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队长更加恼火的是,刘白鸽竟然把他手下挖去了二十多个士兵。宫本对王队长说:“王队长,军事需要,刘县长需要这边的人支援一下;不过你放心,完成这里的任务,就都还回来;你的兵力战斗力强,这样能能保证刘县长在这里的安全,这是命令!”
王队长白白抽出二十多个人,来壮大刘白鸽的实力,王队长觉得这是在削减他的势力。但这是宫本堂而皇之的理由,王队长虽然和宫本抗议,但还是改变不了这已成定局。
王队长深深的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在鬼子的手里吃得开;还不是手里握有兵力?如今刘白鸽竟然不费一兵一卒,就把自己二十多个人划归手下,王队长焉能咽下这一口气?康文武说在康家庄的兵和王队长的兵穿得差不多,不是他的兵又是谁的?
王队长气上心头,真恨不得立时就拿起机枪把刘白鸽突突了;但是,宫本已经下令,没有他的命令,绝对不能随便出兵;这其实也是对他的管制!王队长手里的棋子散落一地,暴喝道:“操你妈的刘白鸽,把老子气煞了!”
康文武察言观色,见王队长怒不可遏,于是心里一动:这不正是解救康家庄的好机会?康文武说:“王队长,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怎么好?也是,姓刘的太过分,要不是您王队长,还不知道他要对我使什么坏呢!他太坏了,这不就是骑在您脖子上拉屎吗?”
“特妈的,不怕你瞎蹦跶,老子怕过谁?”王队长愤恨得说:“早晚我要收拾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王队长咬得牙齿咯吱咯吱响,仿佛和刘白鸽有八辈子的仇和恨。康文武不动声色地说:“当然,有仇不报非君子,王队长能咽下这口气?就是小孩子,要是有人得罪了他,他还知道要扔黑石头呢!”
这种事康文武就干过;小的时候有一年大旱,庄稼歉收,几乎所有的人都去要饭,康文武也不例外;当他走到一个高门大院时,忽然冲出一只狗,对着他们呲牙咧嘴;几个人就吓得乱跑,狗就一直撵着人跑。康文武没有跑,而是躲在墙根前,那只狗就视而不见,继续往前跑。康文武等狗过去,捡起一块石头就扔,狗负疼,瘸着一条腿逃跑了。
今天康文武说这话也是有目的的,王队长听康文武说完,就笑了,面目狰狞,对勤务兵说道:“你去把几个老兄弟叫来,就说我有事,要他们不要耽误!”
这几个人都是王队长的心腹,当土匪的时候就跟着他,是他的左膀右臂,王队长把他们视如亲兄弟;他们个个练就了一身的本事。于是几个人迅速地赶来,对王队长说:“大哥,呼唤的我们这样急,有什么事?”
王队长说:“弟兄们,有人已经骑到我们头上拉屎了,我们该怎么办?”几个兄弟就七嘴八舌地说:“那还用说?谁敢欺负我们,我们就把他的头拧下来当尿壶!”王队长就说:“那好,你们都附耳过来,我有话对你们说!”
王队长把他们拢到一起来,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儿,然后说:“兄弟们,看你们的了!”双手抱拳,郑重其事,弟兄们也就郑重其事得说:“大哥放心,就是把头搭上,也要让大哥出一出这口恶气!”
康文武从王队长的脸上就能看出,这一次热闹了!他也就借机说道:“王队长,看来您有事,我就不打扰了,傍晚的时候我会再给你送酒来。”王队长抓起酒瓶喝了一大口:“走吧走吧,晚上见!”
康文武也担心,他隐隐约约听到一声炸响,心里就不住地扑腾:出了什么事?根据判断,康文武能肯定声音就是从康家庄方向传过来的,但是吉是凶,他心里却一直忐忑。
康文武从西炮楼出来,就直奔东炮楼方向。飞猴他们都在割芦苇的地方,他要和他们商量一下。别人觉得难以靠近,但康文武却有办法,因为他就是在汇水长大的,知道该怎么办。
割芦苇的人在北边,康文武就往南岸走。他早已和飞猴等人定下暗号,康文武进入芦苇荡,顺手摘下一个芦苇叶含在口中,于是闷热的空气里就响起悦耳的鸟叫;很多人精神为之一振,抬起头,想看看百灵鸟的歌喉;随着这一声鸟叫,满河的小鸟也都带动起来,在这乱世里,难得的听了一次百鸟大合唱。
猴子首先从对岸苇丛里悄悄走过来。因为河水一直不下跌,当然就深了,就是浅的地方也都齐腰深。飞猴就是从水底钻过来的,他磨磨蹭蹭,找一个有芦苇的地方,这样炮楼上就看不到他。大热的天气,王队长的皇协军都不卖力,早就藏在凉快处凉快去了,飞猴想躲过他们,简直就太容易了!
