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廉在一旁插言道:“比王兄啊,大王三月不朝,弄得人心浮动,你就别图嘴巴快活了,快快帮忙拿个主意吧!”斗伯比这才回到坐位上,谓众人道:“心慌吃不得热豆腐,各位还是先品过这盅茶再说吧!”品茶间,斗伯比一个劲地夸耀此茶之妙。众人心急如焚,哪有心情听他说茶?在众人的再三恳求下,斗伯比这才站起来,将众人带到上首的神台前,只见台上放着一把金鞭。那是当年武王赠送给他的御封金鞭,上打昏君,下打谗臣。斗伯比和众人一起跪拜于地,向金鞭行过礼,随后斗伯比取过金鞭,谓众人说:“知大王者,莫过先王也。或许先王早就料到会有这天,于是赐老臣御封金鞭一把。此鞭上打昏君,下打谗臣。大王见到此鞭,如见先王。如今老臣已风烛残年,步履维艰,手无缚鸡之力,不能同尔等一起去云梦泽,只能由申太保代劳了!”
此时的云梦泽丛林内热闹非凡。山林间,楚文王熊赀骑着一匹乌兔马,带着众人正在追赶一只梅花鹿。那鹿慌不择路,朝东边的林子奔去。刚靠近树林,忽然林内传出一阵吆喝声。那鹿受到惊吓,只得转头西奔。不等靠近西林,林内又是一阵震耳的吆喝声……原来,熊赀事先已在两边的林子内设下埋伏。
对面便是一道悬崖,那鹿无路可逃,便铤而走险,纵身跳下悬崖。熊赀追到崖边,只见悬崖陡峭如削,下面气色氤氲,看一眼令人头晕目眩,不由勒住马头,倒吸了口凉气。就在这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大王!”熊赀回头一看,只见太保申伯吕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不由一愣。见绞冗站在马前,申伯吕顿时气不打一处出,跨上前去,扯着绞冗的胸襟一阵金鞭打得他一边叫唤、一边大喊:“大王救命!”
熊赀一看就明白,申伯吕鞭打绞冗,其实是杀鸡吓猴全是冲着自己来的。想想三月不朝,跑到这里来打猎,身为一国之主,也确实不应该,于是道:“老太保息怒……您年事已高,打他几下不要紧,别伤了您的贵体……”同时使了个眼色,两旁的侍卫一起冲上前去在申伯吕与绞冗之间组成一道人墙将他们隔开。申伯吕一边喘息一边骂道:“你这不知进退的东西,竟敢迷惑大王,打死你这狗奴才!”随后又痛心地道:“大王,历代先王披荆斩棘,开疆拓土,才有了今日沃野千里、国泰民安的楚国。而大王却不以国事为重,玩物丧志,不思进取。如此下去,楚国有亡国之危啊,大王你明白吗!”熊赀道:“老太保言之有理,寡人知道了……老太保寻到这里来,一定饿了,方才那只鹿跳下悬崖,待寡人下崖找到那只鹿,用鹿肉款待老太保,然后再同老太保一同回去如何?”申伯吕坚定地道:“不行,必须现在就同老臣一起回去!”
