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行程,若不是带着俘虏倒也容易,但他们不带着俘虏又有什么用?康文武绞尽脑汁,其他三人也抱着头顶想。小土豆突然说:“不然我们就把他装在麻袋里,放在独轮车上推了去,万一碰上鬼子,就让文武哥带着俘虏先走,我们在后面也能抵挡一阵。”
小土豆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康文武却能听出来,为了把俘虏送到山上,他们愿意牺牲自己,给康文武争取宝贵的时间;这样,或许就比较有把握。
但是,我们会在哪里碰上鬼子兵?小罗汉和飞猴一起说话,直接就把小土豆的意见给否定了;就这样想把人带回去,要是三里五里就碰见日本鬼子怎么办?这么长的距离不要说只有三个人打阻击,在平原上恐怕就是有三十个人也难以阻挡鬼子的火力。
飞猴的建议稍强一些,就是把俘虏装进一口棺材,如果碰上日本鬼子,就对前来检查的鬼子说死者是得的传染病,打开怕要传染人的,这样或许能蒙混过关。
但谁也不能保证,假如他们碰见日本鬼子,而鬼子不信邪,坚持打开检查,这样是必要让俘虏大白于天下,这还是没有把握,到时候恐怕他们也会陷入鬼子的包围圈。
一个一个的办法都否决了,大家又都陷入深思中。康文武一直都在倾听他们的意见。现在都不说了,康文武终于开了腔:“你们看这样好不好?我们还是要化妆,我觉得这样比较稳妥。
“不要担心,我刚才想了一遍,也只有这样做才最保险;不过,这需要我们仔细化妆,到时候会有惊奇的。”康文武似乎已经有了把握,对三个说:“其实,我们绕过寨子镇,危险性也就小了。”
从这里到山上,正常的走法就是斜着到寨子镇,然后再正直的往西走;因为到寨子镇有汇水相隔,附近只有一条路可以过河,别的地方有桥,也相隔很远,所以他们就必须走这条路。
当然这条路也不是没有人走,但那都是胆子特别大的人;为了能近一点到河那边,他们就涉水过河。要知道,这个时候正是发大水的时候,就是平常河水也都要达到齐腰深。但只要过了河,就会省下很多的时间。
这样说吧,官道上设一个点,寨子镇又是一个点,再把山上设一个点,这三个点就构成一个三角形;这样就很明白了,三角形的两条边一定会大于第三遍,而过河就是可以直通山上第三条边。
其实,走河道虽然有点不容易,但他们都不是旱鸭子,人人都有一身的好水性,对于他们来说,过河简直就是小菜一碟。而且,这样也能避开寨子镇的鬼子汉奸,好处自不必说。
商议已定,康文武就和三个人紧张的忙活。要想过河上山,就不能再走官道,只有走乡间小道。这一次康文武是综合了大家的意见,才这样决定:把俘虏放在独轮车上,装作是求医问药;当然,为了减少别人的怀疑,就说他得了传染病,让别人远离独轮车。这一路有可能碰到鬼子汉奸,但沿途碰见的大都是村民们。
也许是因为天皇的叔叔要来,所以鬼子就把军队都集中在交通要道,这样反而给康文武一个清静的环境。路上,有人指指点点,但听了他们传染病一句话,人们无不大惊失色,纷纷散开,唯恐躲避不及,传染了瘟疫。
直通汇水,至少让他们少走了一二里路。到了河边,就不能这样了,他们要过河,在水里独轮车就成了一个累赘。但他们也不能把独轮车扔了,过了汇水,他们又要把独轮车用上。
这样,他们就需要分工合作。俘虏没有醒来,这是康文武来了以后,小罗汉又给了他一下,让这个俘虏继续昏睡。但也就有了问题,总不能把这个鬼子俘虏放在水面飘过去吧?他的身上湿了,病人家属是怎么照顾的?
所以,他们就只能把俘虏抬过水去。这是个力气活,齐腰深的水里本来阻力就大,再加上一个人横躺着,又不能让他着了水,抬着的人就逼着往高处抬,几乎就是举了。
这样的任务当然要交给小罗汉和飞猴了。在他们四个当中,小罗汉的身体最棒,也就当仁不让;其他的就都差不多,都是瘦小但精神。康文武说:“罗汉,就我们两个吧,你们先招呼一下,然后再去推车子。”康文武是怕在起身的时侯湿了俘虏的衣服。
但飞猴就不同意了,对康文武说:“这个俘虏应该让我来抬,你抢什么?”康文武就说:“我们两个半斤八两,谁抬不一样?”飞猴就抢着说:“那不一样!怎么说我也高你一指,是不是?”
