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万顺看清楚,就听见鬼子的淫笑,声音特别,让万顺得心里一阵阵颤抖。万顺突然不顾鬼子的推扯,愣是站住了,对着里面喊:“翠华,翠华!”突然就跪下了,对着刘白鸽说道:“老总,好歹咱们都是中国人,你就让太君饶了我侄女吧!”
万顺就指望着翠华找一个养老女婿为自己养老送终,他只是这么一眼,就看见了翠华被鬼子拉拉扯扯,要干什么不言自喻;要是翠华被鬼子糟蹋了,以后可怎么让翠华嫁人?万顺又听见里面撕心裂肺的呼叫声:“翠华,我的翠华!”
这是翠华的娘,万顺的嫂子在呼喊,声音就像丢魂失魄。万顺没有看见哥哥,心里更是着急,于是就顾不得再求刘白鸽,突然猛地甩动身体,竟然从鬼子的手里挣脱出来,撒腿就往家里跑。刘白鸽喊道:“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刘白鸽能管得了鬼子?他只是想着抓住康文武,而万顺就是一条好线索。两个鬼子猛不防手里空空如也,于是就十分的恼火,跑起来追万顺。万顺两三步就跨进门槛,却突然觉得背后一击,就像掉下一个土坯砸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就不由自主地倒下了。
嘶嘶呀呀的声音已经在村子里响开,并不只是一家;翠华在拼命挣扎,但却挣不过三个野兽般的鬼子兵,她只能喊叫怒骂。叔叔进门跌倒,翠华也听见了,于是更加怒火万丈,嘴里喊道:“叔叔,我对不起你们了,我不会让畜牲糟蹋我的!”
万顺听这话就觉得不好,他知道万翠华性子烈,就趴在地下喊:“闺女,别做傻事……”一句话没有说完,就看见翠华的身上突然鲜血迸发,就像突然盛开的鲜花。两个鬼子一脚把万顺踢倒在地下,这时候不慌不忙的架起万顺,把万顺拖出去了。
万顺这才看见,万翠华的胸口突然多了一把剪刀,这一定是万翠华早就预备好的,以防不测。万顺不禁老泪纵横,骂道:“你们这些狗日的小日本,我操你亲娘!”竟然又挣开鬼子的一根胳膊,低着头往前撞过去!
这边一松手,力气自然集中到另一边。鬼子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五六十岁的老头竟然有这么强的爆发力!在万顺的猛击下,一个鬼子一下子就倒在地下!万顺趁着鬼子发愣的时候,又一次往里面奔跑,那架势就像一头野牛,势不可挡!
“砰!“一声枪响,万顺站住了;他回过头,鬼子的枪口里正冒着烟。鬼子对万顺的两次挣脱恼羞成怒,特别是宪兵队长;这一枪就是宪兵队长的手枪里发出的。
万顺这才觉得疼了,他本来是要看一下翠华的,他怕翠华身上的血流出来,但已经流出来了,所以他要拼命为翠华把伤口堵上。可惜,万顺也突然没了力气,他回过头看着翠华,无奈的说:“对不起了,翠花,我帮不了你了……”
刘白鸽也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万顺竟然死了,死得是那样简单!他想让万顺给他带路的,说真的他也没想把万顺杀死,大概是他觉得万顺不会给他造成威胁吧?
只有万翠华的父亲没有出来,他没有出来和鬼子争夺翠华,因为鬼子只是一脚,就把他踹到了,让他趴在地下喘不过来;鬼子正好踹到他心口上,父亲已经没有力气了。
娘的哭喊声突然变得凄厉,她的两只小脚晃动,就像在跳舞;墙上,挂着几样农具,娘似乎是蹦起来的,拿下了二齿钩往鬼子的身上扑去,她要对畜牲不如的鬼子讨还血债。
可惜,娘是一个小脚,走路袅袅娜娜,,在村里人见人夸,但没有了速度。三个鬼子大概也想不到,翠花竟然宁死不屈,把自己一个清白身子留下了。娘的二齿钩没有落下来,鬼子的刺刀却已经刺过来,娘捂着胸口说:“翠华,不要怕,娘来了……”
几个鬼子垂头丧气,唧唧咕咕不知道说的什么;一个鬼子觉得不解气,又在万翠华娘的身上刺了几道——娘的身体在万翠华的身上;鬼子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就端着枪冲进屋里。
父亲还是趴在地下,但是手里却多了一根火绳;看到鬼子进来,忽然发出奇怪的笑,把鬼子一下子就吓住了;不知道日本人信不信鬼神,但父亲发出的声音,绝对比厉鬼要可怕!鬼子似乎从来也没有这样惧怕过,不禁大叫一声!
在父亲的身边,是一包土炸药。原来在太平的时候,很多人都喜欢用土枪打猎;后来日本人来了,就不许老百姓玩枪,所以他们的枪也就没有了。但是,父亲的土炸药却没舍得糟蹋了,就藏起来。今天他又想起了这些炸药,于是又拿出来。
外面的鬼子不知道为什么尖叫,他们以为一个老人,不会有大动作的;但是,就在他们刚到门口的时候,熟悉炸药的父亲已经点燃了炸药,而炸药就放在一个茶罐子里,被牢牢的缠好封上。
翠华没有了,老伴也没有了,他们已经都去了天堂。就因为她们从来也没有作践过人,所以她们死了一定上天堂!但父亲情愿去地狱,即使变成厉鬼,他也要为老伴女儿报仇雪恨!
