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献舞不等她把话说完,当即道:“可姐夫也是人,也具有七情六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叫姨妹你生得这样美,这能怨姐夫吗?怨就怨那造物主,为什么要把你打造得这样完美……姨妹啊,真的不怪姐夫……只要你遂了姐夫的意,就是不回去也行,寡人仍让你做君夫人……真的,寡人不骗你……”说着,慢慢地挨过来,突然猛扑上去,一把抓住息妫握簪子的手,将簪子夺过来扔到车下,随后一把将她按倒在车内……顿时,随着息妫阵阵凄厉的哭叫声,车上衣物横飞,撒了一地。
就在这时,车帘一下被掀开。姬献舞回头一看,不觉大吃一惊,只见蔡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车下。原来,将妹妹送出城后,蔡夫人在回宫的路上,见姬献舞的车驾正疾速驶向城外,放心不下,便尾随而来。果然丈夫对妹妹心怀不轨,于是一直追到树林里来。蔡夫人怒不可遏,厉声斥道:“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当面满口的仁义道德,背地里偷鸡摸狗净干些鲜廉寡耻的勾当,枉为人君,也不怕遭人耻笑,连小姨子也敢欺负,简直连猪狗都不如,将来去了那边看你还有何颜面去见你的列祖列宗!”姬献舞被骂得狗血淋头,羞愧满面,不得不从车上下来,灰溜溜地离开了这里。待蔡夫人一上车,息妫便扑到她的怀里嚎啕大哭。
得知夫人省亲归来,息侯忙迎了出去,却见息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深感意外,连声问道:“夫人怎么啦,刚从娘家回来,应该高兴才是,为何这般模样?”息妫却扑到息侯怀中嚎啕大哭,边哭、边将姐夫姬献舞对她非礼的经过哭诉一番,气得息侯两眼冒烟,拍案大骂:“姬献舞,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有朝一日,定叫你像狗一样扒在地上乞求讨饶!”
这天晚上,息侯辗转反侧久难入眠。他只要一闭上眼,姬献舞那副猥琐邪恶的嘴脸便出现在眼前,直恨得他钻心彻骨、咬牙切齿,思绪的狂澜在脑海里翻来滚去无法平静,他在思索着寻求惩罚姬献舞的方法以雪辱妻之恨。息国与蔡国都是小国,势均力敌,单凭自己的力量是震慑不住蔡献舞的。何况蔡国与中原各诸侯国交情颇深。前不久楚国不是刚刚灭掉申国么?对呀,只有借助楚国的力量,狠狠地教训一下姬献舞这个狗贼……想到这里,息侯双眼不觉一亮:只有请楚王来帮这个忙!
第二天早朝时,息侯谓众大臣道:“蔡国国君与寡人虽系连襟,姬献舞这个狗贼胆敢对君夫人无礼,是可忍孰不可忍。寡人打算借楚王之手,除掉此人,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大臣雎阳道:“国君主意虽好,只是楚国乃虎狼之国,要是他们帮了这个忙,提出非分的要求怎么办?”息侯道:“楚国会提什么要求?要寡人拿城池与他交换?楚国疆域数千里,岂会看得起几座城池?除此之外,他们还会有什么要求呢?寡人意已决,各位勿再多言!”
自灭掉申、吕之后,熊赀正在同众大臣商议制定东突的计划,忽然门尹来报,息使求见。礼毕,息使将蔡哀侯姬献舞对息国君夫人非礼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随后又道:“如今蔡国倚仗同中原各诸侯国的关系,妄自尊大,目空一切,从不把上国放在眼里。我们寡君的意思是请大王出兵,假装派兵来讨伐我国,寡君再向蔡国求救,蔡侯肯定会出兵帮我对抗大王,大王便趁机教训一下蔡侯。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熊赀早就有北突的打算,见息国欲借楚国的力量教训蔡国,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绝好机会,岂能放过?熊赀大喜过望,满口应承。
公元前684年,楚军假装出兵伐息,将军队驻扎在息蔡边境。息侯忙派使者前往蔡国,请蔡哀侯姬献舞出兵相救。姬献舞不知是计,心中仍惦记着小姨子息妫,亲自率兵来救。熊赀见姬献舞中计,埋伏在四周的楚军一起出动,将蔡军团团围住。姬献舞见后路被堵,只有通往息城的兵力薄弱,便杀开一条血路,来到息都城下,高声叫道:“息侯襟弟,我是襟兄献舞,快开城门让我进去!”
