身随心动,二爷一摸枪,他就随着倒下去,看似刘白鸽已经中弹!

四个土匪且打且退,康文武也以为刘白鸽已死,所以就把注意力转移。刘白鸽趁乱躲起来,只留下汉奸给他挡炮眼。在追击二爷他们的时候,他又巧妙化装,换上一身鬼子的服装,躲在大部队中间,竟然躲过了所有人的眼光!

就是现在,他们也没有看到刘白鸽在什么地方!康文武和飞猴极力寻找着刘白鸽,想趁机把刘白鸽干掉,但因为鬼子汉奸乱成一团,不会被鬼子怀疑另外有人;但可惜的是,他们竟然是劳而无功!

康文武心念一动,举枪就打,一颗子弹正好打在四爷的手腕!康文武忽然觉得四爷不应该现在就去死,所以他就毫不犹豫地开枪,然后毫不犹豫地对飞猴做了个撤退的动作,飞驰而去!

四爷作梦也没有想到,还有人不让他死。子弹从鬼子兵的空隙里飞过来,四爷也就以为是鬼子或者是汉奸开的枪,只急得四爷大叫:“妈的,怎么不让我去死?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这大概是土匪的一贯说法,但没有人敬佩。四爷不应该这样死,康文武盼望能够再引起一场狗咬狗的大战。

刘白鸽没有死,其实也有人知道。枪声一响,没有来得及逃跑的百姓就只好趴在地下,双手抱头,哆哆嗦嗦的抱着头顶念佛。百姓才是最无辜的牺牲品,他们没有力量反抗,就只有等死;不死的人也就只能念一声“阿弥陀佛”。

鬼子开始追击,有人就从指缝里看见刘白鸽又活了!老百姓不知道刘白鸽是怎样活过来的,他们就像看到鬼了,虽是趴在地下,但也是大张着嘴巴,想喊出来但又不敢喊;直到鬼子汉奸都走了,他们才纷纷爬起来,没命的跑回家。

万景平受到康文武的委托,到了万翠华的家里,刚进门就吓了一跳:门外的血已经凝固,倒也不再多么显眼,只是一路暗红。但看到家里,他们才明白,原来爆炸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万景平惊愕的说不出话来,两条腿也站不稳。但他也知道了,万翠华就在里面,所以无可奈何的往前走,一面颤抖地说:“闺女,你在哪里?不要怕,大叔来了!”

这时候就冲出两个人来,对万景平说:“什么人?不说明白,休想进来!”早就掏出枪对准了万景平。万景平又是一吓,但比刚才轻多了,嘴里说道:“不要误会,有两个人去把我叫来的,我是翠华的叔叔,决不会伤害翠华!”

陆陆续续,再来几个人,都是万家的人,看到这惨烈景象,不禁洒下眼泪。一个比万景平年纪更大的老者说:“造孽!造孽呀!翠华一家人都是老实人,还有万顺,到现在也没找个媳妇,就这样撒手而去了吗?这天杀的小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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