河面上只能露出一个微小的点,这正是飞猴和康文武见面的关键。飞猴在水里憋不了多长时间,所以他就使出了孩提时候就会的方法,含着一根芦苇过河,穿过河面就易如反掌。
时间不长,三个人就都过来了,康文武也不废话了,开门见山得说:“刘白鸽这个狗娘养的去了康家庄,刚才你们听见了没有,似乎从康家庄传来一声爆炸?!”
康文武早就和他们说过,刘白鸽已经带领日本鬼子去了康家庄;但当时,康文武猜测,刘白鸽既然是冲着他来的,找不到他可能就会回去的。不过,他总是忐忑不安,直到发生了爆炸声,他的心就悬起来了!
飞猴祥子说:“我也听见了,但是没有往这方面想。再说,上级给我们的任务就是在这里,所以我们就没有多想。但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问题严重,应该去看看!”罗汉没有话说,但小土豆说:“王队长要是找你怎么办?”
他不知道康文武已经和王队长约好了时间,康文武说:“这你就放心吧,王队长不会怀疑我的,现在他心里正烦着呢!”康文武就把刚才的一切都告诉了三个人,并说了自己的打算,三个人就连声叫好:“好办法没。打他狗娘养的!”
四个人专走小道,越是没有人的地方就越走,这样很少有意外,,走得更快,不可能有人怀疑;庄稼都长高了,没有特殊情况,谁会在庄稼棵里钻来钻去?康文武觉得这样的速度,不会不按计划赶到。
王队长安排的人也不多,只有六个,但武器装备都是一流的,每个人长短枪都有。多年的土匪生涯,让他们练就了一手好枪法,穿山越岭的生活他们也习惯了。土匪经常在枪林弹雨中摸打滚爬,能活到最后的人一定更加狡猾。
这六个土匪分别姓石万杨柳马赵,在匪帮里都有名号;王队长是他们的老大,依次排下去,就是二爷三爷四爷五爷六爷七爷,个个手段狠辣,杀人不眨眼。
在西边一个路口上,两个鬼子兵在站岗,还有两个鬼子抱着一挺机关枪,趴在地下,作出一副射击的样子,随时准备射击。两个站岗的鬼子来回踱步,警惕的看着周围的情况。
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微弱的声音,像风不是风,因为今天似乎没有风。两个鬼子如临大敌,背靠背仔细搜索。“沙沙”的声音并没有因此而消失,而是照常不误的响着。
两个鬼子大概也听出来了,这一定有一个东西在捣乱,有可能是一只鸡,因为他们听见了,这应该像一只母鸡在地里找虫子吃,而且还在嗓子眼里发出“咯咯”的声音,虽然并不大。两个鬼子喜出望外,他们没有想到,不能进村也能打到野食。
两个鬼子互相对望一眼,然后分开,他们准备对这只鸡包抄,一举擒获这只鸡。这只鸡的声音不像很远,所以他们两个就都悄悄得进去,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到扑扑楞楞的声音,显然他们在和鸡进行战斗,并且杀得难解难分。
好一会儿,两个人也没有出去,只能听到里面的人在继续战斗;两个机枪手显然引起了兴趣,一个鬼子就和另一个鬼子嘀咕了一句,马上就参加了战斗!
剩下一个机枪手,他的注意力也不由得集中在抓鸡的战斗,所以他的眼睛就往西看。声音忽大忽小,机枪手的情绪也是忽高忽低。忽然,一根细长的绳子从天而降,正好套住机枪手的脖子!出于自然反应,他抽出手去撕扯绳子,但这只是无力的挣扎,一会儿的功夫,这个鬼子伸腿瞪眼,见阎王去了!
从玉米地里出来六个人,当然是兄弟六个。二爷作出了分工,五爷六爷喜欢玩机关枪,就让他们守住村口,以防出来的路被堵死。至于他们四个,当然是去找王队长的仇人刘白鸽。
二爷他们早已换了装束,都是普通老百姓打扮,不是细心的人不难发现,他们虽然穿上老百姓的衣服,但一举一动都有些做作:老百姓虽然灰头土脸,但也绝不会脸上抹锅底灰。从他们的脸到脖子上,就像一道分水岭,脖子以下是白的,脸上就像唱大花脸。
几个鬼子从一个家里出来,见到他们大摇大摆,于是毫不犹豫地对准二爷就是一枪托;二爷虽然是个矮胖子,但身手不凡,没看清他是怎么做的,鬼子就一枪托砸空了,挑在刺刀上的大公鸡便也是扑扑楞楞,飞出老远;只是这只鸡已经被拴牢,所以才没有逃脱。
鬼子丢脸了,就第二次追打二爷;二爷却像变戏法,拿出一只煮熟了的鸡说:“皇军不要生气,米西米西的有!”不等鬼子举起枪,双手就递了上去。鬼子就转怒为喜,伸出大拇指对二爷说:“你得大大的良民,开路开路的!”
康家庄的结构,可以用曲径通幽四个字来形容,几乎找不到一条可以从西到东,从南到北的街道,但要是以为前面没有路了,就有可能犯一个错误;继续往前走,有可能再拐一个弯或者几个弯,就发现这条胡同是和横向街道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