息侯在城头上骂道:“献舞狗贼,你还知道自己是襟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就等着受死吧!”说罢,哈哈大笑着离开城头。姬献舞这才知道上了当,气得直拍车栏。这时,楚军已步步逼近,为首的一员小将手持火尖枪一马当先,正是斗丹。只见斗丹频频出手,那枪犹如乌龙出水翻江倒海神出鬼没,蔡军兵将一挨到那枪非死即伤。加上姬献舞乘坐的那辆车车顶上载有华盖,十分惹眼,斗丹很快杀到近前,频频出手,左右车卒相继被挑于车下。姬献舞吓得屁滚尿流,早瘫软在车上。斗丹连人带车一起拿获。楚军大获全胜,驻扎在息都城外,息侯当即打开城门,命人抬出羊羔美酒,犒赏楚军,随后亲自将楚文王熊赀送出息境。
楚都王宫的大殿前,两排手持戈矛斧钺的兵士从大门一直排列到阶前。殿前的空地上放着一只大鼎,鼎下烈焰熊熊,几个兵士正在添柴,鼎内沸油沸腾。只见一道道“带人犯!”的声音自上而下传下来,披头散发的姬献舞镣铐加身,被押了上来。
熊赀喝道:“姬献舞,你知罪么?”姬献舞道:“大王在上,不知寡人何罪之有?”熊赀道:“你自恃与中原结好,一向蔑视我大楚,从不纳贡朝贺,还说没罪?”姬献舞道:“您说寡人有罪,寡人自然就有罪了!”
熊赀顿时大怒,将龙案一拍,厉声喝道:“你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来人,将姬献舞投进油鼎烹之,以飨太庙!”押解的兵士一声:“得令!”将姬献舞举起来,直奔油鼎。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且慢!”只见阶下跑上来一人,边跑边叫道:“鼎下留人、鼎下留人……”熊赀定眼一看,原来是老臣鬻拳。鬻拳气喘吁吁地跑到熊赀跟前,拱手禀道:“大王,蔡侯烹不得、烹不得!”熊赀道:“为何烹不得?”鬻拳道:“大王不是一直想要逐鹿中原吗?要想逐鹿中原,需以德服人。要是杀了蔡侯,中原各诸侯皆惧怕楚国,不仅不会与楚国和好,恐怕还会团结起来共同对付我大楚。依老臣之见,不如把他放回去,与蔡和好。别的诸侯看到大王是位仁义君主,定会与我国交好!”熊赀道:“君无戏言,岂能朝令夕改?”鬻拳再三苦谏,熊赀哪里听得进去?鬻拳不觉怒从心起,一步跨到熊赀跟前,一手抓住熊赀的衣袖,一手拔出佩剑厉声叫道:“大王忠言不纳,臣也不想活了,宁可与大王同死,也不忍看见诸侯失去对大王的信任!”
熊赀被鬻拳这一唐突的举动给镇慑住,先是一怔,很快回过神来,连声叫道:“快放下剑,寡人听你的还不行吗!”接着下令赦免了姬献舞。鬻拳见熊赀收回成命,这才长长地透了口气,高兴不已,连忙拱手道:“大王终于肯纳老臣之言,真乃楚国之福!”随后弃剑跪地,连连请罪说:“臣仗剑挟君,罪该万死。请大王降罪,斩了老臣!”熊赀道:“鬻卿家忠心贯日,寡人不治你的罪,起来罢!”鬻拳道:“大王虽然赦免了老臣,老臣岂敢自己赦免自己?”于是抓起地上的佩剑砍断自己的一只脚,强忍着剧痛大声喝叫道:“身为人臣,敢对君王无礼者,视同此脚!”
鬻拳的举动令熊赀感动不已。熊赀忙传宫医替鬻拳施治,随后命人将鬻拳的这只断脚收藏在殿内,作为对自己违谏之过的警醒。后来,鬻拳的脚伤虽然痊愈,但不能行走。熊赀便封他为大阍,掌管城门,并加封他为太伯,这都是后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