熊赀见申伯吕不同意他下崖找鹿,不想再同他多费口舌,欲打马寻路下崖。只见申伯吕跨上一步,一手抓住马的辔头,一手托起金鞭高声叫道:“先王御封金鞭在此!”熊赀见状不觉一怔,心想这金鞭原本在老令尹斗伯比手中的,怎么一下子到了这倔老头手上?不敢怠慢,慌忙下马,跪在地上。申伯吕道:“先王在上,此鞭上打昏君,下打谗臣。此鞭受命于先王,请大王即刻回宫,回去后一切尚可既往不咎!”熊赀无奈,只得放弃下崖寻鹿的念头,同申伯吕一起回到郢都。
事隔不久,绞冗又去了一次老家。回来时,熊赀问道:“绞冗,你每次省亲归来,都有稀罕物献给寡人。这次的稀罕物是什么?”绞冗跪地禀道:“上次奴才带给大王‘茹黄’、‘宛路’,差点被申太保打死,奴才哪敢再给大王捎稀罕物来?”熊赀道:“呃,只要寡人不降罪于你,谁敢把你怎样?说,到底有没有稀罕之物?”绞冗露出一脸坏笑,接着神秘兮兮地道:“奴才这次带给大王的则是‘丹姣’一名……”熊赀道:“‘丹姣’?‘丹姣’是何物?”绞冗连忙解释说:“所谓‘丹姣’,顾名思义,就是来自丹阳国的美女。”熊赀听说是美女,不以为然地道:“寡人并没听说过丹阳国出美女,你带来的‘丹姣’,比起文夫人如何?”绞冗道:“文夫人虽然美貌无比,但依奴才看,各有各的韵味。大王有所不知,这位丹姣不同于一般的女子,除了貌美如玉,另外还有两道独到之处是一般女子所不能及的。一是‘器’,谓之‘玉荷腾凤’。此器状如白莲,无半点瑕疵。里面层峦叠翠,一旦进入,层峦骤动,地动山摇,使人销魂失魂犹坠仙境一般。二是此女深谙房事,两者兼加,可令人如痴如狂、飘飘若仙。”
熊赀见说,顿时兴致倍增,连忙问道:“你说的‘丹姣’现在何处?”绞冗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着拍了拍巴掌,只见一个身穿粉红衣裙的女子仿佛一朵粉红色的彩云飘了进来。人未近身,已闻到一阵诱人的清香。熊赀定眼一看,只见那女子年方二八,身若垂柳,体态窈窕,面似芙蓉,两颊嵌着一对浅浅的酒涡,较文夫人果然又是一番韵味。熊赀顿时心花怒放,龙颜大展,迫不及待,将女子拥入内室当场验证。经过体验,此女子果然不同一般的女子,而且每天都有新花样新招数,把个熊赀乐得犹进入神仙圣境,如痴如狂,神魂颠倒。到后来,干脆让绞冗抱着尚方剑守在寝宫门口,谁也不让进来,和丹姣一起一天到晚花天酒地,饮酒作乐,足足一年没有上朝。
此期间,齐国国君齐桓公拜管仲为相,又得到周天子的授命,君臣同心,励精图治,对内整顿朝政、例行改革,对外尊王攘夷,存亡续绝,国力大增,一跃成为“春秋五霸”中最先成就霸业的诸侯国,并对楚造成极大的威胁。而楚文王熊赀却一天到晚花天酒地,和丹姣搅在一起,不理朝政。将一帮文武大臣急得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众人经过一番商议,再次来到斗伯比的府第。
这天,斗伯比正在花园的莲池内垂钓,申伯吕见状,不由道:“斗王爷真是好兴致呀,如今楚国快大祸临头了,王爷还在这里悠闲垂钓!”斗伯比道:“有大伙在,老朽岂可越俎代庖?老了又干不动事了,不在这里垂钓还能做什么?再说,上次大王上云梦泽打猎三月未归,申太保不是将他请回来了吗?今天上敝府来又有何事?”
申伯吕道:“大王沉溺于酒色,足足一年没有上朝了,斗王爷知道吗?”斗伯比道:“哦,你是为这事而来。他不上朝,你把他请出来不就得啦?”申伯吕道:“斗王爷有所不知,上次是在外面,这回不同了,大王可是把他关在后宫内,并派绞冗手持尚方剑守在门口进不去呀……要是能进去老臣早进去了,还能来您这儿吗?”
就在这时,水面浮头一沉,斗伯比连忙起钩,一条又肥又大的金色鲤鱼钓了上来。一旁的斗谷於菟替他取鱼时,斗伯比道:“只有沉下心才能钓得到大鱼。谷儿,快着人做一盘‘红烧全鲤’款待各位王叔!”一旁的斗廉哪里还禁捺得住,连声催道:“比王兄你就别磨蹭了,你不是说走不动不能出远门吗?这次就在城内,车驾早已备好,你就同我们一起走一趟吧!”说着使了个眼色,众人一起上来推的推、扶的扶,胫直将斗伯比扶上门口的车驾,一起进宫。