康文武走了以后,心里就觉得慌慌的。他觉得这次来的鬼子和别的时候来的不一样。但他还是去了寨子镇,因为他觉得在康家庄固然重要,但这里是鬼子的“模范村”,鬼子不可能作出多么出格的事,顶多就是照常的抢夺财物;为了大局,这笔帐只能记下了。
为了不引起鬼子的注意,他们四个人都是分头行动,但也有规定,在午饭短暂的时间里,都要想办法聚一聚。说出自己的所见所闻。当然,他们主要是围着寨子镇活动,为了活动方便,康文武特意为他们办了良民证,这样也比较容易混进鬼子的工地。
鬼子一直在加固镇子的工事,为了避免土八路再一次骚扰,鬼子也学乖了,只要岸上的芦苇一长高,就马上找民工割掉,这样有人想靠近鬼子的防区就难了;河岸上没有了阻挡,八路军只能藏在河对面观察,只要有人跨越雷池一步,鬼子就会格杀勿论!
今天的民工就是割芦苇,虽然这一次的芦苇才半人多高,但鬼子下命令,以后不等芦苇漫过腿弯,就要把芦苇再一次割掉。鬼子的巡逻也一次比一次近,几乎前面的刚过去,后面的就会马上又过来。
但就是这蛛丝马迹,也让康文武他们察觉到了,离那个神秘人物的来到,已经很近很近。康文武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他觉得在镇子上几乎没有办法,还是在路上才有可能。康文武汇报了自己的想法,得到了上级的同意,但具体怎么办,鬼子没有具体办法,也就看康文武怎么办,毕竟部队全力支援就是了。
康文武已经算是王队长的心腹冷,在他们的军营里,康文武出入无挡,就是十多个鬼子兵也习惯了,把康文武当作王队长的亲兵;不同的是,康文武只能是个“编外”,他仍然是一个浪子的模样,照样背着鱼篓,有时抱着酒坛,和站岗的鬼子汉奸点点头就进军营。
王队长仍然在西炮楼为所欲为,就连这里的鬼子兵也看不到眼里;但时间长了,康文武也就看明白了,鬼子不是不管他,而是重要任务王队长仍然不能做主;比如队伍的调动,没有鬼子的命令,王队长就只能让他的队伍囚在炮楼和营房。
王队长闲着没事,就在这里找人陪着下棋。这是在百姓中广为流传的棋艺,和象棋差不多,也是两个人的对弈,但又大不相同,这是随时随地都能来的一种棋,随时从地下找一些石子沙子就可以对弈。
棋盘也很简单,在地上画就行了。实际上,棋盘就像三个口子套起来,然后再把三个口子的四个角串联起来,再把直线的中间也联起来,就完成了。这样,每条边就成了顺看都有三个联起来的点。两个人可以随便按上棋子,只要能三个棋子在一条线上,俗称“联死”,就能杀死对方的一个棋子,直到有一方再也不能组成三点一线;这样剩下棋子多的就算赢了。
王队长看到康文武一早就来了,就有些诧异,因为康文武一般不会在这个时候来。王队长问:“小磨子,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是不是瓜干又没了?正好,先和我下几盘棋!”
王队长很知道体恤手下的弟兄们,现在他就把康文武当作自己的弟兄,以为康文武遇到难处了,于是就大方得说。康文武却似乎惊吓得说道:“王队长,你们不是又出发了吗?可把我吓死了!”
王队长就感到奇怪,他们根本没有听到出发的命令,康文武为什么这样说?王队长说:“怎么回事?仔细说来听听!”康文武就说:“我看着就没有您,不然我早就和您打招呼了!”。
王队长说:“到底怎么回事?越来越听不明白!“康文武就又说:“王队长,今天我从康家庄过来,忽然跑过来一队皇军,再就是一伙和你们衣服差不多的老总,到了康家庄就围起来了,幸亏我没有去康家庄!”
王队长早就预备好了棋盘棋子,琢磨着找谁来陪他;康文武来了,王队长就想拉住他。但康文武这样说,王队长就犯了思量:特妈的,是不是宫本这小子又有什么坏心眼?王队长就喊道:“来人!到东炮楼看一看,是不是皇军都出发了?”
王队长首先想到的,就是刘白鸽这个家伙!刘白鸽在日本人那里也很红火,王队长今天没有出发,说明一件事:宫本一定和刘白鸽偷偷出发了!
王队长十分恼火,把手里的棋子猛地摔在地下。刘白鸽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在寨子镇耀武扬威?本来,王队长对刘白鸽的印象就已经差到了极点,这次刘白鸽是不是又背着他耍阴谋?出去打探消息的汉奸已经回来了,说道:“宫本太君没有出发;宫本太君严令,不许随便乱动,否则军法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