人瘦了不要紧,但绝对不能比别人矮。康文武知道飞猴的意思,无奈得把这项工作拱手让给飞猴。小土豆没有争执,因为小土豆就是小土豆,他知道自己没有别人的优势可比。
他们下河的地方,离寨子镇大约四里路远,所以他们完全不用担心让鬼子汉奸发现;推车子也不简单,一个车子比俘虏要重,但优势更大,他们可以把车子放在水中,另一个人在前面拉着就是了。
汇水向西流,有急也有缓,就看你摸不摸汇水的脾气。河卵石夹杂在细沙子中间,康文武就专门找有河卵石的地方;这种地方虽然阻力也大,但却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会因为沙子下陷而往下坠。
很快就过去一大半,小土豆已经热得出汗,毕竟是闷热的天气。小土豆对康文武说:“不行了,文武哥,真他妈的想不到这么累!”虽然是一个空车子,但河水的阻力太大,小土豆用力拉着车子,已经把力气都用完了。康文武说:“你来掌舵,我来拉车。”
小土豆不客气了,就停下来,想和康文武换过来;但他刚把车把攥在手里,就觉得一股大力冲过来,康文武还没有接过绳子,车把就顺着河水跟着往下走,于是小土豆禁不住喊了一声:“不好!”
水急,小土豆接过来的时候又不曾注意,加上当时车子是横着水面行走,阻力就特别大;小土豆就只能往下走,一时之间不能控制。康文武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就觉得手上的绳子一紧,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往下几步,这才用力拽住。
这就不如飞猴和小罗汉了,他们虽然累,但下身的阻力却比康文武他们要轻松;就是这么短的时间,飞猴和小罗汉就走出一二十步,却不能停下,但嘴里说道:“怎么样,要不要我们去帮忙?”
其实他们只能撒急,又怎能停下?虽然已经过来了一大半,但总不能把俘虏撂在水里去帮忙。正说着话撒急,忽然听见一声枪响:八勾!接着就传来一阵吆喝:“什么的干活?通通的站住!”
这些鬼子是怎么来的?康文武他们觉得真是郁闷,自己走了这么不好走的路,原来就是为了躲避鬼子;但是,鬼子兵却如影随形,竟然没有把这些鬼子甩开!
在回头的空间里,康文武就看清了,其实鬼子兵并不多,也就十多个人。康文武稍稍松了一口气,对小土豆说:“把车子扔下吧,马上掩护他们两个上岸!”
在这种情况下,车子就成了累赘。既然康文武下了命令,小土豆就松了手,和康文武就跑。来的一伙鬼子兵就是刚才来官道上的一伙人,他们在进入寨子镇的时候,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于是就分头去找。
康文武想不到,鬼子兵不会按他们的预想行动;一路鬼子在官道上继续寻找俘虏的下落,但其余所得鬼子却又分成多股,在岔道上分散开来,仔细寻找丢失的鬼子。
这些鬼子虽然看不清康文武他们的脸,但他们的行踪却让日本鬼子起了疑心。他们叫嚣着,甚至在岸上放了几枪,但鬼子也没有照着他们开枪,只是吓唬他们;过后康文武才想起来,鬼子怕是他们之间有俘虏,伤了鬼子俘虏是他们所不愿意的。
毕竟他们是负重前行,所以就比鬼子跑得慢一些。小土豆有点急了,对康文武说:“文武哥,怎么办?我们是不是掩护他们离开?”小土豆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他们两个在这里阻挡鬼子一阵,鬼子的速度必然会慢下来,飞猴和小罗汉脱险的时间就会越充裕。
“我们拿什么来阻挡?”康文武低声下命令:“身上带着什么危险的东西,赶紧不露声色的扔了!这样我们是逃不出鬼子的手心的!”康文武他们为了不引起鬼子的怀疑,早就把自己的武器藏起来,况且他们也对自己有信心,一对一他们也跟不需要武器。
这就是说,康文武等人的身上根本没有什么武器。不过,他刚刚说完,就听见子弹突然密集起来,就像打兔子的土枪,射出来的铁砂字就是一大片。
“站住!不然就死了死了的有!”听声音就能听出来,这是一个很会说中国话的鬼子,在下令让康文武他们停下。康文武觉得应该停下了,因为让鬼子恼羞成怒,鬼子可能就更加疯狂;他们在水中,又能往哪里藏?
“小土豆,你不是很会装哭吗?快点哭,大家都跟着你哭!”康文武停下了,其余的人也停下了,就听见一片哭声,哭天抢地。鬼子很快就追上来,把他们包围起来,一个个剑拔弩张,如临大敌。一个鬼子就气势汹汹的说:“八格,你们什么人的干活?”
几个人都在哭,也不知道他们的眼泪到底是不是真的。鬼子突然又说:“那个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抬着走?”鬼子看见了俘虏,就对着俘虏说道:“你得,下来的干活!”走到飞猴的跟前就要往下拽;康文武说:“太君,饶命吧,他是我们的叔叔,快要断气了,正要去找大夫呢。”
小土豆这时也清醒过来,现在的鬼子兵——这个俘虏已经被康文武化妆成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不要说日本人不会认出他的本来面目,就是小土豆他们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也不会相信他就是原来十六七岁的鬼子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